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涛紧紧的攥着钱袋,跑出了新华书馆,边跑边气恼道:“谁说我不捐了?我现在就去捐给你看!哼!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漪菲堂姐不肯休了你,我才懒得叫你一声姐夫呢!早晚有一天,我得让漪菲堂姐看清你的真面目,休了你这赘婿!”
半个时辰后。
夕阳西下。
柳云涛在郊外找到了汤显祖。
他简单将事说了一遍,说什么也要将十几两银子捐给对方。
汤显祖哭笑不得,本意不想收,但看对方坚持,便将这十几两银子收下,还邀请他参加几日后铁面侠衣冠冢的建成仪式。
柳云涛走后。
汤显祖看着钱袋,心中一热,长长叹了一口气,六七十岁的垂髫老人,愣是眼睛红了。
老百姓记恩呐!
柳云涛说过柳漪菲的事,才和汤显祖有了些交情。
多年过去,铁面侠的大恩大德还有不少人记得。
他越加觉得衣冠冢立对了。
衣冠冢不仅是对铁面侠的,铭记祭奠,也是激励无数人能像铁面侠那般英勇为国为民。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那摘下铁面具的年轻人,虽只是短短一刹,却对那张脸永生难忘!
……
胡天洲回到白家院子。
然而。
院里却聚满了不少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
正当中是白和花,她正和众人吵吵闹闹。
其中又属大牛声音最大:“荷花姐,怎么又要交房租呀?前些日子不是才刚刚交过吗?”
“对呀!”一个老者佝偻着腰,也叫了起来。“荷花,我这就得说说你了,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这样搞啊?我们穷苦,哪有那么多钱,为啥又要多交两个月租金?你简直瞎搞嘛!”
“对呀,对呀!”
“你虽是房东,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租户吧?”
“大家讨生活都不易,这两年遭灾又遭匪的!”琇書蛧
……
“停停停!别嚷了!”
白荷花被众人围着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双手插着腰,泼辣的右手一挥:“嚷什么嚷?租税的事虽然过去,但此番再多收两个月的租金,也是为了迎合官府之策翻修房舍,说到底,是为了大家好。之前大风大雨时,是谁一直跟我讲这里漏雨那里积水来着?可一要翻修房舍,这么多钱,总不能让我一人出吧?你们大多住了很久,这地界就不是你们的家吗?”
“尤其是你大牛!你老婆难产时,是谁帮你垫的银子?我白荷花是那小气巴巴,为了赚钱,就不断预收房租的恶房东吗?还有,年大爷你,你之前在床上躺着动不了了,是谁花每个月三两银子给你请的老妈子整整照顾了你三月,这钱,我有问你要过吗?”
……
她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个数落着周围人。
被称为年大爷的那老人嘴角抽了抽,嘟囔道:“你虽没要钱,但也算在房租里了呀……”
“年大爷,你要跟我计较这些是吧?你可别忘了,这是我房子,你住了都快十年了,念你是边关老兵回来,一直也没给你涨过房租,我咋没见你说这事呢?你们都听好了!谁要不交这钱,那就别租了!你们也太让我寒心了,不是官府催,你们以为我没事儿翻修房舍玩儿吗?”
白荷花气恼的扫了一眼众人。
众人互相看了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又是官府!
前些日子官府刚发下了公告暂停收缴租税。
可是。
谁又想到,官府又在房屋修缮上搞出了幺蛾子。
胡天洲在人群后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
事关官府,众位租客也知不是白荷花能决定的,一个二个唉声叹气,小声议论的回了自己院子。
众人散去。
白荷花唉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一块灰色手帕,擦了擦额头上脸上的香汗。
胡天洲抱着手走来问道:“荷花姐,什么情况?”
“官府又整幺蛾子了呗。”
白荷花无奈道。
“租税不是停了吗?你咋还要租户预缴房租?”
“你以为我想?本来农工票号上次赔的钱我就用来装修三家胭脂铺,又进了些货,招了些人,身上就没剩钱,哪晓得官府又突然跟我们这些出租房舍的人说,为了安全,必须将年久失修的房舍好好修缮,连修缮的规格都做了统一,还要求我们到指定建材店里购买物料,我没钱,就只有让租户们先交房租了。”
“我靠!”
胡天洲当时就恼了:“又是扬州监守府那边闹的?”
“应该不只监守府,这一次我还看见了不少知府衙门的人,显然扬州知府也晓得。”
“……”
胡天洲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衙门?
老百姓的营生困苦不管,偏偏整日一件又一件的行扰民之策。
指定风格。
指定建材铺。
……
怎么越听越像是在暗香操作官商勾结呢?
胡天洲脸色一沉。
他看着一脸愁容的白荷花,明白对方的难处。
除了租户们出钱,白荷花出的钱绝对不少。
没救了。
真没救了。
果然是王朝末期。
即使刘铎这样不错的官员,也能搞出这昏头巴脑的政策,还是说,背后有自己不晓得的隐情吗?
“好啦。”白荷花勉强挤出一丝笑,忽然神神秘秘问道。“你知道少年包青天吗?”
“哦?你都看完了?”
胡天洲眯起眼。
“我咋就不能看完?”
白荷花翻了个白眼。
胡天洲道:“你该不会是从别的渠道看到了少年包青天第一篇名扬天下吧?这本书文印处还没正式发行呢。”
“是啊,我看到了,不少人都看到了呢,你等着啊!”
说着。
白荷花一阵小碎步朝着房间跑去,没多一会儿,拿来一本印刷粗糙的书,甚至连封面都是黑白糊得不成样子。
上面所写正是“少年包青天之名扬天下”几个大字,连作者都没有,依稀可见“扬州分管文印处”一行竖版小字。
“呃……”
胡天洲嘴角直抽。
得!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盗版就跟顽强小强一样,怎么都打不死。
在文印处,少年包青天第一篇名扬天下正进行着文白两个版本的最后文字审校以及插图绘制,连小人书的画师都还没招全呢,没想到,盗版书商竟就将这文言文版第一篇印了出来。
“咋啦?你不想看,就给我!这本书我可宝贝着呢,晚上看很刺激的!”白荷花一把从胡天洲手中抢回了这本书,随后恍然大悟喔了一声。“对啊,你就在文印处干活,你是不是……早就看过这本书了?”
“嗯。”
胡天洲应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荷花姐,你跟我也算是熟人了,既然晓得少年包青天是我们文印处的作品,那能不能别看盗版,将来支持正版呀?”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白荷花斜了一眼胡天洲:“你这不是说笑吗?什么正版盗版……奇奇怪怪的,本姑娘看这本书就是给面子了!还花了小一百文钱呢,为啥不看?有书不看是傻子,听说,像这种新华书馆可卖得好的书都得要两百多文呢,我现在一百文就能买不好吗?”
“得!你看盗版你有理,我不跟你争,好了吧?”
胡天洲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等一下。”
然而。
白荷花却将书放了下来,眯着眼,审视地盯着他后背。
“又怎么啦?”
胡天洲转过身了。
“这书……是不是你写的?”
白荷花忽然极为认真的问道。
“啊?”
胡天洲一愣,没想到对方竟能猜出这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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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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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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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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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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