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年岁小些,又未开窍,便问春深:“姐姐,三爷和奶奶怎地走得这么急?这陀螺不要了?”
春深听了这话掩嘴一笑,又指了指地上那陀螺和鞭子,说道:“自然是要的,方才没瞧着爷有多欢喜?”
此时春浓弯身把物什收好,又听得留春道:“奶奶现下真是改了许多啊,从前只有谢公子来哄她的份儿。她哪会哄人?”
春深听后立时嘘了一声道:“刚刚才因为那谢公子闹了一场,以后可不许再提了。”
其余人听了这话只得应了,接着便各自做活去了。
此时春浓因捡了陀螺,便想进里间问周樱樱一句这物要如何处置?谁知她才走近便听得里头传来一阵阵喘息。春浓和春深惯常要守夜,自然知道这些动静意味什么。她听得脸上一热,心里想着该退出去,却莫名地又走近了几步。Χiυmъ.cοΜ
眼下把里外间隔开的帐幔并未落下,只得中间一扇四折酸枝屏风挡着。那屏风甚大,中央镶了一幅锦鲤戏莲图,上下皆是镂空莲纹。春浓悄摸摸地往那镂空处看去,不过一眼便看得心口怦怦乱跳。
春浓此番看去,只见韩光霁背朝着她立在床前。他身上虽是衣履齐整,可地上却散着周樱樱的衣裙,便是小衣小裤也在其中。春浓见韩光霁人立在床前,上半身却压在床上。
春浓正看得入神,忽听得韩光霁道:“樱樱,你像方才那样唤我。”
韩光霁待丫鬟向来不亲近,春浓听着他这语气﹑低哑的声线,几乎要认不出人来。她听得脸上又是一热,心中暗忖:三爷平时说话这么冷淡……原来同奶奶一起时却是这般不同。
思及此,又听闻周樱樱问:“……唤你什么?”
接着韩光霁好似低声说了什么,春浓却未听清。
春浓正是看得心头乱颤,不妨此时竟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心中大骇,几乎要大喊出来。才回头便发现来人是春深,幸而春深机敏先捂了她的嘴才没惊动屋里的人。接着春深又把她扯了出屋子。
二人才到了个僻静处,春深便恼了,嗔道:“你是傻了不成!三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要是方才让他发现了,指不定要把你远远打发走了!”
春浓听了,低头道:“我﹑我不过是想把这陀螺……”
春深毕竟与她一同长大,见了她这狼狈的样子也软了口气,“你我打小便在一起,你心中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她说着又拉了春浓的手道,“我们本就是奶奶的陪房。要是三爷真有那个意思便罢了。只是他们眼下正好着,哪里容得下我们?”
春浓听后,似是有几分出神,又喃喃道:“现在是好,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你以为个个男子都同我们周家的老爷一样只守着夫人一个?”
春深听闻这话,皱眉道:“守得住也好守不住也罢,却不是我们该想的事。再说,周府同奶奶待我们向来极好。奶奶早先也说了要给我们备嫁妆,你就该知道她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以后奶奶给你配个体面的管事或是掌柜,你便也是个正头娘子,这不比当个通房妾侍强多了么?”
当个管事娘子还真不一定比一个侯门姨娘体面。再者,那些管事掌柜哪能及得上韩光霁半分风采?春浓心中如是想,却知与春深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以只道:“这事是我错了……求姐姐在奶奶面前为我隐瞒一二。”
春深总归念着多年的姊妹情谊,便未把此事告知周樱樱。接着二人又扯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才回屋里去侍候。
待他们回到屋里,榻上二人已是云消雨歇。
此时周樱樱想起午间挽春说的关于春闱的事,便问韩光霁:“听闻华州有乱事以致春闱延迟了?”
韩光霁听后,回道:“是,本来天气回暖想带你去走马,还是等外头平静些再说。”
周樱樱点头应了,又把挽春提的把院子贷出去事告诉了他,“这主意不错。可惜那些是你的私产,不算在公帐上。”
韩光霁嗯了声,握住周樱樱的手道:“你哥哥以后在西京当差,早晚也要另寻个院子。依我说,倒不如从中挑一所合适的予他。”
人还没见着就上赶着把人送走?周樱樱知道他要送走的不是周如柏却是那谢公子。虽然猜得韩光霁心中所想,周樱樱却未拆穿他。
“哥哥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可不兴急着送人走。”
韩光霁碰着个软钉子,又不好再明着吃醋,只得忍了。
如此这般,闻风斋的仆婢除却忙那绩效的事便是忙着迎三爷的大舅子。过得七八日,周如柏与谢怀悯便联袂抵达武安侯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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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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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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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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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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