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为了掩人耳目,他脱掉斗篷,换了一身玉白长衫,腰间系以深蓝色腰带,走起路来衣袂翩翩,头上带着竹笠,乍一看,一副风流少年侠客的模样。
这一路,白衣女子与离凰染行舟,他便步行;二人骑马,他便施展轻功追随;二人在酒楼歇息,他便在对面的茶馆饮酒;二人夜宿客栈,他便住在隔壁。www.xiumb.com
然而此间并未发现那白衣女子有何异常,她一直戴着面纱,除了那周身与众不同的气息,未曾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知道她们一路向东,似乎往洛阳的方向去。
然而,那白衣女子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捕捉不住,又挥散不去的力量,让他想要一探究竟,一路尾随。
一日,他们来到渭南,路经华山脚下的渭河。
渭河乃黄河第一支流,混沌的狂涛拍打着华山崖壁,发出震天声响。来自平原的狂风穿过两岸狭窄的河廊,如蛟龙穿空,声势浩大,吹得边上的树木猎猎发抖。
唐画徵和离凰染裹紧衣衫,靠崖壁行走,才不至趔趄。
然而,夹杂着泥沙的风和流水不仅将二人的衣衫打湿,还吃进了许多黄土。
又一阵疾风吹来,吹落了唐画徵的面纱。
此时,不远处的斗篷男子,在见到唐画徵真容时,心中大震!
面前的女子,下颌瘦削,一双凤眼,细细的柳叶眉,眉尾向上微挑,鼻子细长高耸,嘴唇的颜色极淡。
一种熟悉之感向他袭来,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面孔渐渐重叠……斗篷男子忽然头痛欲裂,周身无力,缓缓蹲下身去……
“烧护持,净国风!烧护持,净国风!……”
眼花缭乱的火把,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哄的口号声,……扭曲的面孔,以及一个绝望的眼神……
“……嘶……”斗篷男子感到全身刺痛,腹中有呕吐之感,思绪混沌,渐渐倒了下去,眼前一暗,没有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之时,斗篷男子意识到,他把那白衣女子跟丢了。
此时他理智已恢复,细细想来,那白衣女子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人毫不相似,那人如同玉莲花,周身温暖,成熟。而方才的白衣女子,与记忆中那个人相比,她的气息,太过青涩,也太单薄了。
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我竟然,还暗暗贪恋着温暖么……”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真是不争气啊……”
他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你便是顾南雪?”
刚走几步,上方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此地地形狭窄,又有两岸峭壁相对,这个声音在高山大河之间震荡,显得格外响亮,回声悠长。
顾南雪,即那斗篷男子,抬头往峭壁上一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柄长剑,腰间挂一壶酒,嘴里叼着一根柳枝,双手抱胸,慵懒地半躺在崖壁上方处一块巨石上。
“是又如何?”顾南雪面不改色地答道。
听闻此话,那青衣男子从巨石上飞下来,缓缓落到顾南雪跟前,又缓缓了擦了擦剑:“有人让我来杀你。”
那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剑。
长三尺,宽一寸半,剑身上有一道细长的竖直裂缝,宽约半尺。而裂缝的两侧,是剑身最为光滑锋利之处。
看到此剑,顾南雪便知面前是何人。
他微微一笑:“一线天陆无忧,竟沦落到为他人卖命吗?”
是的,那剑名曰“一线天”,那人便是陆无忧。
陆无忧也微微一笑:“我不过是杀人换点酒钱……我杀人,他付钱,公平买卖,有何不可?”
“他们给了你多少,让你杀我。”
“万两。”陆无忧继续低头擦试着宝剑。
顾南雪嘲讽一笑:“果然……倘若你得了这笔钱,那可真是一生‘无忧’了。”
这时,陆无忧似乎擦完了剑,抬起头来,剑指顾南雪:“与聪明人做买卖,果然愉快。”意欲与顾南雪一战。
顾南雪也二话不说,摘掉竹笠,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
陆无忧只见顾南雪手无寸铁,却一脸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疑惑,也有些愤懑,手里的剑更紧了紧:“你想空手跟我斗?……拿出你的武器。”
顾南雪无奈地笑笑,摊摊双手,似乎觉得颇为好笑:“我的武器,都在这儿了。”
陆无忧仔细一看,只见顾南雪手背上是一串银色细链,碰撞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银链悬垂,连着十指上奇形怪状的戒指,乍看只是样貌奇异,并无杀伤力。
陆无忧无暇多想,立刻持剑刺过去,动作之快,令人措手不及,眼看就要刺中顾南雪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顾南雪双手舞动,银光四闪,陆无忧手中的剑竟然瞬间动弹不得。
陆无忧挣扎几次,皆无法挣脱,疑惑之际,定睛一看,“一线天”剑身上竟然紧紧缠绕着状如发丝般极细极细的丝线,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而顺着细丝的源头看去,正是那顾南雪修长的手指,细线在他那些奇异的戒指边缘,便隐去了。
“这便是你的武器吗?……”
陆无忧暗暗思索,眼睛突然一闪,变得十分凌厉,他看向顾南雪:“难道真如传闻所说,你得到了天下第十一柄神兵么?”
顾南雪不回答。
陆无忧在被牵制时战意已被燃起,此时他长剑一旋,一翻,一刺,想要用锋利的剑锋割断那细丝,怎料那细丝不知是何材料所制,竟然坚固得纹丝不动。
对面的顾南雪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许久,顾南雪牵制了“一线天”,可面对近在眼前的“一线天”,自己却也无法上前一步。此时,已是两人内力之争。
陆无忧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一线天”乃是兵器谱排行第六的神兵,当然不会到此为止。
这时,陆无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动,突然,剑身中心那道狭长的裂缝两边,竟然露出了齿轮,其锋利,如同狼牙。
顾南雪心里一惊,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陆无忧已是手一用力,剑身极速翻转,一时间,那细丝竟断了!
牵制忽然割断,两人均往后重重退了一步。
“咳咳……”顾南雪捂住胸口,嘴角一勾,“天下第六的兵器,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不赖!……再来!”陆无忧摸了摸嘴角的血丝。方才两人正斗内力,忽然停下,两人均受了轻微内伤。
后来,顾南雪再以细丝缠住“一线天”,已经不起作用了,每每都能被那钢齿咬断。
一时间,陆无忧占了上风。
顾南雪干脆以手挡剑。他的戒指上,突然伸出细长尖锐的利刃,粗细如手指,利刃与“一线天”的剑身相撞,便发出淬火般的金光,伴随着清脆的“铿锵”声。同时,顾南雪趁机向陆无忧身前刺去,却被身手敏捷的对方一一躲过。
两人又进入了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的状态。
也不知斗了多久,天色已近薄暮,两人皆大汗淋漓。
“不打了不打了!”陆无忧收手,长剑入鞘,“你我的武器互攻互克,根本分不出胜负。改日你我都用剑,再好好比一场!”
陆无忧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欣喜,早已没有杀意。
“你不杀我?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顾南雪收起利刃和细丝,甩甩手,转身就要走。
“喂!谁说我不杀你!明日午时,带着你的剑,不见不散!”身后的陆无忧大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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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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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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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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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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