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洲总算是找到了朱三妹所租城南的屋子。
一排房舍位于河堤边。
前面是狭窄的马路,后面是由运河而引出的十余米河宽的小小支流。
房舍以院子的形式分布,每个院子里住上二到三户人家,就连那个远近闻名泼辣的寡妇房主也住在其中。
而胡天洲的屋子正好跟她在一个院子里。
夕阳西下。
落日将胡天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敲响了院门。
“谁呀?谁呀?正吃着饭呢,敲什么敲。”
哐!
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俏丽女子,身穿一身褐色干练朴素短打,手捧着个饭碗,嘴上还沾着饭粒和菜油,一脸不爽的瞪着胡天洲。
胡天洲身子微微一侧,看到了院内。
院里陈设简单。
一口井,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还有一条大黑狗和几只鸡鸭。
那条大黑狗在胡天洲敲门时就站了起来,但当胡天洲进来后,在原地转了两圈,便趴回了窝。
女人奇怪的看了一眼大黑狗,往常谁进这院子都得叫上一阵,怎么今天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女人正是这一排房舍的所有者,白荷花。
胡天洲扫了一眼院子,简单和他确认了一下身份,便进了屋子。
屋子不小,约莫三四十平,在这年头算大屋了。
倒也干净。
陈三妹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好几身衣服鞋帽,里面自然就有七省商团的制服了。
天色已黑。
他也懒得掌灯,直挺挺的往床上一倒,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天黑着。
砰砰。
门外传来了白荷花轻柔的声音:“胡公子呀,这就睡了?”
“何事?”
胡天洲向外问道。
白荷花轻笑两声:“胡公子贵人多忘事呀!你是七省商团的人不差钱的,这房租是不是得交了呀?”
说着。
砰砰。
她又拍了两下,似乎焦急道:“胡公子!醒醒!你可不能睡过去呀,谁的房租都能拖,你和我住在一个院里,能拖到什么时候去?赶紧交了吧,不然,我还得睡觉呢!”
“什么玩意儿?”
胡天洲揉着眼睛拉开了门。
“你还……”
白荷花正想说话,可眼前的胡天洲竟然露着上身,下身也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这是他在家里晚上的标准穿搭。
身形高大!
肌肉线条完美!
……
白荷花提着个灯笼,将胡天洲这强壮的好好身材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眼睛顿时睁大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胡天洲左手揉着头发,右手抠着胸口,懒懒散散的皱眉道:“没搞错吧,大晚上的,你喊我交房租?”
“对啊,你不交房租吗?”白荷花回过神来,眼睛一瞪。“看你这装傻充愣的模样,你是真不想交房租?赶紧给我清醒一点,不交房租,明天一早就带上你的那些东西赶紧走!我可是看在朋友份上才让你住我这么大的房子的,别人哪有这样的待遇?”
“不是,我朋友跟我说在你这里交了一年房租,你怎么还问我要交什么房租啊?”
胡天洲面露无语。
白荷花表情一滞,面露尴尬,但随即舔了舔嘴,弱弱道:“你朋友……跟你说了?”
“呃……”
胡天洲一愣。
怎么着?
合着因为自己租这屋子是通过中间人,这狡诈的房屋东家就还想诈自己一笔不成?
胡天洲完全清醒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长得俏丽,但实则精明狡猾的女人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个钻进了钱眼的包租婆!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呢?”
胡天洲白了她一眼。
“咳咳……”
白荷花耸耸肩,笑了笑:“你听我细说啊!你是交了一年房租不假,但前段时间这屋子重新装饰了一番,再加上朝廷新派下个劳什子的扬州监守,说要加收房税,分摊下来,你还得要交一年的房租呀,总计二十两!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所有人都是如此,不信,你去敲敲旁边那几户人家问一问就是?”
“你……”
胡天洲抿抿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屋内。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现在全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连晚饭都还没吃呢,哪来的二十两?
“没钱?”
白荷花眼睛顿时一眯,面色一冷。
“没!”
胡天洲无奈的将手一弹。
“当真没钱?那我去你……”
白荷花再次问道,说话间就要往屋里走,想要来搜钱。
“等等,白大姐……”
胡天洲拦住了他。
“等等等等……”白荷花止住步伐,忙止住胡天洲的话头,上下打量他一番,指着自己鼻子道。“看清楚了!谁是你大姐呀?本姑娘今年芳龄二十七,瞧你这副模样,怎么着也该跟本姑娘相同年纪吧,会说话吗?”
“实不相瞒,我今年才十八。”
胡天洲极为认真道。
“呃……”
这下轮到白荷花无语了,但紧接着便呸的一声,往旁边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要不要脸呢?你是不是当我瞎?就你这副模样,怎么着也应该有……二十三四了吧!得了得了!你就跟其他人一样都叫我荷花姐吧。”
“嘿嘿,荷花姐!”胡天洲揉了揉脸,一脸诚恳道。“我呢,真没什么钱,就算发工钱那也是下月的事了,你要我再交二十两,没问题,但你再容我一月怎样?”
“不可能!我还得给衙门钱呢!”
“喂,你这女人也太不讲理了吧?我给你交了一年房租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还真就怕你跑了,据说,这段时间官府查人查得严,你都没任何身份凭证,我就让你住进来了,够朋友了吧?!不过呀,你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我给你找了个好差事!你只要做完,就能入住,你什么时候有钱再给我,到那时用你此前的劳动抵扣就行!”
白荷花坚持道。
大晚上的,胡天洲实在是不想和这个见钱眼开的房东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头发:“那好,荷花姐,你说说,让我干啥?”
“行。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去换身衣服,把院子里的洗澡间打扫一下就好!”
白荷花说完,转身便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抽了张椅子,坐在了院子正当中,那翘着二郎腿的模样,在月光下倒是真挺有型的。
胡天洲不禁看了过去。
她的衣服是极为普通的布料,不过整个人的身材是真没的说,即使穿着一双极为普通的布鞋,也掩饰不住她那长长的腿形,眉宇间所显现的那股成熟女人的味道,更让人忍不住注目。
而她那胸口将有些紧致的布衣撑得过大,一颗纽扣开着,甚至都能借着月光看到不少风光。
咕噜。
胡天洲忍不住的往那多瞄了几眼。
四年了。
整整四年了。
自从胡天洲成为了柳家入门之婿,一直未近女色。
虽然他有时开那几个丫鬟玩笑,但终究是连碰都没有碰过,唯一和女人肌肤接触,就是十余天前在柳府,柳漪菲主动那次了。
当时。
柳漪菲那温柔,和眼前白荷花的韵味交融,忍不住的让人遐想。
“看啥?”
白荷花似乎注意到了胡天洲侵略式的眼神,忙用手捂住了胸口,侧过了身子,眼光在他身上狠狠剜了一下!
“那个啥,荷花姐,别急哈,我换件衣服先。”
胡天洲摸着头缩回了房间。
得。
先给包租婆干活吧!
哐!
他将门一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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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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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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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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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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