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门前。
“得了,上吧!反正给老婆认错,没什么丢脸的。咦?门口停着大车呢,这是有贵客在家谈大生意了?柳家这几天转运了?”
胡天洲嘴角一斜,大步向里走去。
十天前,他聚集万神殿商务骨们干要做一件大事,倒是冷落了柳漪菲,颇为愧疚。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而已。”
邦邦……
胡天洲轻轻敲门。
吱扭扭。
开门的是丫鬟二女,看到胡天洲面露喜色,随即却将头低了下去。
胡天洲笑着,但还没来得及逗她一下,便听到了堂屋里尖尖的女人叱骂声。
他眉头一皱,朝着堂屋走去。
堂屋里。
一个身材高挑却极瘦,涂抹艳丽的女人正拿着几张银票,一边骂着一边抽出一张银票扔在了地上。
柳漪菲坐在她对面,还是那么美丽,只是此时面容疲惫,神情凄苦,似是多日未休息了。
她双颊通红,双手紧紧拽着腹部处的丝巾,看着地上那张银票,一脸纠结痛苦:“杨夫人,一百两真的不够!您也知道,这些天柳家正缺钱,明明说好是五百两,怎么变成了一百两了?”
“这么说,你想要剩下的这些银两了?”
女人鄙夷的笑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银票。
“当然。”
柳漪菲看着那几张银票,眼睛都直了。
“那好,你先把这张银票揣在你兜里呗。”
说完。
杨夫人将脚踩在银票上,用手指了指,呸的一声,甚至还吐了口腥黄的唾沫,粘在了银票上。
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恶臭。
“给你!扬州第一美人既然缺钱,我这个大善人怎能见死不救呢?你把这银票一张一张拿走呗。”
杨夫人狞笑着。
“你……”
柳漪菲身子一颤,但她看了看那几张银票,只得叹了口气,走到对方面前,弯下腰伸出了手。
门口。
胡天洲面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
该死的女人!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给钱,也用不着这样恶心人吧?
柳漪菲看着那张沾满唾液和污迹的银票,心中哀叹,此举虽极为羞辱,但她现在需要钱。
于是。
她的纤纤玉手扯住了银票一角。
“拿呀!”
杨夫人声音一尖。
柳漪菲扯了扯,却不敢太用力,银票纹丝不动。
对方始终没松脚,仿佛在和她比力气大小似的。
“告诉我,谁才是扬州最漂亮的女人?”
杨夫人问道。
“您。”
柳漪菲吐出一字。
“那你以后眼睛还敢乱抛媚眼吗?”杨夫人恨恨道。“你不过是去我家送点胭脂,就敢跟我相公眉来眼去,若换了别人,我早就刺瞎了她的眼!你该谢我的仁慈才是!”
“是是……漪菲的错,漪菲以后再也不敢乱看了!”
柳漪菲羞耻委屈的滴下了一滴泪。
“哼!”
杨夫人轻哼一声,将脚收了回来。
柳漪菲扯过银票,看着污秽唾沫,拿出丝巾,就要将它拭干。
“放下!”
就在丝巾快触碰到唾沫时,胡天洲一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天洲……”
柳漪菲一愣。
她这一愣,丝巾和那张百两银票同时掉落在地。
胡天洲咬了咬牙,伸腿踩在那银票上,将这一百两银票踩得稀碎。
“停下停下,快停下!你这讨厌的胡天洲,到底在干什么呀?”柳漪菲一看,美目圆睁,一把推开他,蹲了下去捡起几块银票碎片,泪光闪闪。“你个挨千刀的,你知道吗?这是我辛辛苦苦卖胭脂的钱,你凭什么……凭什么就把它踩碎了?没了这钱,我怎么还给苏贵,冤家,你真要逼死我吗?”
“呜呜……”
她的泪眼中带着些恨,死死地盯着胡天洲。
胡天洲身形一晃。
“喂!”
杨夫人打量了一番胡天洲,不满道:“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正玩得开心,瞎掺和什么?再说了,你算哪根葱,竟然也敢踩碎我的银票!”
“你知道她是谁吗?”
胡天洲一转身,冷冷问道。
“她?”
杨夫人不屑的瞟了一眼柳漪菲,耸肩叉腰,摇晃着脑袋道:“她呀,外人都传她是什么扬州第一美女,但在本姑奶奶看来,她就是个人尽可夫,见男人就抛媚眼的溅货!”
“溅货?”
胡天洲的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不对,你谁啊?”
杨夫人这才想起来问对方身份。
胡天洲此时已是双拳紧握,气血上涌,一双眼睛通红,在他眼中,眼前杨夫人已是死人了。
柳漪菲到底是反应得快,起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急促道:“杨夫人,你走吧,他是我那不成器的入赘夫婿,多日未归家了,也不晓得去哪鬼混了,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赶紧走吧!”
“胡天洲?你就是胡天洲?哈哈!”杨夫人闻言,顿时大笑。“是你啊!虽然我来扬州才几天,但对你这个窝囊废的名字倒听说过!你不就是那个乞丐出身,机缘巧合入赘柳家的废柴嘛!哟!胆肥啊你,还敢对本监守夫人动手不成?”
“找死!”
胡天洲的身子往前动了动。
“别说了!”
柳漪菲却像个藤蔓般的缠住了胡天洲,叫道:“杨夫人,你快走,再不走,你就倒大霉了!那钱……我今天不要了行不行?我再也不去你府上了,我让我爹改日去你府上取吧,这泼货踩碎的一百两算我的!”
“走?”杨夫人眼角一斜。“凭什么我走?本夫人今天还没玩够呢?就这么个窝囊废,也敢打我堂堂扬州监守杨银水的夫人?”
柳漪菲并未管她,而是带着些哭腔道:“天洲,你别惹事了!我现在需要钱,我爹好几天不在家了,别管杨夫人,你带我去找他吧!”
“啊,老头子去哪了?”
胡天洲眉头一皱。
“呵呵。”
杨夫人却在一旁插嘴揶揄道:“你们柳家男人个个都没用得很,说不定他老爹就在外吃香喝辣呢。就你们这柳家两个没用的男人,也能护得了柳漪菲周全!两个废物!”
“几天前,你女儿就去我府上求我提前付款应急,后来又想通过我让衙门帮她找爹!”
“在本夫人看来,柳家那老不死的早就……”
话音未落。
噗!
杨夫人瞪大了眼睛,捂着肚子,整个人飞了起来,砸在了椅子上,顿时将椅子砸了个稀碎!
“哎呦喂!”
杨夫人的闷哼惨叫着,勉强挣扎着翻转身子,睁开了一只眼,满是惊恐。
柳漪菲傻了。
胡天洲趁着这功夫松开了她手,走上前一把拽住了杨夫人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向外拉着。
自责。
愤怒。
充斥着胡天洲的内心。
其实。
杨夫人今天给钱,若只是嚣张也就罢了,可是,哪有这样羞辱人的?
他更惭愧。
虽然那件事的确不小,但忽略了柳漪菲让对方处在现在这般境地,找什么理由都不足以排解他内心的愧疚。
他也无语。
柳宗谋这老头子不会拿着钱真跑出去装逼了吧?
这老头子虽然有点嘴臭,但心还不算坏,对女儿也足够疼爱,就是有时不长脑子,尤其爱听别人的奉承,经常在外人面前充冤大头。
他记得府中多少还有七八百两的流转银,可现在柳漪菲为了五百两都愿受此屈辱……
岂不是府上一分钱都没了?
但是。
还先得让这嘴贱的杨夫人好看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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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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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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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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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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