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漪菲不知自己到底跪了多久。
刚开始。
她跪上去,酥酥麻麻的,并没觉得家法有多可怕,甚至还能微笑看着周围的柳家人。
可是。
随着跪的时间越来越久,她终于明白这家法有多么的磨人,如蚂蚁啃噬骨骼一般的痛苦让她难以忍受。
但是。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的都是过去几年和胡天洲的打打闹闹。
虽说他们并没夫妻之实,可躺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关切,尤其是胡天洲偶尔来的一两个惊喜,却让她很清楚的记起了胡天洲曾和她说起了一个词。
谈恋爱。
一对正常夫妻应该都要经历过这个阶段,在彼此了解信任的情况下,再组成家庭享受这人间极乐,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事。
原先。
面对外人指责,她往往难以抬头,可真正到了要说分别,她心底根子的声音却清楚的告诉她,她已经难以离开那个男人了。
终于。
眼看着她就要栽倒时,那男人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紧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温暖的体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祥和,此时,周围人细碎的议论声似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二!”
胡天洲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柳老爷子身上:“从今天起,我代表柳漪菲,郑重的告诉你们柳氏祖宅的人,柳家,从此以后跟你们柳家祖宅没关系了!”
众人一惊。
柳宗谋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话,可是看了一眼刚才周遭那些保持沉默的柳家人,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坚定。
“第三,刚才,是谁它娘的说的要请家法?”
胡天洲虽这么说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柳老爷子。m.xiumb.com
只是。
他目光中的狠辣,看得阅事无数的柳老爷子心里颤抖。
柳老爷子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如此凶狠,仿佛光是想凭这眼神便将人置入深渊。
柳老爷子手往桌上一放,缓缓起身:“是我!胡天洲,你想反天吗?你今晚所说也太嚣张了!”
“嚣张?”
胡天洲冷哼一声:“那好,我就嚣张给你们看!”
“人来!”
他高声一喝。
只见。
黑暗中突然闪身出了几十号人,立刻将堂屋里这三四十个柳家人堵了个满满当当。
柳家人慌乱起来。
柳家百年,从来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慌失措,神情各异。
有些硬气的柳家小厮还想反抗,只是刚抬手动脚,便被一巴掌呼在脸上,拍晕了过去。
柳家人彻底安静了。
“跪下!”
忽然。
黑衣人异口同声的高呼着那震天的声响,震得这堂屋里的几十个柳家人耳膜都被震得生疼,甚至一些女人还忍不住惊恐的捂住了双耳。
“胡天洲,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千山知道这时不能沉默了。“你从哪找来的这些人,想杀了我们吗?作乱柳家大堂,好大的胆子呀!”
“我会为你们这些杂碎脏了手,担下命案?”
胡天洲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是想替柳宗谋和柳漪菲两人与柳家宗族决裂了?你不会以为带来了这些人,今晚就想胡作非为吧?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大明的天下,真当我们怕了你不成?”
柳千山神情激动,声调越来越高。
王氏倒还保持些理智,偷偷在他身后用力的扯着衣服,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招惹胡天洲了。
然而。
胡天洲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他轻轻头一点。
顿时。
黑衣人中走出两人,一左一右的朝着柳老爷子走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柳老爷子顿时着了慌。
柳千山还想上前阻拦,却被王氏死死地拽着手,只能任那两人拽着柳老爷子将他死死摁在了竹扫把上。
“柳老爷子!”
胡天洲面容淡漠,声音清冷:“我媳妇在这跪了快三个时辰对吧?现已是凌晨,这样吧,你这糟老头子就给我跪到中午,还有……”
“老丈人!”
他喊道。
柳宗谋忙走到了他面前,不忍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爹,却也只得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你记性不差,刚才应记得有哪些人替漪菲求了情,那好,在场这些看热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跪下!陪着这老头子跪到今日中午,午时一到,我的人自会放了你们!”
胡天洲冷声道。
“啊?”
柳宗谋一愣。
“老丈人?”
胡天洲声音一沉。
“好吧!”柳宗谋知道这事没完了,一旦做成,自己和柳漪菲也就与柳氏宗族再无瓜葛了。“刚才,替漪菲说情的都有……”
他一个一个的说出了那些人的名字。
其他人在黑衣人的威压下,只得跪在了堂屋。
一时间。
柳家祖宅堂屋出现了壮观的一幕,三十多号柳家人齐刷刷的跪着。
刚开始。
那些没跪的柳家人神情复杂,看老爷子都跪在了竹扫把,也都纷纷叹了一口气又跪了下来!
胡天洲抱着柳漪菲看着众人,仿佛一座高大石碑,巍然挺立。
一盏茶过去。
终于。
有人忍不住了。
王氏是第一个叫苦的,只是,她刚发出声音,站在一旁的黑衣人甩手便是一个嘴巴子!
“疼!”
王氏吃疼的惨叫一声,捂着了嘴,可一看到这黑衣人冷峻的眼神又只得硬生生将声音憋回进了肚子。
她痛苦的看向柳千山,但此时他也是自顾不暇。
黑衣人冷冷道:“胡先生说了,你们必须跪到中午,谁也走不了!接下来,谁要是敢喊苦喊累,甚至起身,就不只是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
“当然。”
“装昏,也是不可以的!”
幽冷的声音顿时让那些心里有歪心思的柳家人老老实实的跪在堂屋中。
甚至。
一名黑衣人走到了苏海身边,拿出药伞替他止血,也把他也拽到了一边,哪怕是靠着堂屋的柱子,也让他扎扎实实的跪着。
胡天洲自是没关注这些人,一脸爱怜的看着怀中似乎昏睡过去紧着一张俏丽的脸的柳漪菲。
傻女人!
你就不知道灵活变通一下吗?
非得要吃这种苦?
他心疼的轻轻的朝柳漪菲脸颊吹了一口热气。
这时。
柳漪菲清醒了不少,缓缓睁开眼,看见抱着自己的胡天洲,又挣扎着转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漆黑的柳老爷子,忙说道:"天洲,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能……怎么对爷爷呢?"
“放屁!”
胡天洲瞪了她一眼:“你这傻女人,都被这家伙害成这般模样了,还把他当爷爷,他有把你当过孙女吗?”
说完。
他牙一咬,一抬脚,重重向柳家堂屋青石地板踩去。
轰!
那原本巨大而平整的青石地板愣被胡天洲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整块石头竟裂成了好几截!
那些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柳家人见到这一幕,倒吸口冷气,谁也没想到胡天洲竟有这么狠的功夫!
随后。
胡天洲朝柳宗谋使了个眼色,抱着虚弱得昏了过去的柳漪菲离开了柳家祖宅。
……
这天中午。
柳家主宅周边的邻舍都很好奇。
往常到了这时,柳家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此时却大门紧闭,连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此时。
柳家祖宅内。
几十个看管着他们的黑衣人刷刷刷跳上了屋顶,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堂屋里。
柳家人从上到下一片凄惨之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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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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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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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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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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