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周樱樱便与谢怀悯道:“这些胡话是谁与你说的?”
谢怀悯未想到周樱樱反应这般沉稳,一时愣住,隔了会才又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真的。”周樱樱说罢,见谢怀悯似是释怀了,又似有几分惆怅,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而谢怀悯也实在纠结,他虽是盼着周樱樱好,却又不禁想着,要是她当真过得不好,自己是不是便有借口带她离开侯府了?
这般一阵踌躇,谢怀悯又道:“你﹑你没骗我?”
周樱樱瞧着谢怀悯焦灼的神色,心中着实生了几分怜惜之情。只今日不与他说个明白,日后反倒是连累了他。是以周樱樱便道:“谢公子说的不是傻话么?我与三爷已是夫妻,莫说这本就是假的,纵然是真的,我也得护着他的名声……谢公子因着儿时的情谊,对我多有照顾,我心中甚是感念。只是这侯府中有许多说不明白的干系纠葛,要是因我夫妻的事连累谢公子被人当作筏子使,便是我辜负了小时候那一番情谊了。”这般说着,周樱樱忽然朝他郑重施了一礼,却是想着代“周樱樱”还他的。
谢怀悯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白,迟疑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
谢怀悯听罢,看着周樱樱虽然容色娇美一如以往,只是那眼神清灵灵的甚是坚定,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多吃些药就要撒娇的小姑娘?
如此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你变了许多……”
周樱樱听了,垂眸不忍再看他神色,只低声道:“我不过是长大了罢。”
谢怀悯听得,脸色一变,说道:“是,我也该长大了,”说着便还了周樱樱一礼,“今日是我行事鲁莽,还望韩夫人原宥。”
“我没怪你。”
谢怀悯听得也不再多言,只道了声告辞便仓皇而去。随风与二春远远瞧着周谢二人神色凝重,又互相行了大礼,心下都甚是好奇。然而几人见周樱樱脸色沉沉的,一时都不敢搭话。
周樱樱因怕回程的路上又碰上谢怀悯便在原地多待了一会。见时候差不多了,才领了众人回去。然而才走得一半,迎面便见韩光耀朝她走来了。
“表妹,”韩光耀走至周樱樱跟前,与她说道,“你却是教人好等。你哥哥担心你,一时又脱不开身,便让我来寻你。”
周樱樱听了,只淡淡地道:“劳烦大伯了。”
这阵子韩光耀是受惯了周樱樱的冷脸,倒没有不自在,只笑道:“表妹瞧着似是在生闷气,可是有那等没眼色的惹恼了你?”
周樱樱听出他话中有话,挑着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几个意思,不过刚刚恰巧碰上谢公子,见他神色萎靡,倒是一脸闯了祸的样子……”韩光耀说着忽又压低了声线,“表妹近来不是和三弟好着么?怎地又招惹个谢公子来?这般左右逢源,表妹可还料理得?”
周樱樱心中本就憋着气,此时听了韩光耀不着调的话,心中大怒,呸了一声道:“狗口长不出象牙!你要真有这般闲心,倒不如好好关心你的媳妇儿子,或是管管大妹妹,却到我跟前来说三道四。”
韩光耀被骂了一顿,不怒反笑,“大妹妹?”他说着哦了一声,“原来表妹不知道大妹妹今日为何不来?”
周樱樱本不想理会他,但心中对韩慕兰的事好奇,不禁回了一句:“大妹妹不是要留在家里学习女红么?”
然而韩光耀听了却是一笑,“学什么女红?你还真信了……你以为妹妹一举一动能瞒得过母亲?”
周樱樱本就对此有些怀疑,眼下听了韩光耀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许姨太太知晓了韩慕兰对谢怀悯的心思,遂把她拘在屋里,不许二人再有接触。
思及此,周樱樱便道:“有姨母管着,自然最好。”
“那是……我们几兄妹的婚事母亲心中自有成算,哪轮得到我们自个做主?”
周樱樱听他说着说着忽然又扯到自己头上,心中不喜,便不再理他,先一步走了。只走不了几步,却隐约听得韩光耀似乎道了一句“真狠心”,也不知说的是谁?
周樱樱脚程慢,韩光耀在她后头悠悠地跟着,两拨人这般走了好一会才回到用斋饭的屋前。此时屋里众人已散得七七八八了,周如柏则在门前等着。
周如柏见周樱樱来了,上前迎她,因见她脸色不好,遂问道:“怎么了?可是累了?”
周樱樱听了,点头道:“许久不曾出来走动,确实累了。”
众人在寺中诸事既了,趁着天色还早,周如柏便吩咐二春扶周樱樱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这般一路无事回得侯府,因在外一日,周樱樱便先行到澡堂洗浴。刚洗去一身疲乏,走回里间,周樱樱便见韩光霁原来已回府了。
韩光霁事毕回府是常事,只周樱樱走近一看,才见着他手里竟是执着一柄长剑。周樱樱从未见过剑,但眼下长剑出鞘,只见剑身寒芒点点,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周樱樱被那剑光刺得心中一跳,说道:“三爷回来了?怎地在屋里舞刀弄剑?怪吓人的。”
韩光霁听了,抬眼一看,见周樱樱当真脸色发白,忙收剑入鞘,去扶她到罗汉床上坐着,“怎么脸色不大好?”
周樱樱估摸着趁她洗浴的时候,韩光霁大概已向随风问过话,便道:“今日去白马寺累了一回,又听到些烦心事。”
韩光霁听了,把人揽进怀里,问道:“什么烦心事?”
周樱樱在心中衡量一番,低声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韩光霁先是一愣,接着道:“自然是真话。”
此时周樱樱在他怀里抬首道:“要我说真话也成,只你得答应我不能生气着恼,”她说罢,见韩光霁沉吟不语,便道,“我今日确实累了,没那个气力来哄你。你要是管不住自己,我们还是不说得好。”
韩光霁听了,垂眸一看,见周樱樱脸色苍白宛有病容,心中怜惜不已。只他实在好奇谢怀悯私下同她说了什么话,便道:“你说吧,我答应你不生气。”
“好,”周樱樱应着,拉了他的手来打钩,“说好了,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韩光霁听了,小指勾了她的小指,应了声好。
周樱樱见此,终于开口道:“想必随风已告诉你,今日在白马寺里,谢公子寻我来着……他来是因听说你身有隐疾,便问我此事孰真孰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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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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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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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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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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