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凌却不以为然:“孔二哥担心自己跑不掉?还是不敢?若是不敢,小弟再去找一些不怕的兄弟来。”
孔熊摇了摇头:“别跟我使那个啥···啥将法来着,对,激将法,俺跟着许老爷子,也学到了点东西的,但是他们刚进城你就这么干,你不怕日本人急眼?”
倪凌摆了摆手:“孔大哥,我问你,如果你在一个陌生的阴暗的环境,而且还有人想要你的
命,那任何一个微小的动静是不是都会吸引你的注意力?”
看着孔熊若有所思的样子,倪凌微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是恐惧的。”孔熊还想再问,已经被倪凌连推带搡的赶出了车,孔熊气呼呼的,但是许老爷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挠了挠头,转身去召集兄弟去了。
刘龙和倪凌二人兜兜转转,开了许久的车,路上,尽是人心惶惶,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门可罗雀,而一些浪人打扮的日本人倒是很是兴奋的趾高气昂的来回奔走。
行到了半路,车却出了毛病,无奈之下,二人把车放到了附近的堂口,选择了弃车步行,穿过了几条弄堂,正走到半路,突然,从旁边的门里传出整齐划一的日语,且发音参差不齐,这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情况?”刘龙眨巴着小眼睛看向倪凌。
倪凌摇摇头,见门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而入,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群人或站或坐,围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人,那个人时不时的注意着一个人的口型,认真的纠正着。
刘龙看着无趣,轻声道:“凌哥,走吧,看上去就是一群学日语的。”
倪凌也轻声道:“你们看这帮学生,你不觉得有趣吗?一般学习日语的学生都是些朝气蓬勃的青年学生为主,可是你看这群人,青年,中年,老年,少年,都有,而且衣着有的华美,有的朴素。有意思。”言讫,倪凌饶有兴趣的看着。
身穿长衫的人也看到了二人,但是他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便再没管两个人。众人再念了一会后,身穿长衫的人道:“好了,大家都念的很标准了。下一个词是,投降,请大家跟我念。‘する’。”
这个词却是让倪凌和刘龙惊讶了起来,毕竟,日常用语哪里会用到投降这两个字?不过倪凌按住了有些激动的刘龙,示意他慢慢往下看。
又带着众人念了一段时间后,身穿长衫的人道:“除此之外,请大家记住,这段时间请各位不要身穿绿色,荷花,梅花的衣服,家里有这些花的请清理掉,这些都是日本人非常忌讳的。特别是那几位准备假冒日本人的先生,千万要注意,其余的朋友也要谨记,请大家千万不要冒犯到。”
刘龙看着认真听着的众人,甚至不少人都拿出了纸笔记笔记,忍不住了,喝道:“这个穿长衫的,你这在教什么玩意?上海刚刚沦陷,你就在这儿教投降,教讨好日本人?蛊惑人心?”
一群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二人身上,倪凌干咳了一下,拉住了刘龙,身穿长衫的人平静的看着两个人道:“二位既然不是来学习的,请问二位?”
倪凌道:“我二人都曾追随罗卓英将军,参加过保卫上海的战斗。战败后回到上海,今日四处乱转,却听见书声琅琅,故此前来看看,别无他意。”
身穿长衫的人点了点头:“二位气质不俗,举止坚定,果然正如在下所料。上海虽然失守,但我军浴血奋战,寸土不让,仍不失为英雄。”一边说一边向二人深深一揖。
倪凌还了礼,道:“我军刚刚兵败,就见先生在此教授··”倪凌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才吭哧道:“教授大家和日本人相处,实在有些,不合适。”
刘龙气道:“我们为了保护你们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日本人拼命,结果我们一回头就看到你们要去跟日本人投降?老子杀了你!”
倪凌只是挥了挥手,拦住了抄起了板凳准备砸过去的刘龙。
身穿长衫的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军人血气方刚,我能理解,只是,我们不是战士,也不是政客,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最普通的人而已,我们爱国,但是我们依旧得活下去,”一边说,他一边回头指着人群道:“这位程先生,在各位奋战前线的时候,他将自己毕生的积蓄捐出了五成支援各位,这位李先生,在战争期间自己带着亲生兄弟去前线帮助军队运送物资,平均每天运送数百斤的物资,”他回过头:“我们都不是不爱国,只是,坂田崇进上海的时候发下的誓言,要杀掉四十万华夏人替他们死去的日本人报仇,上海已经是外国人的天下,我们是华夏人,却不知道何人可以保护我们。”身穿长衫的人脸色黯然道:“我教他们学日语,日本人的喜恶,讨好日本人,甚至假冒日本人,只是为了他们能活下去而已。”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尽管我们知道。日本人因此就放掉我们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还是有那一丝可能不是吗?”
