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冰嗔怪道,示意楚天荣将猎枪还回去。
她看到眼前的阵势也是吓了一跳,但寻思毕竟是左邻右舍的,只要还回猎枪应该就没事了。
楚天荣嗯了一声答应着,将猎枪上面裹着的塑料纸和布条扯了下来。
“表爷,气大伤身,您老人家请不要冒火,我借的时候说过,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还有,兄弟们,现在虽然开春了,但还是有点冷,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楚天荣看着一群光膀子打着趣说道,人类和动物冲突时都差不多一个尿性,以各种方式表示自己很凶,企图从气场上压倒对手。
殊不知,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兜底和说话。
他直刺刺的端着枪过去,故意将枪口朝向他们,吓得这群人急忙分开一旁,直接把他们重点保护对象张表爷成功露出来。
他们想得很简单,万一不小心走火打到自己,就划球不着了。
张表爷见状,气得直骂:“你们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要为我出头的吗?现在一个个怂样,老祖宗都要被你们气活了。”
张表爷性燥如火,他一顿大骂,跟着他的小辈们不敢作声,面色尴尬。
楚天荣将枪还给张表爷,张表爷仔细检查枪身每个地方和每个零件,脸上露出宝贝失而复得的安然。
他质问道:“楚二杆子,你老实说,抢我枪去干了些啥子勾当?”
他一辈子都是安分守纪,不想因为枪的事情受到牵连。
楚天荣不由分辨道:“表爷,我那是借枪好不?抢枪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张表爷瞪了他一眼,道:“我都没同意,那叫借吗?直接冲进屋拿了就跑,我追你差点都栽到沟沟里头去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就气不打一处。
楚天荣呵呵笑着,忙拿出一根皇城烟给他点上,张表爷的面情才舒缓了一些。
他虽然喜欢抽劲大的叶子烟,但对香烟也不排斥。他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赶仗。
楚天荣也给其他人散了烟,这群气势汹汹的人才放下各类农具,一旁闲聊着。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魏小冰也放下心来,看到土坎上有折耳根和野葱在冒头吐绿,就小心蹲下身,一根根揪起来。
折耳根和野葱拌上胡辣壳、酱油、醋、盐后,味道非常巴适,很下饭。
楚天荣不急不缓地将自己到镇上,拦下班车痛扁黄二毛,救下魏小冰和同村几名妇女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张表爷听。
张表爷将信将疑,平日横草不拿、竖草不捡,好吃懒做的,视老婆如仆人的楚天荣,竟然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说实话,他有些不信。
但楚天荣描述得活龙活现,格外真实,不像是编造的谎言。
张表爷又亲自问魏小冰事情真假,得到她的旁证后,他才相信。
他深深地看了楚天荣一眼,道:“如果当时黄二毛不放人,你真敢开枪?”xǐυmь.℃òm
楚天荣想都没想,答道:“必须敢呀,我不开枪放他们走了,就是害了我老婆的性命。”
想起上世妻女因自己惨死,楚天荣心头倍感内疚。挡下老婆不被黄二毛带走,是重生后的关键步骤,他哪可能放弃?
哪怕是和黄二毛拼个你死我活,他也不在乎。
张表爷眸中带有赞许,忍不住拍了拍楚天荣的肩膀道:“好个楚二杆子,敢爱敢恨,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他话锋一转,大笑道:“但你晓得不,猎枪中根本就没装火药和铁砂,你相当于拿了烧火棍吓住了黄二毛。”
什么,没装弹药?
楚天荣有些懵逼,搞了半天,我把一支空枪当宝贝了。要是当场没打响,就糗大了。
看到他的表情,张表爷得意地笑了:“你不懂,我这也不是制式步枪,子弹可以随时在弹匣里。土枪每次都是赶仗打野味的时候,现装火药和铁砂,避免还潮打不响。”
楚天荣听后,一拍脑门儿,原来是这样,看似农村简单,但要学习了解的门门道道可真不少。
他上世基本不学无术,除了会各种赌技和吃喝玩乐,其他基本没有关心和学习过。
张表爷正色道:“没有装药也好,万一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好,你既然全须全尾把猎枪还回来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带着小冰回家吧,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败家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表爷,您等一下。”
楚天荣忙把一条皇城烟从蛇皮口袋拿了出来,恭敬地递到张表爷手中。
“表爷,这是我在供销社买的,专门孝敬你的。”
当即把张表爷整得有些发懵了,他掂着香烟,闻着烟丝的清香,又皱眉看向楚天荣。
当时,给人一盒烟的都很少,除非有事相求。何况楚天荣出手就是一条烟,一条烟可以换不少米面了。
这个一向不吃亏的顽主,啥时变得这么大方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张表爷是个真性情,直截了当问道:“楚二杆子,平白无故给我烟干嘛?你不会又有啥妖娥子吧?”
