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桦说:“行,方先生,您定个时间吧。”
方志平伸出一只手:“那就五分钟吧,我相信这时间对于二位来说足够了。”
方世清一听,吃了一惊。
这间收藏室虽然不大,但藏品也有五六十件,要在五分钟内就找到最值钱的一个,那可真是太难了。
方雪京也不禁眨眨眼,她也觉得父亲给的条件有些太苛刻了。
那个王桦王老师倒是看着像回事,也许真能在五分钟内办到。
但是眼前这位从兴隆古玩市场带回来的罗宇洋,就很危险了。
方志平喜欢收藏,方雪京也耳闻目染学到了很多,懂得鉴定古玩的,那都是越老越强。
在方雪京的观感中,罗宇洋太年轻了,正常的话,也就大学毕业没几年吧。
王桦一听,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五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也有些棘手。
但一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年轻人,王桦根本就可以忽视这种后辈,完全不用考虑得太多,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罗宇洋也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王桦一看罗宇洋的表情,先是诧异了一下,这年轻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回过头来一想,外行人都这样,无知者无谓嘛!
方世清也是一脸的担忧,如果罗宇洋就这么输了,那他可就太没面子了,在哥哥面前根本就没办法抬起头来了。
方志平对大儿子方景同说:“景同,你来计时。”
方景同则得意地看了方世清一眼,心想这蠢弟弟总办蠢事,倒是能显出他方景同的优秀来了。
这硕大的产业,最终会落在这兄弟俩谁的手里,那就不言而喻了。
方景同对了一下劳力士金表,几秒钟后说:“二位,可以开始了。”
王桦马上开始一件一件地去仔细观察那些收藏品,速度不慢,确实是可以称得上是专家级的眼光。
方志平看了,觉得这王桦就像大儿子方景同说的那样,确实很靠谱。
再一看罗宇洋,方志平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这家伙站在了屋子的正中间,然后先是盯着一面墙,接着又身,看另一面墙……
这家伙在干什么呢?不会是藏品太多,五分钟看不过来,结果懵逼了吧。
其实,罗宇洋正在使用“一眼决”的功夫,查看视野内的所有藏品。
这样做,既节省时间,效率又高。
方世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想找来的这哥们儿到底能不能行啊?
你输可以,但是别输得太惨啊。
就算输得太惨,咱方世清也认了,但你也得看着是那么回事啊!M.23sk.com
在屋子中间转圈圈,算怎么回事!?
方世清刚要说些什么,只见罗宇洋终于“转完圈”了。
罗宇洋检视完四面的藏品,然后走近其中的一面墙,开始对那些价值较高的藏品进行鉴定。
方世清看着更着急了,人家王桦王老师已经看完了一大半了,你这才刚梦游完,这还怎么比啊!
其实,真正让罗宇洋注意的,只有有限的几件藏品而已。
对于拥有大师级古董鉴定水平的罗宇洋来说,压力并不大。
五分钟的时间,眨眼便到了。
方志平出声说道:“行了,二位,到时间了。”
罗宇洋和王桦都停了下来,走了回来。
方志平问:“你们二位,谁先来?”
罗宇洋刚要说话,却被王桦打断了。
王桦说;“让这位小兄弟先来吧。”
王桦显然不是好心,只是觉得罗宇洋根本威胁不到他,索性就显得有风度一些。
罗宇洋也不废话,围着藏室走了一圈,走到一件瓷器旁,停顿了下来。
王桦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这时,罗宇洋又开始向前走,王桦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罗宇洋从一面的架子上,拿了一件文件袋出来,然后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方景同惊愕地问道:“你确定就选这个?”
罗宇洋点点头:“我确定就是这个。”
方世清不由地捂着额头,显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方雪京有些奇怪,她并不知道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但看哥哥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方志平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说,而是向王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桦微笑着点点头,先是看了罗宇洋一眼,仿佛在说“你简直太嫩了”,然后向心目中价值最高的一件藏品走去。
最终,王桦抱了一件瓷器过来。
那件瓷器,正是罗宇洋停下来观看的那一件。
王桦心里倒觉得有些惊险,因为刚才罗宇洋明显是多注意了这件瓷器几眼,显然是看出点什么。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最终你还是错过去了。
尽管王桦也不知道文件袋里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文件,总不至于会比这件瓷器值钱吧?xiumb.com
方景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大拇指:“看看人家王老师,就是有眼光!”