刘龙怒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当汉奸,要做鬼子的走狗!”言讫又要发飙。
人群中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跳了起来:“胖子,你想动金先生,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你们在外面打死打活的还有的吃有的喝,我们却在里面忍饥挨饿,要不是金先生在我们这帮穷光蛋最艰难的时候帮我们,我们早就被饿死了。”汉子说着便冲到了刘龙的面前,对着刘龙吹胡子瞪眼着。
人群骚动了起来,好几个衣着简陋人高马大的汉子也叫骂着站了出来,要驱赶他们。刘龙狞笑着,凳子搦的火杂杂的,大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
“阿龙!”倪凌向前一步,拦住了刘龙,郑重向身穿长衫的人鞠躬道:“先生,受小子一拜。我等无能,虽浴血而战,却仍无力护住大家,致使大家不得不在日本人手下忍辱偷生,而先生所为,可称之为侠。”
金先生急忙还礼道:“大哥言重了,金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有胆量称之为侠。”
倪凌回过头道:“钱,证件。信物。”
这五个字牢牢的把刘龙钉在了原地,他悻悻的扔下了板凳,从身上摸出一个钱包和一个黑漆漆的令牌,递给了倪凌,见倪凌的手仍然伸着,无奈又从怀里攥出了良民证。
倪凌凑近了金先生,确定了没人听得到他们说话,这才把东西递给了金先生,轻声道:“钱钞自不必说,良民证可保先生不受日军侵扰,这个袋子嘛,出了这个弄堂,向西走数百米,有一个茶馆,名唤‘乐得’,先生若有什么困难,持此令牌,前去见茶馆老板,他见了定全力相助。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先生笑纳。”
金先生吃了一惊,急道:“我与大哥素昧平生,今日不过萍水相逢,岂敢···”
倪凌却道:“先生若不收,便是看不起在下了。收下吧,先生比我,更需要这些。”
金先生推辞不过,只得接下,还没道谢。倪凌忽然肃然道:“还望先生教授大家那些东西的时候,别忘了告诉大家,我等乃炎黄子孙,龙之血脉,堂堂正正,昂然天地,不敬苍天,不惧鬼神,一身傲骨,只跪父母。今日忍辱,只为留下有用之躯,待到来日,今日所受之辱,必然十倍还之。若我得知先生行人所不齿,甘为日本走狗,为大家讲什么狗屁大东亚共荣,则我不管身在天涯海角,亦要取先生首级!”www.xiumb.com
金先生亦正容:“虽不知先生何人,但金凯在此起誓,无论如何,绝不为倭寇走狗。”
倪凌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刘龙的肩膀,二人转身离去。
金凯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身后一人道:“金先生,我们继续吗?”金凯这才回过神道:“继续。”
刘龙有些不解:“凌哥,我觉得我没错啊,可是凌哥你是不会错的,从小到大都没错过,那你叫他侠,怎么回事?”
倪凌摇了摇头:“你们都没错。错的是,这个该死的时代。”
于路无话,一直到了日军虹口司令部。却遇见了一些前来见坂田崇的大亨们,正好有几个却是在许建多那里见过的,倪凌自然不会不好意思,自来熟的打起了招呼,那些人也不好对倪凌甩脸子,倪凌也就堂而皇之的混进了他们之中。据他们说,翻译官说坂田崇在忙公事,他们要等到他忙完才能被召见。
“召见,好大的口气,不怕闪了舌头?”倪凌暗自冷笑道。
又和众人虚虚实实的闲扯了一阵,看着有好些人在太阳的暴晒下已经面色苍白,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显然已经等了许久。终于有个日本兵出了司令部,趁着大家比比划划,问翻译官日本人说了什么的时候,倪凌比了个手势,刘龙会意,把箱子递给了倪凌。而自己转身离开。倪凌吸了口气,小跑了几步。跟随大家进去了。
又折腾了许久,包括翻译官告诉大家见了大佐一定要鞠躬等礼节,还有日本兵过来搜查武器,检查违禁品等等等等,起码又磨蹭了半个小时,这才把众人带到了坂田崇的办公室。这时候坂田崇又下了命令,要众人推举一个代表进去就行,坂田大佐军务繁忙,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其余的人留下礼物即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互相明谦让,实推诿了许久,把上海最大的百货商店大世界的老板何元推举了出来。
“由我看嘛,何老板平日说话四平八稳,八面玲珑大家都是知道的,加上何老板生意上也经常和日本人颇有来往,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何老板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就何老板吧。”最后是一个看起来身份颇高的老头胡须一捋,敲定了人选。
何元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架不住众人把他架了上去,一咬牙对众人道:“如今上海刚受战争摧残,这日本人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何元何德何能,承蒙各位看得上眼,愿竭尽全力保住上海一方安宁!”
