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甘梓已再次启程。
士卒经过一夜休息也恢复了体力,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安夷,只不过没人注意到那个远比寻常店小二更高大的店小二再没露过脸,从始至终只有客栈老板招呼他们。
不过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事,他们自然不会多在意。
如今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尽快赶到安夷,到时一交差就圆满了。
另一头,受到甘梓嘱咐的甘野到达了陇城,一到陇城甘野一刻也不敢耽搁。
他一路直奔刺史府面见刘虔。
刘虔听说是边关急报,顾不得没吃两口的粟米饭,亲自到堂前接待来人。
甘野见一个脸覆金面的人急匆匆的赶来,赶紧起身行礼道:“属下虎勒部都尉甘野拜见大人!”
刘虔一把扶起他说道:“都尉不必多礼,何事发生还请速速道来!”
甘野沉声道:“回大人,前夜吾寻带领羌人趁风雨之夜袭我金城安夷、乐都两城,两城虽殊死顽抗终因寡不敌众,城破,两城共千余袍泽尽皆战死,羌人劫掠一番后离去,属下前来之际甘梓将军已带人赶往两地安抚百姓。”
刘虔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吾寻竖子该杀该杀,真当我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吗,犯我城池,杀我袍泽,吾与此贼誓不罢休,虽远必诛之!”
甘野高声道:“属下愿为马前卒,为我金城袍泽报仇!”
刘虔生气归生气,可毕竟是一州刺史,倒未意气用事。
刘虔对甘野说道:“事关重大,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过定不会辜负都尉的拳拳之心!”
甘野这才作罢。
刘虔见甘野风尘仆仆怕也来不及吃饭,开口说道:“都尉一路奔波怕也水米未进吧,请都尉随我到后堂用些米粟,也容我想想万全之策可好?”
甘野抱拳道:“谨遵大人吩咐。”
随后,刘虔携同甘野来到后院湖心亭,名曰且停亭。
仆役早已准备好了酒菜,备好碗筷后就自觉离去,只余刘虔和甘野在且停亭中对坐。
刘虔亲自烫酒,为甘野斟满酒杯,低声说道:“此处无人,三弟就不必拘束了。”
甘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也低声说道:“与大哥一别一年有余了,大哥可还好?”
刘虔笑道:“托二弟三弟的福,虽说一波三折,可总算熬了过来,如今也在这陇城坐稳了位子,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甘野如释重负道:“无事就好,当日和大哥分别之后,二哥和我就时常心中牵挂,生怕你孤身一人无人帮衬,如今大哥安定下来,也算是了了我和二哥的一桩心事。”
刘虔拍了拍甘野的肩膀说道:“三弟不必担忧,大哥自会小心行事,可你和你二哥此次到底是为何被吾寻当作目标的,连陷两城这可不是小事啊。”
甘野苦笑道:“我和二哥也不知啊,就算是羌人来袭也应是先零等部落啊,没想到是凉州以南的烧当,为劫掠两座城池,劳师动众、千里奔袭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刘虔沉吟片刻,沉声道:“恐怕没那么简单,烧当势力皆在汉阳陇西两郡以南,要集结万人北上千里绝非易事。”
“我知晓烧当受了百年一见的大灾,早就严令周边四郡加强了守备,可凭借羌人如此兵力劫掠两三座小城也不是不可能,反倒是北上金城却是得不偿失,事有蹊跷啊。”
甘野插话道:“而且此次吾寻出马,羌族释古亲自领兵并不常见。”
刘虔感慨道:“这个羌族释古真是选对人了,想当年的冥安大捷根本没脸称为大捷啊,虽说收复了羌人所攻陷的冥安,效谷两地,可你我都是当年那场战役中的人,自然清楚其中的艰辛。”
“不仅凉州兵马悉数出动,更是由凉州屈指可数的骁将车潇领精锐之师围攻冥安,足足围攻三日竟未攻上冥安破旧城头,最后还是马将军由敦煌赴冥安形成合围之势,冥安城防才有了一丝松动,逼的羌人弃城而去,这才收复冥安。”
“而那与车潇对弈三天三夜的羌人将领最后更是以一箭射落车潇盔缨收手,在千余追兵下扬长而去,更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运走万石钱粮,可我们当时竟还不知其姓名,事后刺史府多方打探才知晓其名姓来历。”
“事后我琢磨琢磨,那冥安城吾寻真守不下去了吗?多次反复,我才醒悟过来,人家是主动弃城,不是南逃,而是南撤。”
甘野也不禁感慨道:“可不是嘛,吾寻就是在那一战中成名,一夜之间吾寻这个名字就传遍了凉州,更因其为羌人新任释古,羌人包括凉州百姓皆视其为神人,皆言其有不世之才,比其祖坚悠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确也如此,要不是当初那一箭车潇将军勉力躲闪,那我凉州可就得少了车潇将军这员骁将了。”
刘虔点头赞同道:“确是少年英才,未损其祖坚悠威名分毫,四十年前有坚悠纵横驰骋,四十年后又有吾寻安行疾斗,凉州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也不知今后会……”
说着说着,刘虔突然脸色一凝,喃喃自语道:“坚悠,吾寻?”
