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山间的小路上,一个人牵着一头驴,驴背上还趴着一个,漫无目的地走着。
已经四五天了,身上的干粮已经都吃完了,姬商伸出手去触碰那炙热的阳光,好烫,但这种灼烧感,才能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活着。
回头看看驴背上的十六,感觉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分别。
摸摸腰间的水囊,晃了晃,似乎还有些水。
拧开盖子,把里面的水全数倒进了嘴里,却也没有丝毫解渴的感觉。
顺手又牵起驴的缰绳,无力的往前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姬商好像隐约听到,前面传来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几个骑着马的人,见路上有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便停下脚步,围绕着两人转起圈来。
“你们是什么人?”
姬商昏昏沉沉的抬起头,烈日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努力半睁着向面前骑马的人看了看。
又低下头并没有理他,继续牵着缰绳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嘿?你这小子不知死活。”一旁另一个人,驱马上前来,伸出一条腿,朝着着姬商的后背上去就踹了一脚。“喂!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
早就四肢无力的姬商,完全就是靠仅剩下的意识向前走着。
突然感觉后面一股力量推了自己一下,几天的疲惫和紧张感,在这一瞬间全被打散了,脑子一沉,顺势便一头倒在了地上,双手撑了一下,便没有再爬起来。
“这……”马上的人一脸尴尬,“老大,我还没用什么力呢?他就在这给我装死呢?”
这时,另一个人翻身下马,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倒在地上的姬商。
又站起身来,探了探趴在驴背上十六的鼻息,转脸大声道“都还活着呢!老大,你看怎么办?”
“先带回山寨再说。”一个领头样貌的人,拽了一把马缰绳发话。
刚才那个伸脚踹姬商的人,立马又接话道,“那得给他们弄点水,别又死在半路上。”
“行!那就你来把他们俩弄回去,驾!”说着便回身策马。
其余的人听到这话,也都看了看他,大笑着骑马扬鞭跟上。
留下刚才那一人站在那里,木讷的看着骑马走掉的兄弟,喊道。
“又是我!受苦受累的活,你们他娘的都扔给我!……娘的!”
说着便又是一脚踹在了驴屁股上。
“我这是在哪里?”姬商闭着眼睛的意识逐渐的清晰起来。
隐约感觉到脸上一股一股呼吸的气息,好像有人在身边。
姬商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张大脸正对着他,距离不足三指,吓了他一跳。
猛地坐起身来,在床上迅速连连退后。
见姬商醒来这个反应,对面这个人便咧开嘴,露出一嘴大黄牙,对着姬商笑笑。“小子,你醒啦?”
“这,这里是哪?”姬商紧张的环顾起来,“你,你是谁?”
“我是你爹!”那人生气的瞪眼坏笑道“还不快叫爹,没我你就死了!”
姬商快速的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怪人,脑子回忆着晕倒之前的记忆。
“我朋友在哪?”
“哎呦,你还可以嘛,先问朋友在哪,看来你还挺仗义。”
说着便轻蔑的挑着眉毛。
“你朋友可没你这么走运。”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死了?”姬商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人。
“哎……”那人连声叹气。
姬商连忙上前,双手抓着对方的领子,“他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唉?你先松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松手,我叫人了啊。”
姬商哪管那么许多,依旧拽着那人。
“来人,快来人,这人疯了。”
霎时间门外冲进来两个,一人手持一把弯刀,架在了姬商脖子上。wWW.ΧìǔΜЬ.CǒΜ
见到这个阵势,姬商也慢慢的松开了双手。
大黄牙笑嘻嘻的站起身来,回身一脚踹在姬商胸口。
姬商捂着胸口抬头狠狠的看着大黄牙。
紧接着又上去给了姬商两个嘴巴,“你说说看,是不是官府派你们来的?”
“官府?什么官府?我们是逃难的!快告诉我,我朋友到底在哪?”
“别这么激动嘛。”说着又笑嘻嘻凑到他跟前。“小子,你先冷静冷静,我又没说你朋友死了。”
“那,那他现在在哪?”
“虽然没有死,但是也就差一口气吧。”大黄牙慢慢寻思着“看你也挺有义气,我倒是可以去带你去看看。不过么……”
“不过什么?”
“总要拿点诚意出来吧。”大黄牙看着姬商,又笑了笑。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诚意?”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说着站起身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点建议”
“有话快说。”
大黄牙转过身来,身背后抽出一把尖刀。
尖刀顺势抵在姬商的脸上,慢慢的划过眼睛、嘴巴、脖子,最后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用刀尖点了点,“要么承认你们是官府的,要么就把你的命给我,你觉得如何?”
姬商狠狠地瞪着对方,大声的喘着粗气,气氛越来越紧张。
有过老夫妇那次的经历后,也是因为他第一次,他每晚都没有睡好过。
曾经在庙里每日饱读经书的他,却在下山的第二天就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姬商的精神几近崩溃。
见对方又用性命威胁他,将那根敏感神经再次被触动。
他再也忍不住了,歇斯底里冲了过来,对着大黄牙狠狠的嚷道。
“来啊,拿走,现在就拿走!老子命就在这里,你来拿吧!”
身旁的两个壮汉紧紧的拽着姬商。
“呦呵?行啊!是条汉子。”大黄牙听到这番话,大声的拍手叫好。
“不过你的命我现在还不想要,等一会见了你朋友再说吧。”
说着吩咐两旁人,“给他绑了,再把眼睛封上,省的一会再折腾。”
几人推推搡搡将姬商弄到了另一间屋内。
揭开眼睛上的黑布,姬商用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四面是青砖筑起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各种刀具,一面墙下面,一排一排的药锅,里面的咕嘟咕嘟冒着白烟。
一个老头坐在那里,拿着一把扇子仔细地给药炉扇着风。
大黄牙走到他面前,指了指旁边的木板床,你的朋友在那躺着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十六上身光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姬商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见十六面色惨白,犹如死灰一般,刚要去推。
“你可别动他啊。”那个扇扇子的老头突然,“这小子后心被刺了许多刀,幸亏心脏长得外了点。”
“那他能活?”
老头站起身,并没有理睬姬商,挨个闻了闻每一个药炉,头也没回的说道“虽说是没中要害,性命算无碍,但这连日的奔波,怕是也只剩下半条了。”
“那他能治好么?”
老头从火上拿了一剂膏药,慢慢走过来,一巴掌将膏药拍在十六伤口的位置。
转过身来,歪着头看着姬商,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姬商连忙凑上前去。
老头攥起拳头,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你问问他。”
姬商向上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低头看着老头又问“问谁?”
老头慢慢地眨了眨眼,侧脸看着一脸疑惑的姬商,说道“老天爷呗。啊!……哈哈哈!”
大黄牙等人,见到姬商被老头耍,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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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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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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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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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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