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饼和果果此时已经对帅蜀黍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
他俩举手发誓:“妈咪,宝宝可以给帅蜀黍把脉咩?”
“师尊之前教我们哒,师尊说我们很腻害哦!”
纪南柚掐了掐眉心:“他现在已经吃了药了……浊气很严重吗?”
大黄在一旁小声逼逼了一句:“汪汪(当然)!”
不管是什么出发点,迟郁毕竟杀了人,手中是有杀孽在的。
尤其是,这孽缘还是很凶险的脏东西。
大黄摇晃着尾巴,纠结了一下。
但是这命数,不归它管,它也没这造化。
饼饼指了指迟郁:“宝宝看见帅蜀黍的手腕儿……啊呀!”
她话还没说完,似乎是觉得太严重了。
小家伙直接往前跑了几步,根本不给纪南柚纠结的机会。
果果也随后赶到。
饼饼已经握住了迟郁的手:“帅蜀黍,你还好吗?”
亲眼看到她家帅叔叔深陷梦魇,状态很不对劲。
饼饼根本没有想太多,她直接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送了一些到迟郁体内。
“饼饼!”果果拉着饼饼的手,“师尊说过不能乱来呀!”
饼饼格外豁得出去,她小手一挥,直接就将温润的真气给了帅蜀黍。
也就是在这一瞬,那一直藏在迟郁记忆中的死者怨灵被饼饼和果果发现了。
【原来是你们。】
【没想到,真的被我等到了。】
“咦……?”
饼饼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像是被电了一下。
眨眼间,饼饼和果果跌坐在地。
他俩的眼前同时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扎满针的小纸人。
在半空中突然被烧毁,化作了淡蓝色的光芒。
等果果去拉自己妹妹的时候,这才发现不对劲。
“饼饼?”果果看饼饼没有站起来,“你怎么了?”
饼饼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场景,她的视角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矮矮的。
可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饼饼一张口,声音都是软绵绵的:“葛格,饼饼好困哦……”
下一瞬,饼饼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是发生在眨眼之间的事情。
纪南柚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扑到饼饼身边时。
一道黄色的身影也迅速跑了过来。
大黄“汪”了一声,直接将半空中这怨灵的黑气给震碎了。
可是也还是来不及,有一缕黑色的雾气,同时没入了迟郁和饼饼的眉心。
大黄脸色一变,也管不了纪南柚在不在身边。
“是梦魇。”
陌生的少年音响起,纪南柚再看去时。
身边那大黄狗已经变成了一身白袍的银发少年。
谛听单手从纪南柚怀里把饼饼抱了过来,两指直接封住了她身上各处大穴。
他还不忘大袖一振,在果果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去除所有浊气。
“现在马上跟我回道观去。”
果果不放心地看了身后的迟郁一眼。
“蜀黍也很危险……”
谛听万万没想到迟郁沾上的是人世间最为罪恶的怨灵。
这些人,生来罪孽,做尽坏事,连死了也比普通厉鬼怨念更深。
饶是谛听刚才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被这脏东西给逃掉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否则这东西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智商。
纪南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谛听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对纪南柚道:“后续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问夜惜颜。”
果果趴在谛听的肩头,头一次露出了哭唧唧的表情。
他又担心妹妹的情况,又放心不下昏迷之中的帅蜀黍。
谛听冷眸狠狠地瞪了一眼迟郁。