“坚悠,悠吾,吾寻?!”
“是了是了!”
刘虔以掌拍拳,恍然大悟道:“是了,如此就说的通了!”
甘野见大哥神色异常,疑惑道:“大哥,什么说的通了?”
刘虔闻言缓过神来,低声说道:“我知晓吾寻为何舍近求远,执意兵犯金城了。”
甘野急切道:“为何?”
刘虔面有愧色的说道:“是大哥疏忽了,当初马将军为给沈提山将军报仇,亲口允诺以首级换校尉职,最后是我绑缚甘悠搏得校尉将军之职,而甘悠也因此被杀。”
甘野问道:“大哥你是说吾寻此次是寻仇而来?”
刘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简单,其实当初甘悠是自缚双手,任我处置的。”
甘野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刘虔无奈的说道:“有些事说不上可能还是不可能,它就这样发生了,当初甘悠自缚的条件就是和我歃血为盟,要我在万不得已时保留羌族火种,免遭灭族之灾。”
甘野觉得匪夷所思,问道:“甘悠这有些杞人忧天吧,羌族百年未绝又怎会一朝而亡?再说了大哥当时不过一个小小的军候,甘悠怎就看中大哥可以值得托付呢?”
刘虔一摊双手:“人老成精,谁知道那甘悠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当时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不如就应了他。”
甘野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那吾寻此次北上金城,莫不是觉得大哥身死他家老爷子也就白死了,因此要向二哥讨要个说法?”
刘虔愧疚的点头说道:“此事怨我,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以为坚悠一死此事就只有我知晓了,也就没想着跟羌人联系,哪曾想到吾寻为此事竟悍然出兵!”
甘野宽慰道:“大哥无需自责,我也听说羌人部族遭了百年难遇的大灾,牲畜十不存一,羌人为了活命自然会悍然挑起战事,不来侵扰金城,也会侵扰其他州郡,要是就近攻城那恐怕就不是陷落两城能满足的了,再说我在明敌在暗,自然防不胜防,哪里怨得了大哥啊。”
甘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现在我最怕的是吾寻找上二哥的麻烦,此时二哥孤身一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刘虔沉吟片刻,说道:“吾寻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单独与二弟会面,但他的目的还是希望守住自家老头子的遗愿,万不得已不会行险事,再说了,当初这事发生时你虽然因事外出并不知晓,可你二哥就在我身侧。”
“他知晓此事,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如此一来吾寻应该也就放心了,自然不会难为二弟了。”
甘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有了闲情为自己斟杯苦蒿润润嗓子。
刘虔明显也轻松一些,可相对甘野来说,面容还是有些凝重,毕竟此次羌人北上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羌人攻陷两座城池,劫掠无数,这到底是可以引起凉州轰动的大事,自己身为一州刺史也必然得做些应对才能有所交代。
可战事一起,自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也必然四分五裂,不复存在,这多少有些无奈。
刘虔叹息一声对甘野说道:“你今日陪我吃完家宴后就早日返回金城郡吧,帮你二哥妥善安置灾民,切不可生变,下月初六叫你二哥来刺史府商讨征羌事宜。”
甘野一听有仗可打,兴奋异常,兴高采烈的问道:“大哥可要征讨羌人?”
刘虔沉重的叹息道:“原本想将这安宁多维护些时日,可天不佑我,一场大灾毁了我的苦心经营,既然如此,也该敲打敲打羌人了。”
甘野若有所思道:“大哥你不是与羌人有盟约在身吗,那我们还如此行事会不会引起吾寻的记恨?”
刘虔笑道:“我是刘虔,我可和羌人没有一丝关系,当初的盟约只限于军候甘奕,再说了我和坚悠当初盟约时,坚悠的意思是玉不琢不成器,仗该打还得打,只要羌人没有灭族之险即可,这就算是我信守誓言。”
“今日他吾寻兴兵杀我袍泽,就应该清楚,血债血偿到哪里都不会错的。”
甘野兴奋道:“哎,这就对了嘛,没理由让人家骑在咱脖颈上拉屎!”
刘虔闻言与甘野哈哈大笑,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夕阳余晖洒落陇城,刘虔与甘野伴着余晖就着苦蒿酒吃完了家乡菜肴。
饭毕,刘虔亲自送甘野出府,刺史府马夫牵出甘野的坐骑将马缰递给甘野。
刘虔一看竟是焉支马顿时不淡定了,紧紧抓住甘野的衣袖拽过来低声嘱咐道:“叫你二哥来时带上我的马,要是带不到叫他别来见我!”
甘野憋着笑,恭敬的对刘虔行礼道:“属下遵命!”
