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宁将手中靠枕放下,见裴茗要走,她便只想追上裴茗,借机和他说上几句话。
她用帕子捂嘴故作咳嗽了几声,便对林清寒道:“菀宁日夜担心表哥的伤势,这几日因禁足在倚兰院,不能来看表哥,这靠枕是菀宁亲手所绣,想着表哥伤在肋下,若是能在坐卧时靠在这枕头上,也可少受些罪。”
林清寒刚要开口拒绝,虞菀宁便又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他的话,“菀宁知道表哥什么都不缺,菀宁出身低微,太名贵的也买不起,表哥会不会嫌弃菀宁绣的靠枕粗陋不堪吧?”
林清寒扫了那小小的靠枕一眼,上面绣着海棠花的图案,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猫。
只是那绣工实在一般,靠枕也没什么出彩之处。
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林清寒也并未再说出拒绝的话,“我并无此意,那便多谢了。”
虞菀宁又捂嘴咳嗽了几声,额前有一缕发丝垂下,一副病弱美人的形象,林清寒看了她一眼,将盏中热茶移到她的面前,总算说了一句关心的话,“可是淋了雨受了风寒?”ωωω.χΙυΜЬ.Cǒm
虞菀宁脸一红,便笑了笑,“许是有些着凉,表哥伤势未愈,我不便在此,再将病气过给了表哥,我便成了罪人了,表哥,我先告退了,过两日再来叨扰表哥。”
“等一等。”
林清寒命人拿来了一个小匣子,交给虞菀宁,“那日的药已经用完了吧?这瓶药你先带回去,伤口的药不能停,不然便会留下疤痕。”
“是表哥特地为我备下的吗?没想到表哥还记得我受伤的事。”
虞菀宁眼睛一亮,眼中盈满了笑意。反倒是那满是期待欢喜的眼神让林清寒觉得有了几分不自在。
“也不是,只是顺便罢了。”他的伤势已经并无大碍,想着虞菀宁那瓶药差不多该用完了,便顺便让府中的医师备下了。
她眼中的光亮瞬间便暗淡了下来,好像她的喜乐会随着林清寒的话,心情会变得患得患失的。
“表哥,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看不起菀宁吗?菀宁只是想对表哥好而已。”
她说完便红了眼圈,落下泪来,又用帕子抹了眼泪,像是强忍着心里的委屈道:“表哥,方才是菀宁失态了,菀宁便不打扰表哥了。”
而后便一步三回头,露出万般不舍的神情,这才退了出去。
林清寒并非是看不起虞菀宁,而是看不上任何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女子。
他也明白这或许只是她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了几分动容,虞菀宁为了给他送这个靠枕,一直在雨中等候,方才那副委屈到落泪的模样,好像也是受到了府里流言的困扰。
他不该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生出这般情感,尤其被这样的女子牵动了内心的情绪,虞菀宁走后,他便起身去了内室,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直到自己内心恢复平静,心如止水,他才焚香从内室走了出来。
夏昱正在收拾桌案,见林清寒出了内室,便问道:“公子,属下这就处理了这靠枕。”
“不必了,先放在那里吧。”
……
虞菀宁从凝辉堂出来,便去追裴茗,因走的太急,被人迎面撞来,她被撞得肩头一疼,险些摔倒在地,她这才看清那人的脸,此人正是三表哥林晚舟。
林晚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找死啊!”
因万安寺之事,她心慌地看向林晚舟,连连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三表哥的。”
林晚舟的眼神阴鸷,见虞菀宁的脸色有些苍白,连人也止不住地颤抖,便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虞菀宁被那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盯着实在感到不适,以为她偷听的事被林晚舟察觉,紧张得连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直到她头顶出现了一把伞,裴茗出现在她身侧,“外头的雨太大,虞娘子怎么忘了打伞?”
虞菀宁回头,见到裴茗那温和的笑脸,这才安心了不少。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裴茗,裴茗冲她温柔一笑道:“正好我要出府,便送虞娘子回倚兰院罢。”
林晚舟冷冷地看了虞婉宁一眼,冲裴茗点头一笑,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虞菀宁望着林晚舟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这才发现他瘸了一条腿。
她早就听说林家规矩森严,想必那晚被林清寒撞见林晚舟和平阳侯夫人的丑事后,林家处罚了林晚舟,可她身在林家居然都没听到半点有关此事的消息。
裴茗看着虞婉宁的侧脸,雨水从她脸侧滑下,滴落在那修长如玉的脖颈之上,他赶紧摸出一方帕子,想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水,却觉得此举有些唐突,恐冒犯了她,便将帕子递给虞菀宁,“娘子快将脸上的雨水擦擦。”
虞菀宁弯了弯眼眸,接过帕子,“多谢裴郎君。”
她脸上今日没有太多的装扮,只是涂了一层浅浅的口脂,她细细地拭去脸上的水珠,更显得肌肤细腻如玉石。
他们离得如此近,裴茗几乎可以见到她那细腻的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而他发现虞菀宁也暗暗地偷看他,他觉得喉咙有些发涩,脸有些发烫。
林府关于虞菀宁和林清寒的流言他也知晓,可像虞菀宁这般温婉娇弱的小娘子,自然也是喜欢林清寒的。
可林家会答应吗?况且明日游湖,月家的小姐也会去,林家和月家即将定下了两家子女的亲事,他实在不忍看到虞菀宁受到伤害,或许他该暗示虞菀宁。
裴茗撑着伞和虞菀宁并肩同行,思忖了半晌便开口道:“林晚舟的事,虞娘子可曾听说?”
虞菀宁想起那日林清寒说过的话,故作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我方才走的太急,这才与三表哥撞上了,他看上去好像有心思,还有他的腿到底是怎么了?”
虞菀宁握着那方帕子,与裴茗并肩同行,就像是在雨中漫步,裴茗的语速不缓不慢,像是细细流淌的溪水,她的身高只到裴茗肩膀的位置,今日他一身月白长衫,玉带束腰,显得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他将手中的伞朝虞菀宁倾斜,他右侧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淋湿,或许是他足够体贴的缘故,走在他的身侧,让虞菀宁觉得很安心。
她不禁将裴茗和林清寒在心里暗暗比较,冷冰冰的林清寒有什么好,总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而裴茗则不同,他才是细心体贴的端方君子。
“林晚舟的心上人是楚家的二小姐,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两情相悦,可楚家却将楚瑜嫁给了平阳侯,林晚舟也娶了与林家门第相当的高家的女儿,可他们各自婚后并没有断了来往,直到不久前,他们便做了件错事……”
裴茗略微停顿,面色一红,迎上虞菀宁的目光,虞菀宁便追问道:“那他们的事败露了,会不会因此受到惩罚?”
裴茗叹了口气,见虞菀宁那急切又满是同情的眼神,希望虞菀宁能听懂他的暗示。
像他们这种门第好,出身高的有什么好,婚事根本就不由得自己做主,尤其是林清寒,日后要接管林家,林家不会让他娶一个毫无根基,出身低微的女子。
“听说楚家小姐这里出了问题,大病了一场后,不小心便溺水身亡了。”
裴茗隐晦地指向自己的头部,但这只是平阳侯对外宣布楚瑜得了疯病,不小心掉进了池塘,可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平阳侯知道。
楚瑜与人做出了此等丑事,平阳侯又如何会轻易饶了她,而楚瑜做出了让楚家丢脸的丑事,楚家也不会再管她的死活。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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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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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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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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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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