众人响起一片叫好,各种高帽子噼里啪啦就给何元扣上了,什么“顾全大体”“智勇双全”一通胡乱吹捧,连翻译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催促了一番,这才把被众人吹捧到了差不多到了圣人高度的何元给赶了进去。
眼见得大门关上,众人轻声耳语了一阵,内容无非是坂田崇是否会答应他们的请求之类的,这边还没安静下来,就听到几声异常响亮的“啪啪”声,紧接着就是几个日本兵打开了门,把何元拖了出来,众人一看,原本高瘦的何元脸已经肿了一大块,何元哭丧着脸道:“这,这人实在不讲道理啊,我都快给他跪下了,他··他··他还是···还说一定会杀了我,我,,我····”
“不知死活,哪些人敢于顽抗皇军,太君会不知道?还要你告诉?太君说了,今天心情好,不然早就把你们全杀了,给太君定做的军刀祭一祭!赶紧趁现在都给我滚!!”翻译官粗声粗气的喊道。旁边几个日本兵立刻举起了枪,一副赶人的模样。
倪凌挤出了人群,拍了拍何元,看了翻译官一眼,大步朝着办公室迈进。
“我说的你听不懂?”翻译官一把抓住了倪凌的手:“非要找死的话,我成全你!”
倪凌回过头,冷声道:“家法森严鬼神惊,乾隆饮赐棍一根,汝既犯规当责打,下次再犯火烧身。”
四句话把翻译官死死的钉在了原地,他眨巴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急忙追了上去。而倪凌,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你是谁?我不是已经让外面的中国人全部离开吗?”一个坐在办公桌上,衣领挂着三颗金星的日本人抬起头,盯着倪凌。
倪凌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这个中等身材,有些肥胖但是眉宇间煞气冲天的日本人,半天没吱声。
“太君,他···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提心吊胆赶过来的翻译官咽了口唾沫,急忙帮倪凌分辨,眼神却充满了担忧。
“坂田崇大佐?”倪凌自顾自的反问了一句,不顾周围日本兵看他的眼神,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阁下,好大的威风啊,”
那个中等身材的日本人没有理会倪凌,看向翻译官:“他怎么不一样?”
翻译官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日本人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但是帮规的严酷,自己也是知道的,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倪凌的一句“但说无妨。”这才让翻译官解释道:“他掌管着上海最大的货轮公司,同时也是上海最大的黑帮之一,曹帮的头目。”
坂田崇面无表情道:“仍然是个垃圾而已,拖出去,今天我心情不错,再来烦我,直接打死。”
倪凌冷笑了笑:“我是不是垃圾不是由您说了算,大佐先生。”
坂田崇道:“支那人,都是垃圾而已,这片富饶而美丽的土地由你们占领了这么久,简直是浪费,你们只配做大和民族的奴隶,替我们开发资源,你们不是垃圾,是什么?如果你们是来拜访我的,那就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我对支那人,没有任何兴趣,我看到谄媚下贱的支那人就想作呕,所以我才要杀死这个城市所有的支那人,现在滚离我的视线。滚出去。”
两个日本兵立刻支起枪托砸向倪凌。倪凌一闪身躲了过去,房间所有的日本兵立刻拉起了枪栓,对准了倪凌。
倪凌看了看被吓傻了的翻译官,笑了笑,对坂田崇道:“中国人都是垃圾?好,坂田大佐想不想知道垃圾有什么用?”
坂田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日本军队深入中国作战,请问各位的后勤是怎么解决的?是从日本本土运来的吗?好像不是吧,既然是以战养战,从中国本地征收粮食吧,那交纳粮食的,运送粮食的,是中国人咯?像坂田大佐这样一位珍视帝国士兵的指挥官,是不会舍得把帝国的战士扔去做菜的,据我所知,坂田大佐的部队里,炊事班只有班长是日本人,监督中国人给他们做饭,是吗?”倪凌冷笑道:“我不敢做出这样的担保,万一哪一天,有哪一个,或者哪几个,甚至是全部的您口中的垃圾心情一不舒服,往军粮里面塞点什么东西,那时候,不仅仅是您手下的战士,甚至您都可能要玉碎咯。”
坂田崇眉毛一扬:“你在威胁我?”
