“这位盛杏荪”,徐润一想起离去了好几个月的盛宣怀,心头还是那么的勿欢喜道:“听人讲他扬言啥,‘彼唐、郑诸人,皆为该怡和、太古洋商素所蔑视之买办,一旦与之抗礼,犹挟主奴之见’”。
“指的究竟是啥意思?”,徐润不禁嘟囔道。
“徐老兄”,这辰光唐廷枢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四周,这才小心的讲道:“你我比不上盛宣怀、马建忠之流”。
“人家是李鸿章、李中堂身旁的嫡系”,唐廷枢忧心忡忡的接着讲道:“你我不过是洋行买办出身的”。
阿晓得?伊盛会办、盛道台,马会办、马道台,好像大太太生的;而你我不过是二娘所出,不是正牌子。
“记得早年辰光”,徐润有些气愤的嘀咕道:“上海轮船招商局吃瘪了”。
“伊啥堂堂的扛着李中堂的牌子,来的上海滩讨生活,讲啥官办企业”,徐润恨恨的接着讲道:“结果经营蹩脚,这才改口叫做该‘官督商办’唻”。
“想不到啥‘官督商办’,其实还是官办?”,徐润越发的叨咕起来道。
“徐大先生”,这辰光唐廷枢压低嗓门,对着徐润讲道:“阿晓得?去年关张歇业的上海雪记阜康钱庄?”。
“鄙人哪会忘记了胡雪岩、胡大财神”,徐润瞋目讲道:“阿晓得伊对朝廷做了多大的功劳,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一时间徐润和唐廷枢,面面相觑,有些讲不下去唻。
“看样子鄙人怕是在招商局呆不住唻”,徐润终于长叹一声道:“要另起炉灶重开张”。
这边得知徐润有了新花头的赵伯韬找到了密友亨同,只听他兴冲冲的讲道:“听人讲华界地皮大亨徐愚斋,要重敲锣鼓新开张唻”。
“我的主啊”,这边亨同一听,不禁吃惊的嚷嚷道。
“前些辰光听人讲,就是这个徐润、徐会办,还在私下里寻人,讲啥要盘出去十六铺码头上头的招商局地皮”,亨同不禁嘀咕起来道。
“呵呵”,这边赵伯韬忽然冷笑道。
“哦”,亨同听到旁边密友的嘲笑声,不禁轻哼一声道:“赵先生何以如此?”。
“亨同先生,阿晓得其中有啥蹊跷吗?”,赵伯韬有些得意而又神秘的对着亨同反问道。
“啥蹊跷?”,亨同忽然眯起了眼睛,里头透露出了一种老猫才有的狡诈而又阴沉的目光。
讲起来自从前一次在江南制造局外头受惊吓之后,他总是时不时下意识的觑起眼珠子这么一张,眼见得没啥危险的情形,这才肯做出反应。ωωω.χΙυΜЬ.Cǒm
至于讲啥穿越到安南拆洋人台子一类的瞎讲八讲,只好留给阿拉上海滩小报写手去胡之神之,混两三毛钞票唻。
“侬晓得鄙人遇到了啥人?”,赵伯韬讲到这里,接着又是顿住了讲话,眼中闪烁着的还是神秘兮兮的目光。
“啥人?”,亨同伸长脖子,追问道。
亨同那七拐八扭的嘴唇上头的胡须似乎也翘了起来,活像一只煨灶猫似的。
讲起来夜里做梦穿越的这个洋人,变成了一只猫,想要想要穿越到的地方,竟然是阿拉上海滩老城厢的九亩地。
阿晓得?小娘罗佳琳就住在里厢。
至于就为啥亨同要听信小报上头的胡言乱语,穿越啥的,你懂得呀?
可不巧的是,伊穿越倒是穿越了,却不想一头穿进了佳人屋里的灶膛里厢。
呵呵。
人家小报蒙混了看客的银子,侬拧拧清爽,得到啥了,不过却是赔上了胡子罢了。
这家伙。
“李玉堂、李先生”,赵伯韬笑道。
“原来是此人”,亨同听到这里,不禁轻声的嘀咕道:“自从伊新沙逊洋行的地皮流拍之后,许久没啥他的讯息唻”。
“啊晓得这位李先生新近辰光在做啥?”,赵伯韬瞪大眼睛对着亨同问道。
“其实李先生陪着两江总督曾大帅来了上海滩”,赵伯韬压低嗓门对着凑过来的亨同讲道:“要来和洋人讲和”。
“讲和?”,亨同有些半信半疑的嘀咕道。
为啥要和大清国讲和?对于这个局面,亨同显然有些不肯相信,“要认真讲起来,伊法兰西的大炮、兵舰啥物事,哪样不是蛮结棍?”,他接着又是轻声嘀咕道。
“谁讲不是?”,这边赵伯韬有些忧心忡忡的接着应答道。
“听李先生讲,当初要是拍得下来那块地皮,情形恐怕有些不同了”,赵伯韬忽然慢吞吞的讲道。
“难道讲是今朝新沙逊洋行所在的那块地皮?”,亨同听到这里,不禁更加的吃惊道:“为啥李先生还要这样讲”。
“不是讲新沙逊洋行早已经收回投拍物事了吗?”,亨同惊问道。
讲起来为啥好端端的,我老沙逊洋行的对头要收回拍卖标的,一时间亨同有些拎不清爽唻。
“亨同先生”,这辰光路易忽然有些忧心忡忡的对着亨同讲道:“今朝上海滩上头的苗头有些不对劲”。
讲起来路易在银行里厢打工,寻常辰光也接触些洋地皮商一类的客户,别苗头下来,不晓得咋的,颇感情形不妙。
“记得前次就是这位李先生来银行里厢,口口声声要面见大班雅克先生”,路易接着绘声绘色的讲道:“鄙人瞧见他还拿着大红的两江总督府官印”。
其实当初寻来的辰光,李玉堂手里头那个物事叫做大清国两江总督府关防。
这个印戳子,那可是真家伙,拿着伊,相当于这个持有的人管着江浙一带大清国蛮大的富庶之地。
“哦”,亨同听到这里,眼中有些幽光闪闪的,他不禁轻哼了一声道。
要讲起来亨同和路易之间无话不谈,怎么到了今朝才把如此要紧的话讲出来?
亨同眼神里头有些幽怨的意味,包含其中了。
“其实鄙人跟李先生上前搭话,别出些苗头来了”,路易接着带着有些卖关子的口气讲道。
“哦”,亨同听到这里,又是一声轻哼道,只见他脖子伸长过来,一副探究的模样。
“亲爱的路易,难道就其中有啥花头?”,亨同惊问道。
“亨同先生”,路易含笑对着亨同夸赞道:“侬果真是料事如神”。
听口气,似乎路易想要跟亨同讲,侬就是今朝上海滩地产界的智多星、是孔明。
不过话讲回来,数来数去,还差了一个人,不如就成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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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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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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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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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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