随后翻上马背绝尘而去,留下刘虔在那吹胡子瞪眼。
一口气冲出陇城十里地,甘野这才减缓马速,开怀大笑。
羌乱后的安夷、乐都两城城墙破损,城门插满了箭矢,屋舍农田被毁坏不少。
甘梓押粮到达安夷就一刻也没闲着,亲自带着士卒掩埋阵亡将士,修固城池,安抚灾民,两天两夜的没合眼了,不过总算是稳住了民心,没发生大的骚动。
民心一稳,办事自然就水到渠成,军民齐心,没多少日子就修缮完毕,修缮过后使得两城更坚固,甘梓如此才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两地百姓也逐渐从惶惶不可终日中走了出来,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甘梓等两地彻底的安稳下来后,亲自严嘱两地官吏,更是为两地留下三千士卒暂作防务,等两地招募其守城士卒后再回返金城。
交待好一切后,甘梓就率部返回金城,稍做准备后又要启程前往陇城,商讨讨羌事宜。
三日后,甘梓回到将军府。
甘野从陇城回来后就派人为甘梓传达刺史命令,而甘野自己暂替甘梓镇守金城,谨防宵小之辈趁机作乱。
此刻,两人相会于将军府中,左右无人。
甘野对甘梓说道:“那人可曾为难二哥?”
甘梓抬头看着甘野问道:“你都知晓了?”
甘野点了点头。
甘梓答道:“未曾为难,他只是前来要个答复,并未要与我生死相向,大哥曾给我有过交待,所以那人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
甘野好奇道:“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初攻打冥安时,好些袍泽都说从始至终也没有见那人出现在城头之上,直到放弃冥安时,那人一声呼哨,一跃跃下城头才得以惊鸿一瞥。”
“纵马离去,踏马回首一箭射落车潇盔缨更是被惊为神人,一战而天下知,多少凉州儿郎皆向往其风采恨不得一见,二哥此次见到那人真容,可如世人所言有天人之姿?”
甘梓闻言忍俊不禁:“天人之姿言过其实了,在我看来也就是个稍显高大的店小二罢了。”
甘野听甘梓如此说,满脸的不可思议,传闻中如此潇洒之人竟与油嘴滑舌的店小二联系在一起,任谁也不敢相信。
甘野不满道:“二哥莫不是消遣我呢,那人怎会如市井小民一般?”
甘梓哈哈大笑道:“为何就不能是市井小民呢,他当夜就是以店小二的装扮进去我房间的,你还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笑脸相迎,手脚利落,要不是他自己进屋表明身份,我打死也想不到他就是羌族释古,羌族执牛耳者!”
甘野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惊的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下了,敢情这羌族执牛耳者还有这癖好啊。
甘梓被甘野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调侃道:“三弟,这春心可动不得啊,二哥还想给你找户好人家的姑娘呢。”
甘野一愣,片刻后醒过神来气的浑身颤抖,气愤的指着甘梓骂道:“我呸,真是胡言不知自愧,天下英雄共仰之乃古之遗风,二哥以断袖戏言岂不羞愧?!”
甘梓才不管这一套呢,一巴掌打掉指向他的手指,慢悠悠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理都不理甘野。
甘梓毕竟是自己的二哥,甘野也不敢太过分,见甘梓不理自己,也只能愤懑不平的坐下暗自生闷气。
甘梓啜了一杯茶水后,细细回想了那次与吾寻的会面,叹息道:“那人虽说不似世人所言天人那般夸大,却也称得上英才,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刀,如鹰隼一般,当日那人褪掉帽子,披散发辫之时,一瞬间眼神就从阿谀奉承的笑意蜕变成杀伐盈野的凶悍之意,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何人了。”
甘野瞬间活了过来,也顾不得生闷气,迫不及待的问道:“二哥,那就是说那人确有其才,称得上当世英豪?”
甘梓点点头说道:“一个人可以把他老爹悠吾多年乱下错下的棋子一枚枚的捡起,重回其祖坚悠之大好棋局,如此之人若不是当世英豪,那么普天之下又有谁敢称雄?须知落子无悔,无悔之意就是力所不逮,没有大气力再收回来,无悔即是粉饰窘迫罢了,那人却能扛着整个棋局一枚枚捡起,如此厚脸面,大气魄之人天下可还再有?”
甘野听甘梓如此说,心中好奇愈发强烈,愈发想亲自见识那人。
甘梓看到甘野魂飞天外的样子,一指点在其脑门上,告诫道:“你说英雄共仰之,这无错,可仅限于相惜,虽说我们与那人有些盟约,可你给我记住了,汉羌不两立,一时盟约仅是各取所需,汉是汉,羌是羌,沙场之上永远是不死不休,你若敢逾越此界,汉羌皆不容你,那时天地虽大却无你立锥之地,二哥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甘野闻言郑重道:“二哥勿忧,野不过钦佩其人,闻其事皆为我辈心之向往,心中惺惺相惜罢了,万不敢忘千里荒坟,累累英魂拜何人所赐,若修罗场之上所遇,自当有死无生,不受心之所累!”www.xiumb.com
甘梓欣慰其言,心之不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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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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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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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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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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