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梨撑着头静静的看着,心中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真的想很想下去狠狠的把刘时宜扇回来。但是等刘时宜回去了,她们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是让她就这么看看,什么都不做又有点不甘心。
姑娘家衣衫散乱的奔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不过奇怪,已经有好几队官兵路过,却没有一个人为刘时宜停下脚步。
周明梨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官兵留下的画像,怎么说呢?与刘时宜可以说是一模不一样,怪不得那些兵士认不出。
碧霞问:“姑娘,她为什么不求救呢?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周明梨歪头想想,看刘时宜的情况……想来想去就一个可能。
大概孤身在外一夜,她的名节已经毁了,她偷偷回到刘茂身边刘茂还能为她遮掩,要是被人发觉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她从小生长在河西,对京城的路应该不熟,所以才会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游荡。
周明梨又看了一会儿,看得她心疼,偏头和碧霞说:“她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坏人盯上。”
碧霞愤愤道:“她死了都和咱们没关系。”
周明梨转头笑嘻嘻的说:“我想说我就是坏人!”
宫中。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沈孟昂不时的瞟一眼窗外,有些担心周明梨,不知她脸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孝昭公主看了他好几眼,敲了敲桌子唤了一声驸马。
沈孟昂回过神来,“殿下?”
“主意是你提出来的,我们在这谈的热火朝天嗓子冒烟,你在走神?”
沈孟昂笑道:“我不过是抛转引玉罢了,一切有殿下和诸位大人操心,我自然要躲一会儿懒了。”
户部的十几位官员都在,作为京兆衙门的人,周明康也在。沈孟昂说话时,旁人还会笑着回应几声,只有他低头翻阅着自己的面前的文书,头也未抬一下。
孝昭公主还想说他几句,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殿里大小官员齐齐跪下接驾,听见平身后才一一站起。
沈孟昂偷偷往上看了一眼,几日不见,皇上的精神似乎有憔悴了许多。去年太医已说皇上病入膏肓,回天乏力。要是少好好养着,或许能多撑一段时间。现在的模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太子如今不过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若是皇上有个好歹,显然太子撑不起天下。再看站在皇上面前的孝昭公主,如今正值盛年,多年监国,处理政事从善如流,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很好的皇位继承人选,除了她是女子。
沈孟昂收回目光,这些与他无甚相干。他不过是皇权压迫下的可怜人罢了,皇权的归属不会考虑他怎样认为。
“听说众卿家在此处议事,朕闲来无事,刚刚好过来看看。”皇上喉咙里仿佛常年压着一块痰,声音嘶哑不清。
孝昭公主上前说:“父皇保重龙体要紧,其他的请父皇放心就是。”
皇上费力的笑笑:“有你在,朕自然是放心的。朕方才听见你在说驸马走神偷懒,旁的朕帮不上忙,教训女婿还是可以的。”
沈孟昂跪下说:“臣罪该万死。”
皇上笑道:“驸马快快请起,朕不过是玩笑几句,吓到你了。许久未见你,想和你说说话。”
沈孟昂抬眸对上孝昭公主的眼睛,见她微微点头才收回目光。他在这宫城不过是孝昭公主的附属品,做的一切的决定都要询问她的意见。
皇上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说:“那你们先忙,驸马同朕走。”
沈孟昂跟在皇上身后,一时猜不透皇上的意思。他成为驸马的十多年里,皇上单独同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走着走着,皇上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语气亲切的宛若一个普通老人,“朕近来越发的糊涂,连驸马今年多大年纪都记不清了。”
“回陛下,臣今年二十又四了。”
“真是年轻。每每看见你,朕都会想你父亲。特别是你不说话的样子,简直和你父亲一模一样。朕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有你父亲的功劳,先帝本来选中的是老三,是你父亲为朕出谋划策帮朕走上这至尊之位。他那时也就是像你这么大的年纪。”
沈孟昂安静的听着,那时他还太小,只隐约知道些大概。
皇上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中,“其实你家的荣华富贵大不止此的。还有许多赏赐都被你父亲推辞了。他那个人,一辈子最好就是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到什么地步合适。”
沈孟昂低头,若不是有分寸,他父亲或许都活不到被刘贼害死的那一天。
皇上停下了脚步,“朕说的你像他,不仅仅是相貌,你们很多地方都很像。这么多年,你在孝昭身边做的很好。不论是做驸马,还是做别的事。”
“回陛下,是臣的分内之事。”
“当年你父亲让你娶朕的女儿,朕当时还不大愿意。一个小孩如何能娶大梁最高贵美丽的公主,事实证明你是配得上的。”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皇帝的女婿一定很累吧。”
“回陛下,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皇上笑着咳嗽了两声,“比如在寻常人家,你回答岳父的话不必句句都说回岳父。朕没有做过驸马,其中辛酸只有你自己知道。朕本该让你少一些做驸马的辛苦,奈何还要给你找些麻烦。”琇書網
“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皇上体力不支,扶着太监的手进了旁边的太宸殿,沈孟昂跟在他身后。心中愈发没底,不知皇上到底要说什么。
进门后,皇上坐下喘了好一会气才恢复过来,对沈孟昂压了压手,“驸马,你也坐。”
“谢陛下赐座。”
皇上靠在龙椅上,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好一阵,“太医说朕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可是朕怎么放心得下……太子年幼,外敌四起,家贼祸乱,昭昭她一个姑娘如何应付得过来……”
“殿下不是寻常姑娘,陛下不用担心。”
皇上笑了两声,“如此一来,朕便要担心别的了。”
沈孟昂沉默,不是皇位继承人却过于能干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听说刘茂最近在京城很是嚣张,刘贼祸乱两朝,若是在闭眼前能看见刘氏灭亡,朕也不算愧对先帝了。”皇上抬头看向他,“驸马,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吗?”
沈孟昂张嘴,却看见皇上摆手,“你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朕,朕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天子的承诺……时间仿佛停滞在此刻,他心控制不住的怦怦,眼前快速闪过许多,最后定格在那张笑脸上,耳边是她一声声的沈大人。
他撩袍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说吧,你要什么?”
“臣不想再做驸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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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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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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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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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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