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袍人的首领早早就从各方情报的汇总中得知,卡尔德在正面战场得到了一场惊天溃败。但他还迟迟没有得到觐见监察官大人的机会。
他需要等待,需要等待那位伟大的监察官大人,终于处理好他最信任的学生。
阿德里安有几乎一半的身体部件不是原装,但这并没有让他的形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那样高大,英俊,英明神武。
然后双膝跪地,五体投地,在矮小的监察官大人面前无法抬头。wWW.ΧìǔΜЬ.CǒΜ
监察官大人坐在他的圣座之上,身边矗立着象征圣城最高教权的圣法杖。
这个伊洛波人最熟悉,最亲切,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他肃穆圣洁声音的人,此时此刻并没有多少友好的情绪。
他左手的手肘撑在圣座的扶手上,用手掌托住下巴,手指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脸颊。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阿德里安的头顶,只是注视就能让后者战栗。
他终于开了口:“阿德里安。”
“伟大的监察官大人,您无知迷茫的孩子与信徒,阿德里安,恳请您的原谅!”阿德里安忙不迭再次叩拜。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阿德里安。
“我等待你,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向我坦白。我等待你坦白告知,你是如何鲁莽地行动,如何粗糙急躁地计划,如何忽视伊洛波的大局,如何轻视你的对手。
“而你,你的行动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一组十人的圣卫军,两件圣物,圣城承担得起这样的损失,但,你的鲁莽行动,暴露了我们在卡里斯马深处的势力与纠葛,让我们的影响力不再神秘。让他们失去了后顾之忧。
“而最重要,最不可容忍的是,你让我们最大的,唯一的对手,得到了成长。阿德里安,这一切的局面,全都是因为你。”
阿德里安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叩拜。
监察官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崇敬与悔过,而变得稍有感情:“以防你的愚蠢与忽视,让你不知道。在这扇门之外,有一名披袍者。在你离开之后,他会走进来,像你这样害怕,像你这样无助。他会在我面前,跪倒在地,告诉我,我们在卡尔德的信徒又一次输掉了他们的战争。而这,也是因为你。
“你让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变得坚定冷酷,你让他暂时放下了那些幼稚的过家家游戏。他到了卡里斯马的深处去,一个一个拔掉了有可能与我们合作的伙伴,而那些人,即便不是我们的朋友,也会成为卡里斯马的敌人。
“现在,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因为你的鲁莽,变成了卡里斯马女皇的资产,变成了卡里斯马人在前线的武器与补给,帮助他们击败了我们忠诚但无能的战士。
“我的等待,我对你的期望,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阿德里安,今天不是你来忏悔的好时机,不是你来坦白的好日子。”
阿德里安已经无话可说,他的大脑完全空白,只能再一次再一次叩拜,将头重重砸在这里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哭诉与哀求:“请监察官大人,为罪孽深重的罪人降下惩罚!”
“我不需要用你的死亡和痛苦,装点你已经造成的错误。”监察官明明没有冷笑,却让大厅里瞬间寒冷了几度,“我需要你弥补。”
“请告知我这迷途的羔羊,如何去做!”
“拜你所赐,我们不仅出现了一个敌人,一个明确的敌人,一个可能将我们所有不起眼的、羸弱松散而凡人的反对者统合在一起的敌人,而他也确确实实坚定地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监察官说,“他会影响大局,会用尽手段,干扰我们得到最终的胜利。而你,此时此刻并没有能力去阻止他。”
阿德里安汗流浃背。
像那样水平的敌人,如果一击不成,便只能再次等待时机。他浪费了最好的机会,浪费了对方最松懈软弱的机会。而现在,敌人不仅变得更加强大,自然也会变得更为警觉。
“所以,比起幻想着能在决战开始之前杀死他,不如,你去把他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一切,都了解清楚。我希望你能找到,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如何的敌人,而我们到底为什么不得不面对他。”
监察官大人并不满意如今的局势。
神教骑士团名存实亡,他们除了阿斯特里奥一无所有。只要卡尔德再多多施加一下压力,那些只剩下一处安身之所的老废物,迟早会跳上舞台,等待屠戮。
卡里斯马本不应该被他忌惮,他们的女皇,曾是个优柔寡断的妇人,除了父亲的荣光与七等能力者的身份不值一提,坐在摇摇欲坠的王位上已经是拼尽全力。
但现在,他们居然成为了巨大的阻碍,强大的敌人。那个年轻的,有些过于强大的新女皇,到底从何时开始存在?她完全不应该出现。
拜这些愚蠢的手下人所赐,这两个本应该脆弱不堪的敌人,居然联合在了一起。他们的身后本该是人心思动的地方贵族,每时每刻都准备为他们的心脏递上匕首。而现在,却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一个“骑士王”,变得像狗一般温顺服帖。
更为让监察官厌恶的,是这个过家家般的“骑士王”,居然真的能带领那些精神病院的疯子,重伤自己重要的棋子,最好用最忠诚的棋子,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在这个,还没有需要他登场的时间出手。
可笑,可笑。
这些敌人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在这短短三年里不断冒出头来。年轻,却不幼稚,也不弱小,甚至无法怀柔,针锋相对。
会是她的手笔吗?她还有如此精力,如此算力,如此谋划吗?
给她留有的性命,还是太久了。
监察官大人再次用冰冷的目光,扫过阿德里安的脖颈。这个愚蠢的学生,要不是还有用处,实在是坏了大事。
不过,不重要,不重要。不过是蚂蚁的挑衅,虫子的挣扎。
他,圣城的监察官,依然坐在这里,圣座之上,王位之畔,等待号角吹响,真正终结一切的审判来临之时。
圣城的太阳孤独地照耀着这片伟大圣洁的土地,这里总是晴朗的好天气,只用肉眼,都能看到天穹之上,那宏伟无比的斯比尔星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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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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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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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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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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