倪凌毫不示弱:“老子就威胁你,怎么着?你不把我们当人看,指望我们还得像畜生一样任由你们宰杀?告诉你们,你们是实力强,我们的军队都被打败了,但是你们潜伏在暗地的敌人数不胜数,我手下的曹帮就是其中一个你们的死敌,只要你敢下令屠城,老子就敢第一个开枪带着兄弟们跟你们干!我不敢保证你们的士兵走在路上不会被黑枪打死,你们坐的车不会爆炸,你们的军火库不会着火,你们的食物不会有毒!你们的尸体不会被喂野狗!”
坂田崇暴怒起来,就要拔出手枪,倪凌哈哈一笑:“来,现在就打死我,劳资出门的时候就写好了遗嘱,我要是五点之前没能回来,就算我死了,别的人想做曹帮老头子的位子,就必须要带全帮的兄弟们跟你们打到底!而且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摆在我的牌位前,他就得不到全帮的认可,来,打死我!只要你打死我,你们在上海就别想好过!我们早就探知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东湾江路7号,你的副官佐藤北川住在司令部三楼第二个房间,来,来打死我,我保证这两个地方第二天就爆炸!你要不要试一下?也许我说的是假的嘛。”
倪凌见坂田崇咬了半天牙并没有说话,看了看表:“哦,现在是一点十七分,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坂田大佐,一点二十分,将会响起几声枪响,像您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应该可以分辨出m1911,司登冲锋枪,以及勃朗宁这几种枪的声音吧。要是您分辨不出来,可以待会清点一下你们的巡逻队嘛,失踪的那一队,身上肯定全部都有这几种枪留下的痕迹。”
坂田崇大怒:“你敢对···”
倪凌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你都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我凭什么不敢?小鬼子,你以为我就光说不做?有本事你就屠城,你只要敢,我保证,我能在你们屠光上海之前,倾我全帮之力,拼掉整个上海三成的日本高级军官!包括你的命!你不怕你就试试,都是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老子怕你?”倪凌瞪着眼睛,双手撑着桌子和坂田崇对视着。“想铲了我们,很简单,把上海连同租界的人全杀了,连还没睁眼的小耗子都掐死,不然,那小耗子可能也是我们曹帮养的哦?不过你有胆子把英租界,法租界全屠了吗?就凭你一个破大佐,你敢吗?”
几声尖锐的枪响打破了宁静,倪凌坐回了椅子上,脑袋一歪:“听?是不是除了你们巡逻队的制式武器,就是我说的那几种枪?不过你仍然可以杀了我,因为可能我碰巧说对了,可能我刚刚说的,都是吓唬大佐的,可能我就是个纸老虎呢?”
坂田崇咬牙切齿的看着倪凌,偏偏翻译官不识好歹的跟了一句:“太君,这个人的帮派,确实有实力做到这些,他们在上海的势力,相当于山口组在日本帝国的势力。”
坂田崇盯着倪凌,很想把这个碍眼的家伙拖到炮兵队里一炮炸碎,或者拉到机枪连里乱枪打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这个带着满身刺的家伙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而且刚刚外面的枪响已经警告了自己,这个人真的有足够的实力威胁到自己的安全,自己如果真的动手,这架势,说不准明天真的就有了一帮亡命之徒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有在战场上被支那军队打伤,却在已经被征服的城市里栽在了几个流氓混混的手里的话,自己肯定会成为军部的一大笑柄。
坂田崇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等到翻译和守卫全部离开了房间,坂田崇转过身,看着倪凌道:“谈谈吧,说出你的条件。”
夜里,刘龙和倪凌走在路上。
倪凌皱着眉头对刘龙道:“回去之后查清楚,那个翻译官进门脱帽的时候用的是三老四少的手势,那就必定是我曹帮的人,查清他是哪个堂口的人。之后··”
“杀?”刘龙接口道。
“杀你个大头鬼,”倪凌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肯定是先把他发展成我们打入日本高层的钉子,发展不成再锄奸,你这个猪脑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就像我下午让你先离开,是让你找辆车好接我回家,而不是现在我们这样开着十一路回去。你倒好,直接就缠着几公斤炸药跑来了,想干嘛,把我和坂田崇全炸死?”
刘龙苦着脸道:“凌哥,你别说了,我还得带着这堆炸药回去呢。”
月光如梦如幻,微笑着看着大街上你追我赶的两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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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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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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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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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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