这间收藏室中的藏品,方景同和方世清也都清楚,王桦捧来的这件瓷器正是这里最为值钱的一件。
只见这件瓷器不大不小,通体呈漆黑色,上面有白色的图案,是几只凤凰,显得非常别致大气。
在这间藏室中,方志平最喜欢的,也正是这件瓷器,他经常过来欣赏把玩。
方雪京看了也非常喜欢,觉得挺好看的,也很雅致。
不像其它瓷器,素的太素了,花的又太花了。
这时,方志平笑着说:“王老师,那你给讲解一下吧,也让你的后辈多学学知识。”
所谓的“后辈”,自然是指的罗宇洋了。
方志平婉转地表达了态度,这个人太年轻了,根本就不能跟王桦相提并论。
王桦笑着说:“这件瓷器呢,其实名叫黑釉剪纸贴花云凤纹梅瓶,年代呢,是南宋吉州窖。”
方志平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是知道的,王桦说的丝毫不差。
王桦继续说:“剪纸贴花这种工艺呢,也是吉州的独创。”
说着,王桦将这件梅瓶转了一下,一五一十地继续解释。
“大家看,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凤,一个凰,剪出来以后,贴在胎的上面,然后上釉。”
“然后,把这个剪纸一揭掉,就露出了底下的胎了。”
“接着,工匠们在胎上再画上细部的花纹,羽毛,头部,画完以后,再去烧,所以形成了黑白对比,非常特殊的装饰效果。”
王桦说完,旁观者们不由地拍拍手,专家就是专家,说得太详细了。
方志平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省博物馆的专家,之前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南宋吉州窖的梅瓶,看他的纹饰挺特别的,很让人喜欢,却对它的烧制工艺完全不懂。”
方景同也连忙说:“是啊,今天才算是又涨了见识,王老师真的太厉害了。”
弟弟方世清则是干笑了两声,就算是他脸皮再厚,现在也有点挂不住了。
方雪京在心中赞叹之后,不由地看向罗宇洋。
但在这个年轻人脸上,却非常平静淡然,仿佛对其他人的话充耳不闻似的。
难道这个人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
这样一想的话,方雪京觉得罗宇洋也挺可怜的,遇到这么一个省级专家,真的很难赢了。
方志平问道:“对了,王老师,那您觉得这件南宋吉州窖的梅瓶,现在价值多少?”
王桦呵呵笑了起来,详细解释了起来。
“2007年米国佳士道拍了一件吉州窖黑釉剪纸剔花梅瓶,换算现在的汇率的话,大概是一百四十万块软妹币……”
“您这件藏品与那件区别并不大,再考虑这两年古玩瓷器又略有升略,那这件南宋吉州窖的瓷器,大概在一百八十万到二百万块软妹币之间。”
罗宇洋听了,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名叫王桦的专家了。
虽然罗宇洋并没有使用“人间估值系统”去查看这件梅瓶的价格,但以他的鉴定知识来看,其价值范围确实跟王桦估算的一致。
这位国家级博物馆的专家,确实是位货真价实的专家。
“呱唧!呱唧……”
方志平笑着拍了拍手:“好了,王老师的高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方志平说着,又转向罗宇洋:“罗先生,你还要继续吗?”
方景同笑着劝道:“我看啊,你就弃权算了。”
方世清阴着一张脸,欲言又止,根本无力反击方景同的嘲讽。
罗宇洋则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方先生,您可能并不知道,这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方志平怔了怔,看向那个文件袋:“这里面能是什么?对了,我记得这袋子了,是中华带过来的。”
方世清无奈地点了点头。
原来,一位朋友欠了方世清的钱,大概有十几万的样子,但是一时间又太困难了,还不上。
那位朋友想来想去,只好把家里的这个文件袋给了方世清。
据那位朋友说,这是他的父亲留下来的,当年是十分珍惜的,应该能值些钱。
而那位朋友的父亲是位考古学家,现在已经过世,所以方世清就琢磨着里面是不是古玩之类的东西。
结果打开一看,只是一些破旧的印纸,上面都是看不明白的字和图画线条。
方世清便随意地扔在了这间藏品室里,从来没有拿出来看过。
方志平问道:“世清,你来说,这里面是什么?”
方世清犹豫了一下,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说着,方世清将文件袋打开,把那些发黄的纸张从袋子里拿出来,铺在桌子上。
方志平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什么?”
方家兄妹三人也是一脸的奇怪,这种东西怎么能称为古玩呢?
王桦起先还是一副不屑于看的表情,但是当他瞥了两眼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是……不会吧……”
方景同问道:“王老师,你发现什么了?”
王桦马上将这些纸张调换顺序,然后又重新拼接,就像在桌子上玩拼图一样。
这幅图很长很长,桌子面根本就容不下。
王桦干脆将纸张放在地上拼,几乎占据了整个收藏室的宽度。
终于,那张图画拼好了,成为了完整的一副图画,不对,这么形容并不准确。
其他人也终于看清了全部的内容,上面既有图画,又有文字,看着颇有些玄机。
王桦似乎已经完全看呆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方景同的问题,而是俯下身体又一张一张地去看去钻研,口中还念念有词:“太奇怪了……怎么会在这呢?”
方景同以为王桦魔怔了,忍不住说:“王老师,王老师,请问这到底是什么啊?”
王桦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罗宇洋:“这是王维的……辋川图的拓本?”
罗宇洋点点头,淡淡地应道:“没错,而且这还是原始拓本。”
王桦呆若木鸡,缓缓说:“如果是原始的,那就太珍贵了……”
方景同愕然:“辋川图?”
只见这其中的图画,明显是国内很传统的山水画。
画中有一座很大的楼舍,四周群山环抱,川石起伏,山川脚下树林掩映,环绕在楼舍周围。
在楼舍外面,小桥流水,一条小河在门前流过,小河中有一位船夫正撑船经过船中有三两人。
尽管只是拓本,但仍然可以感觉到整个画面强烈的古风,以及自然闲适的氛围。
除了罗宇洋和王桦外,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不明白辋川图是什么东西,这幅古画又是谁的作品。
而且对于拓本,普通的收藏者一般都不太感兴趣。
比如像方志平,从未刻意收藏过拓本,他对此也不甚了解。
但是,再一看王桦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方志平终于肯正眼看一看罗宇洋了,这张年轻的脸,仍然淡定如常。
这份养气的功夫,倒是让这位方家的尊长不敢再有什么小觑之心了。
方雪京马上就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因为她非常喜欢这样的绘画,感觉特别具有神韵。
“罗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辋川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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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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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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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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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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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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