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茶仿佛听到了李慕水的应答,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写着生物作业。
本来张茶是先拿出的数学作业,可看着那郑初文送还的生物书,张茶实在很是高兴,就提前把生物练习册拿出来先写。
郑初文的字迹是真的工整,可见他是认真听课的,认真写的。
张茶如是想着,错过了这次见郑初文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也许是这次月考后,也许就没什么机会了。
想着想着,张茶一颗心平静下来,一双眸子平淡,嘴角也不见了笑意,仿佛身若无人之境般。
此时再看张茶,李慕水看到的便是,张茶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一遍郑初文所记的笔记,然后再开始写题,再反过来看书,反复地看。
这本就是一个复习的过程,可是在李慕水看来,这或许是张茶在睹字思人。
李慕水很纠结自己的想法,两人都说了只是原来班级的同桌,况且这本来就无凭无据,可李慕水的直觉引诱着他的想法。
李慕水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冒出荒诞的想法,教室里的灯打开了,白色的灯光照射下来,作业被照的泛白,上面大片的空白,彰示着学生的无心学习。
李慕水想停下来自己脑子中的思索,微微甩了甩头,没什么用,难道自己已经对张茶这么在意了吗?
明明只是坐了十几天的同桌而已,李慕水这时候的犟脾气上来了,他偏要自己集中精神学习。
有了这个念头,李慕水轻轻深呼吸,清除自己的杂念,慢慢缓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风吹进来,初春的风夹杂着暖意,也带着点寒气,有些人只能体会到风的暖,而有些人却只想要点寒气。
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是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智一点。
风吹过,留下一片清明。
李慕水是怎么缓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也简单,只要心里默念着一句话。
“李慕水不可能走,张茶也不会留下。”
总之,情感随时间消散,只余下记忆……
邻近月考的日子,忽然开始下起雨来,初春的雨,像是临近清明,先给人们提个醒,要雨纷纷,欲断魂了。
雨带来些凉爽的意味,丝丝而下,是这个地方的特点。
初春的雨必要如丝成线,缠缠绵绵的下过好多天才好,方才有了氛围,有了韵味。天上一派阴云密布,看不清楚;地上却是让人更能看清对面人的情绪,莫叫人以为情满上了头,实则是一厢情愿罢了。
张茶很是喜欢这时节的雨,这样的雨,就算不撑伞,淋着雨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张茶却淋雨淋的痛快,说来也只是内心痛快,身上也不曾湿了多少。xiumb.com
为何张茶不痛快呢?
说来也奇怪,这一连几天李慕水都不怎么笑了,而且若不是自己找他说话问题,他并不会主动和自己聊天,与之前的李慕水不一样。
张茶内心有点憋,感觉在这么下去自己快要憋出内伤,就走在路上淋雨痛快痛快。
其实张茶或许也知道个中缘由,自己的心现在不会留在尖子班,那么李慕水就也没有什么理由交一个以后没什么联系的朋友。
想到这里,雨好像下的大了,雨声落在地上,声音打进张茶的耳朵里,心里。
雨势渐大,张茶知道往老楼走,但是脚步却没有加快,仍是不急不缓,雨点落在张茶校服上,印出水渍,连成稍大的一片,却不深。
可是张茶自己心里明白一件事,李慕水是自己在这个班里认真对待的人,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很重视他,真心相对的。
不想在可能的最后几天失去李慕水这个朋友,或者与他发生误会,是张茶突然想通的,在感觉到指尖的一丝凉意后。
想通了关键,张茶加快了步伐,快步走进老楼,上五楼进了班里。
李慕水正好坐在座位上,看到面前的人,气喘吁吁,校服上一大片的水渍已经渗进去了,指尖扶住门框,能看出来有些发白,鼻头有些微微泛红。
其实李慕水并不想开口,可是张茶一双眸子灼灼的盯着自己,强烈的视线让李慕水实在避不开,只好开口。
“你怎么淋成这样?”
“李慕水,你这几天有点反常你知道吗?”张茶直视着李慕水,对方虽然开了口,却转过头,没有与他对上视线。
李慕水并不答话。
“我拿你当同桌的,实心儿的同桌,你若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咱俩说开,今天就说开!”张茶实在又有些憋了,李慕水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
“张茶你先把校服外套脱了吧,都湿了。”李慕水不知道张茶在外面干了什么。
张茶说脱便脱,脱完了就看着李慕水。
“同桌!”张茶看着李慕水也没用,对方还是不动,张茶只能喊他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李慕水有些慌,他不是不想说,实在是这话让他说不出口,有些别扭,总不能说你真的是真心的吗。
眼看就要陷入死局,两人均无言,老班出现在班门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今天周五,咱们换个座位来,班长,来把座位表考到多媒体上。”老班嗓音打破了俩人之间的沉默,只是等老板一走,又是一场不知道多久的寂静。
周围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但是张茶和李慕水却好像进入了隔绝的磁场一般,磁场内一片寂静,就看谁先忍不住了。
张茶沉住气,压下来气,有些憋。
李慕水自知理亏了,却又不知怎么说。
外面的雨又下小了,只看得见雨丝,听不见雨声了。
听不见雨声了,却听见了轻轻低沉的歌声,只穿入张茶的耳中。
“Ihurtmyself……”只见李慕水看着张茶的侧脸唱出这首歌,看到张茶震动的眼睫毛,看着张茶转过头来。
张茶没想到李慕水会这样声音低低地唱歌,扭过头去却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张茶亦对上他的视线。
李慕水还是僵硬着面无表情的盯着张茶,但是张茶却在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连眼睛里也揉进了笑。
两人几天以来第一次对视,伴随着李慕水低低的歌声,互相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实的情感,有歉意,有释怀。
要说仅看眼睛看不出来什么东西,要看到脸上的笑意,要听到发出的歌声才能判断,可这两人就仅仅是只看着对方的眼睛。
真是怪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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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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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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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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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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