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一声介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德海走到了胡天洲等人面前,而在他身边除了几个脑满肠肥的商贾,还有几名穿着官服的高大官员。
大明末年。
商人要想经商,就得有官员支持,而官员要想着官位坐得稳固,又得要商人的资助。
因此。
官商纠合在明末比比皆是,尤其在这富庶的江南之地。
沈万三等人朝着江德海拱拱手,并不多话。
苏海刚看到江德海时还吓了一跳,不过瞪了一眼柳漪菲后,便昂着头得意的走到了江德海面前。
柳漪菲一看这情形,又看了看箱子,小心脏砰砰地剧烈跳了起来,心中大呼不好,拉着胡天洲就想离开。
“怎么了?”
胡天洲奇怪道。
“还愣着啊?”柳漪菲有些明白了,沈万三送这鲛珠,说不定就是假借总部名头,实则看上了自己的美貌,等下被商团污蔑成偷盗,麻烦就大了。“傻子,咱们有多快跑多快吧!江德海可是七省商团的副总执事,也就是商团总部的头头。这沈执事送东西给我一时也不说清楚,麻烦要来了!”
“……”
胡天洲无语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另一边。
苏海唾沫横飞,在江德海面前添油加醋的说着沈万三是如何为了讨好柳漪菲,违规把镇馆之宝都拿了出来!
然而。
就在柳漪菲害怕,苏海得意洋洋时,听完对方所说的江德海却是冷笑一声,带着两三颗戒指的手一挥,苏海立刻被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
“啊?”
苏海愣了:“副总执事,你这是何为?明明是沈万三做了错事,为什么抓属下?”
其他人也很不解,不禁小声议论起来,尤其是站在人群中的柳家人,更是目瞪口呆。
“诸位!”
江德海端着酒杯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暗暗朝胡天洲点点头,随后道:“这位柳小姐乃是商团今晚的贵客,她的丈夫和父亲也在邀请之列!而她手中的这颗南海鲛珠则是商团诚心相送,可不是什么沈执事自作主张私下送的。”
“什么?”
“她谁啊,商团竟送给她这么珍贵的礼物?”
“她你都不知道吗?扬州第一美人柳漪菲啊!不过,她和这商团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竟被送了如此贵重之物,这颗鲛珠,够买下大半个扬州城了吧?”
……
众人议论着。
江德海却接着声音威严道:“苏海,你身为苏家管事,大呼小叫,未搞清楚缘由就胡乱告状,来人啊,把他带下去,稍后依商团法规处置!”
“是。”
两名侍者走了上去。
“不要啊!江总执事,属下是真不知道这礼物是您送的呀!求求你了,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吧,我真的搞错了!漪菲,你认识江总执事吗?帮姐夫说说好话吧!漪菲啊!沈执事,你……麻烦您帮我说说好话,我苏海平日鞍前马后,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您啦!”
最终。
被渐渐拖远的苏海惨叫着,反倒求起沈万三来。
沈万三默默站在江德海的身边一动不动。
此时。
刘老爷子等柳家人战战兢兢,哑口无言,苏小果见父亲被人押走,目露惧色,抓着母亲的手,缩着头紧贴着柳红叶身后。
“胡先生。”
江德海径直走到胡天洲面前,与他拱了拱手。
胡天洲的手随意一抬。
周围不少人顿时皱起眉头来,纷纷觉得他对这七省商团堂堂副总执事也太不客气了。
柳漪菲和柳宗谋互看了一眼,偷偷在他耳边小声道:“天洲!这可是七省商团的副总执事,你好歹认认真真也回个礼啊?怎么这样漫不经心!”
“没事。”
胡天洲淡淡笑了笑。
柳漪菲嘴角微微一抽,可当她看向对面的江德海沈万三两人时,却发现对方丝毫不以为意,暗暗吃惊。
她看着胡天洲的侧脸心中嘀咕:
不会吧?
沈万三原先真的和自家相公一起讨过饭?
她晃了晃脑袋,忙将这荒唐想法丢到了一边。
“实在抱歉。”
江德海真诚道:“胡先生,胡夫人,商团人多了,自然就会混入一些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还请二位千万不要责怪!鲛珠就请笑纳了吧!”
“嗯。”
胡天洲应了一声。
柳漪菲却忙腾出一只手,摆了摆笑道:“江总执事,哪里的话,也是我们没说清楚,引得那人误会罢了。不妨事的……”
“这就好,这就好!不过,还请胡夫人千万不要叫江某总执事,江某的商团职衔乃是副总执事,这千万乱不得!”江德海小心翼翼说着,偷偷打量了下胡天洲,见对方没有表情变化,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咳咳,对了,不知胡夫人今晚对这场宴会可否满意?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但说无妨!”
“没有呢,一切都很好!”
柳漪菲忙回道,受宠若惊。
七省商团副总执事江德海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都远远在柳漪菲之上,连整个柳家都不及其九牛一毛,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客气,左一个胡夫人,又一个胡夫人,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震惊的还有周围这些扬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柳漪菲家里不过开了两三间胭脂水粉铺,论财富,在整个晚宴中根本排不上号,即使她有扬州第一美人的称号,真正认得她的人也很少。m.χIùmЬ.CǒM
这些人不禁互相看了看,纷纷猜测着柳漪菲一家到底和江德海有何渊源。
只是。
柳家众人的神情却很怪异。
从柳老爷子到苏小果,一个个咬牙切齿却偏偏作声不得,不过,他们的眼神看向柳漪菲和江德海时,却是不怀好意的往男女方面揣测着。
“妖精……”
柳红叶恨恨道。
柳千山却朝她摇了摇头,嘘了一声。
胡天洲一家三口面前。
“好了!三位,事情都过去了,既然莅临晚宴,还请容许江某介绍一下几位朋友。”
江大海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一位是新上任的扬州太守刘铎刘大人,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原在刑部任职侍郎!”
“这一位是德海的好友,也是北方鼎鼎且有名曾受皇上诏令嘉奖的大孝子史从质,文才一流!”
“这一位是从质之子史可法,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实则诗文也很不错,真正的能文能武!”
“这位……”
江德海一个一个介绍着。
果然。
在他身边的不是高官名士就是富商豪贾。
“见过刘大人!”
“见过史先生!”
“见过史公子!”
……
柳漪菲柳宗谋两人忙不迭的点头招呼,一个个的名头将两人唬得头昏眼眩,这些人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能接触到的。
胡天洲倒是淡定得很。
毕竟。
这些出席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他点头过的。
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站在几个中年人身后不苟言笑的少年人史可法。
史可法可是大明鼎鼎有名的良将忠臣!
在历史上,史可法是扬州城守将,拼尽全力,守卫扬州,气动山河,壮哉汉家汉子!
只可惜,被清军围攻良久后,城破身亡,因天气太热,甚至连本人遗骸都无法收敛!
想想。
也就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他看着眼前年轻高大的史可法,忽然意识到肩上担子更重。
这二十余年来,他组建万神殿,除了要为家人报仇,更懂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早已将抵御外辱作为了人生的抱负。
“胡先生,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上一杯?”
江德海看胡天洲长久没有说话,不禁微弓着身子小声喊了一句。
顿时。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胡天洲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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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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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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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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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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