他警惕地将猎枪藏在身后,生怕楚天荣又打枪的主意。
楚天荣无奈地苦笑道:“表爷,您想多了,当时急着把您枪借了,我过意不去,就买条烟感谢下,就这么简单。”
格老子的,在农村名声相当于征信,一旦老赖或者臭大街,再想改变大家的看法确实不容易。
张表爷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客气,爽快地将烟夹在胳吱窝,扛起猎枪,转头就走了。
“好,楚二杆子,这烟我收下了。”
楚天荣和魏小冰在身后道:“表爷,您慢些走。”
张表爷用脚踹了几个小伙的屁股几下,撵着他们走了。
看到他们风一样离去,俩人这才算松口气,危机终于解除。
“冰儿,我们回家吧。”
楚天荣将魏小冰又扶上独轮车坐好,离家还有百来米。
魏小冰手中捏了一大把野葱和折耳根,将它们凑到楚天荣面前。
“败家子,你闻闻,开春的野葱和折耳根就是香,今天晌午饭就拌来吃。”
楚天荣笑嘻嘻道:“可是我觉得,再香的东西也没有我的冰儿香。”
魏小冰听后,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嗔道:“败家子,油嘴滑舌的,尽说些胡话。”
楚天荣看着她娇美温润的样子,不由浮想联翩,上次和她亲热还是半年前,现在怀了孕更不能碰了。
再说,我现在这德行和名声,冰儿对我还有成见,只怕拥吻一下都难如登天,看来我得好好表现,把失去的全部找回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地推着独轮车,两人一车融在田园风光中,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水墨画。
到了家门口,地坝中楚母李梅正蹲在一块大砂石前,用棒槌在上面奋力捶打着衣物,洗衣粉的白泡泡和污水被打得四溅。
那时候农村基本没有洗衣机,洗衣服全是手洗。厚重的棉织衣物和被褥笨重难洗,只能用棒槌不停敲打,再洗掉灰尘和油腻。
楚天荣上前,底气十足道:“妈,我把冰儿接回来了。”
魏小冰也怯生生道:“妈,我帮您来洗衣服吧。”
李梅停下手,额头上有汗珠滚落,不冷不热道:“回来就好,外面的钱可不好挣呢,再说黄二毛那个杂种就不是好人。”
楚天荣暗赞老妈看人的眼光准得很。
“你们还没吃晌午饭吧,一会儿我煮好醪糟小汤圆,败家子你自己去我们屋里端来吃。”
李梅又说道。
醪糟小汤圆是当地名小吃,用米发酵酿制的醪糟,小汤圆是用糯米粉捏的小米团子,一起在锅里煮。如果,再在里面煮一个荷包蛋,味道鲜甜,营养不错。
她又深深看了看魏小冰隆起的小腹,眼里带着关心,道:“小冰,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注意身子,少沾冷水,我的忙你不用帮。”
随后,她埋头继续捶打衣服,不再理会他们。
楚天荣暗叹一口气,老妈的性格属于面恶心善,虽然自己不成器,但李梅一直没彻底放弃他,对他还抱有希望。
分家主要是楚家之主爷爷楚抗倭的主意,老爸楚河老实人没有主见,基本上是听爷爷的安排,从不敢反抗和违背。
奶奶冉秀很是宠他,但也被爷爷拿捏的死死的。
至于那个小奶奶万蓉,只要背后不使坏就烧高香了,她也不可能为楚天荣说好话。
说到底,楚天荣受到排挤和孤立,百分之九十九的账要记到爷爷楚抗倭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没受到楚家的器重,这也是他最后不成器,破罐破摔的重要原因。
楚天荣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一生都不会亏待。
有句话说得很好,现在的我你爱理不理,记住,未来的我你高攀不起。
“妈,您一会儿不需要做醪糟小汤圆,到我们家吃吧,我们来做有臊子的大汤圆吃。”
楚天荣的话,让李梅再次停下来,目光闪过惊讶。
“你们这个穷家底,上哪去弄大汤圆。”
她一脸疑惑,当时元霄节能吃到醪糟小汤圆都是很好的了,有臊子的大汤圆,更是费时费力还费食材。
楚天荣指着几个蛇皮口袋,笑道:“妈,东西都在这里面呢,您等着吃就行了。”
他费力地把几个口袋提到屋里,魏小冰也扭着纤细腰肢,如影随形的跟了进来。
魏小冰进屋后,就吩咐道:“你来烧灶火,我来弄汤圆。”
既然楚天荣说了要请婆婆吃汤圆,作为主妇,她理所当然要亲自操办。
哪知楚天荣却摇了摇头,道:“冰儿,你不能太劳累,还是你来烧灶火,我来弄汤圆,放心吧,绝对色香味俱全。”
魏小冰愣住了,败家子还会做汤圆?他在家可是啥事不做的,今天竟自告奋勇弄汤圆。
她被楚天荣拉到土灶炉膛前,坐在小板凳上。
楚天荣已系好一条花围裙,将糯米粉拿了出来,倒进一个铝制盆中。
米粉飞起,把楚天荣弄了个大花脸,魏小冰看到后,冁然而笑。
这时,她已将炉膛中的柴禾点燃,炊烟顺着土砖砌的烟囱袅袅升起。
看到炊烟的村民有些吃惊,楚二杆子家不是揭不开锅了吗?怎么又在生火做饭?
与此同时,楚天荣发现,金蛋的成熟进度条增至到百分之八十了。
离最终成熟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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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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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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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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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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