虽然这男人也是受害者,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迁怒。
谛听没好气道:“他没事,哭个毛线。”
说完,他抬手重重在迟郁身上一拍。
下一秒,这银发长袍少年身影消失在原地。
纪南柚追着出去,在阳台上看了许久,像是丢了魂一样。
想起饼饼刚才的样子,她心里难受至极。
然而纪南柚不知道的是,身后,原本昏迷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
迟郁头痛欲裂,扶着额头坐了起来,他眼神沉得不能再沉。
他分明听到,那两个小孩叫纪南柚——
“妈咪。”
迟郁闭上眼,再艰难地睁开眼。
结合这两个孩子的年龄,还有他被一切幼小生物体排斥,唯独被他俩亲近的事实。
迟郁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唯一一次失控,是三年前。
一直到现在,迟郁都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尽管在病症高温并发的时候,他险些迷失自己。
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还保存有理智的。
然而迟郁低估了纪南柚对他的诱惑力。
迟郁深邃的眼里一闪即逝的暗色:“这两个孩子,是我和南柚的。”
结婚第一年正好是他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被困在医院里,几乎一整年没怎么回来过。
纪南柚本来就很瘦,骨架纤细,又在藏不住孕肚的时候躲去了御龙山道观。
迟郁心里短暂的欣喜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限的自责。
他曾经在痴心妄想的时候,查看过很多女人怀孕生孩子的资料。
这是一个充满着艰难和痛苦的过程,她还怀的是两个。
短短几分钟,迟郁的脑海中已经想了很多。
他走出去就看到纪南柚站在窗边悄悄地擦眼泪。
迟郁的脚步突然一顿,想起来是他害得饼饼晕倒过去。
纪南柚转头看到迟郁,一愣:“你……醒了?”
她连忙转换了一下心情,走到男人道:“迟郁,你现在好点了吗?”
换做是平时,迟郁都会抬手抱住纪南柚。
可是他的手抬起一半又放下,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纪南柚被男人幽冷的眼神凝望着,她浑身一凌:“迟郁?”
她眼圈儿还是红的,睫毛上沾染上的泪意,撕扯着迟郁的内心。
他眼神沉得不能再沉,喉头滚动了一瞬:“是不是我,让你难过了。”
纪南柚见迟郁如此自责,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摇摇头:
“不是的,是别的事情让我有些担心,跟你没关系的。”
迟郁僵直地站在原地,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得知自己跟她有了孩子以后,他心里短暂的喜悦和救赎,被恐慌和焦虑掩盖了过去。
迟郁没有任何一瞬像现在这样深切体会到——
他果然是个冷血精神病患者。
甚至还病得不轻。
病态到所有的情绪和突破口都堆积在了纪南柚身上。
迟郁扯了扯唇角:“我都知道的。”
纪南柚心头一跳,抬头去看他。
知道什么?
难道他说的是,刚才饼饼和果果出现的时候?
纪南柚屏住呼吸,等待着迟郁的下文。
迟郁摸了摸她的头,嗓音干涩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纪南柚怀里一空,“迟郁?”
迟郁冷静得出奇,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他们的孩子也好,还有纪南柚。
都需要承受极大的风险。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初那人,并没有死透。
三年之期,迟郁一直觉得都是医生的无稽之谈。
没想到现在看来,最天真的人是他罢了。
迟郁眼神沉得不能再沉,如果再和当初一样病症严重,他还能自私的,继续把纪南柚留在身边吗?
纪南柚刚想追问迟郁,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夜惜颜打过来了。
纪南柚心头一动,立刻接了起来:“石榴,情况怎么样了?”
她不知道迟郁已经知道了饼饼和果果的身份,言语中没有提到两个宝宝的名字。
手机那头的夜惜颜头疼道:“饼饼这是沾上了阴气很重的东西,现在暂时醒不过来。”
纪南柚担心得不行:“师父在吗?”
