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应该是提前接到过电话,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我安置在了一间偏房里。
他家也是农村土院,但我看得出来,我住的房间是最破最旧的。
见我什么都没带,只有一个手提袋子,堂叔似乎很不高兴,看了一眼手提袋里的宝坛,便将它踢到了床下。
我默默躺在给我安置的床铺上,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躺就躺到了后半夜,直到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我才想起来晚饭还没有吃。
于是我爬起来准备悄悄去伙房弄点吃的,突然间我透过窗户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恰好就立在伙房门口。
我以为是堂叔家的人起夜,便走近窗口揉了揉眼睛,想确认下是什么人。
结果就在一眨眼之间,那个人影又突然蹿到了窗前。
恍惚中我只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隔着窗户冷冷的注视着我。
我当场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又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床底下。
但很快我就后悔了,几乎在我钻入床底的同时,房间里很突兀的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踮着脚四处摸索一般。
我又是一激灵,因为我清楚的记得,在我上床前明明已经将房门反锁了,不可能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进来,何况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也没别的家具了,根本没藏人的地方!
可以肯定我又遇上脏东西了。
尽管金算盘说让我遇到脏东西的时候不听不看不说,但眼前这状况似乎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
床下的缝隙并不高,加上夜里光线昏暗,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待脚步声停住,整个房间内忽然变得凉飕飕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有股阴气越逼越近。
恰巧这时我摸到了被堂叔踢到床下的宝坛,便赶紧将它抱在了怀里当作护身符。金算盘的临别嘱咐我记得很清楚,他说这玩意在关键时刻能保我的命。
我忐忑不安的趴在床下,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却不想脚后跟上突然一凉,一只手冷不丁攥住了我的脚腕。
我惊叫了一声,慌忙向外死命蹬了几脚,正准备收腿的时候,那只手猛地将我从床下拽了出去,再一甩就将我重重的摔到了门口的脚地上。
我吃了疼,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幸好宝坛还被我牢牢攥在手里,并没有甩出去。
等逐渐恢复了意识,我挣扎着靠在门板上,一抬头只见一大团杂乱的头发赫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是獬影追过来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都已经跑到了几百公里开外,它居然还能跟过来。
但我很清楚,这个怪物来找我,肯定是想抓我回去逼爷爷现身。
也不管有没有用,我赶忙闭上了双眼。
然而昨晚的那一幕又重演了,就在我闭上双眼之后,一捋头发迅速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它勒的呼吸困难,心知闭眼是无用功,只能再度睁开。
随后那团头发开始有了些变化,逐渐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我惊恐的看着,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怪物。
在那一大团头发的包裹之下,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只有半边脸的瘦弱女人,手指奇长无比,用仅剩的一只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很快,它又变成了一个浑身惨白,没有丝毫毛发的老头子,张着干瘪的嘴巴,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
再下一刻,发团底下突然伸出了无数双手朝我挥舞了过来,那种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让我觉得无比窒息。
我僵硬的靠在门板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最后它的上半身又变回了那个半张脸的女人,冲我诡异的笑着。
我心知绝不能这样就范,否则爷爷就危险了。
可眼下我什么反抗都做不了,只有个被我当作护身符的宝坛还攥在怀里,显然也没起什么作用。m.xiumb.com
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金算盘说让我不要随便打开宝坛,但在来堂叔家的路上我就在思索,宝坛为什么不能打开?里面到底有什么?
如果说这玩意能保我的命,那启用它的方法会不会就是打开它?
我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只有脑袋还可以活动。
我当即把心一横,铆足了劲儿低头朝宝坛的盖子撞去。
也就是在刹那间,宝坛里忽的蹿出了一股气流,伴随着强大的冲击力重重的将我的脑袋弹到了背后的门板上。
我只觉得浑身有些失重,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能看到的唯有獬影一脸震惊的表情,但紧接着它也消失不见了……
再一睁眼,我发现自己突然置身在一片大雾之下。
宝坛还在我怀里,只是盖子已经合上了。
周围的雾气很浓,什么都看不到。
我内心一阵忐忑,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
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我打开宝坛的举动还真起了效果,獬影不见了,我的身体也完全能动了。
我瘫在地上连喘了好几大口气,一时间倒没了主意,毕竟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任谁也会发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段整齐的吆喝声,“嘿呦~嘿呦~嘿呦……”
从小见惯了各种农忙场面的我,莫名觉得这吆喝声听起来像极了一群壮汉在抬着什么重物行走。
随着吆喝声越来越近,我眼前的雾气居然也开始变淡了。
我连忙集中注意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便看到了一支队伍。
不出我所料,出现在我面前的还真是一群大人在抬东西,他们都穿着黑衣,分成了左右两列,用木棍和麻绳扛着一个重物风风火火的朝我奔来。
但等我看清楚他们抬的是什么以后,不觉有些毛骨悚然,那分明是一口宽大的石棺!
好在我从小受爷爷的影响,倒不是很怕这玩意,爷爷还曾嘱咐我,看见送丧不用刻意去躲避,上路的亡灵是不会对过路人找麻烦的。
于是我赶紧冲着那支送丧的队伍跑了过去,不管怎样,只要身边有人,我就肯定能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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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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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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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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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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