夜惜颜安抚道:“你先别急,你两个崽子本身阳气很重,我哥和大黄看了都说问题不是很大,关键是看饼饼什么时候解决。”
纪南柚听不懂,夜惜颜给她解释道:“大概就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饼饼见识肯定是比你多的,鬼她都不怕。”
纪南柚:“……”
夜惜颜叹气:“我就怕她在里面玩儿太久,耽误了醒来的时间。”
纪南柚:“…………”
事实上夜惜颜猜得没错。
饼饼现在与其说是晕过去,不如说她是睡着了。
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只是眉心隐约有些小小的褶皱。
柔软的被窝里,饼饼平躺着,呼吸均匀规律。
在她周围,一大群人绕着这小床围得水泄不通。
睡梦中的饼饼浑然不觉。
她此时进入了一个小女孩的梦境。
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叫蒋珞珞。
一开始饼饼站在街边,跟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说着话。
珞珞因为父母吵架,很伤心很难过,被小姐姐安慰以后,乖乖地趴在小姐姐怀里撒娇。
而变故就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
等饼饼通过珞珞再次睁开的眼睛看过去时。
眼前明媚的场景就变成了一个仓库。
【好黑,我好怕啊。】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找珞珞?】
这声音难过又害怕,让饼饼想起了以前害怕打雷的时候。
晚上格外想念妈咪的瞬间。
也就是这一瞬的共情,饼饼的手一疼。
“啊……怎么流血了?”
饼饼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手,这才发现不是她。
是这个叫珞珞的小女孩,被一个脸色青白的丑陋叔叔伤害了。
这男人眼窝深陷进去,眼周都是黑黑的,看着比饼饼见过的鬼还恐怖。
但是他却是人。
饼饼在修道的时候都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却没有珞珞这么疼。
等饼饼察觉到的时候,珞珞已经趴在地上,没了力气。
饼饼也跟着疼得浑身冒冷汗。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一边时,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饼饼瞬间从珞珞的躯体中抽离了出去。
她身上的疼痛都不见了:“好坏坏,差点骗了宝宝。”
饼饼四处寻找着这个骗自己的家伙,却看到了一道倒在地上的身影。
“帅蜀黍?”饼饼小脸都皱了起来,“你怎么受伤了?”
饼饼心疼地走过去,就看到另外一个同样很恐怖的男人把那黑色的尖刺,刺进了帅蜀黍的手腕儿和脚踝。
“嘶——”
饼饼看到这一幕,差点难受哭了。
她胖胖的小手擦了擦眼睛:“帅蜀黍,饼饼来救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就一种奇妙的预感。
如果帅蜀黍没了,饼饼和葛格也会没有了。
饼饼双手捏诀,试图将稳住迟郁流失的生命力。
他流了太多血,饼饼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样子。
神奇的是,其他人,饼饼都触碰不到。
但是帅蜀黍她就可以。
饼饼的真气输送到了迟郁的体内,她突然挠了挠头。
“蜀黍的血怎么不太一样?”琇書蛧
饼饼的小手轻轻地触碰着迟郁的手腕儿。
这血在她的指尖凝结成了一颗颗小珠子。
恍惚间,饼饼仿佛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饼饼像是被吸引了似的,伸手轻轻触碰了这个亮晶晶的东西。
下一瞬,饼饼就看到原本毫无生机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帅蜀黍怎么跟现在不太一样?”饼饼挠了挠头,“啊,蜀黍,你还不能乱动!”
饼饼亲眼看到迟郁将这些尖刺从体内拔出。
又是一阵鲜血四溢。
饼饼太心疼这些浪费的血了,她赶紧捏碎一个纸符,把这些血珠接住。
反正这群人也看不到她,她一边给帅蜀黍补着真气,一边给他治好了伤口。
于是,在这群毒贝反的眼里,就看到了很奇异的现象。
他们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本来都断手断脚了。
结果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
周围全是恐惧的声音,接下来,便是迟郁的反杀。
饼饼在一旁看着,小手手捂着眼睛:“我还是个宝宝,宝宝不能看……”
刚说完,饼饼就想起她跟葛格杀厉鬼的样子。
好像比帅蜀黍还要凶残哦?
饼饼又释然了。
她看累了,决定坐着看。
这场杀戮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在看到帅蜀黍抱着那个小姐姐的时候,饼饼突然心疼了起来。
因为迟郁看着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尸体。
他分明难受至极,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呜呜呜呜哇T^T!”
饼饼小小的一团坐在迟郁身边,哭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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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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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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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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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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