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伟起身,跟我定好晚上吃饭的事情,点名让严更楼同志去买单,随后回去,说晚上给我死者的名字。
我哥说要睡觉。
我则坐在院子里发呆,想着的事情就是,我姐到底刚才是不是回来了?我也没个她的联系方式,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思来想去,我决定进房间再看看,尤其是我姐的房间。
其实我姐的房间是锁着的,钥匙倒是没带走,一直在家放着,偶尔老妈会进去给打扫一下。
我找到钥匙打开我姐的房间,房间里好久没住人,多少带着点霉潮的味道,没有落尘落灰,只是确实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我不由觉得是不是刚才的我真的是做梦。
可是,那么真实呢?
关好了我姐的房门,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搓了搓眼睛,再开门重新看一下又什么都没有。
出门之后,我再次骑车去找张媛柔。
结果她家里锁门,一想有可能去了郊区李斌老家,我就算了,太远了不适合。
然后去找李纯良。
李纯良见到我还挺意外。
“严老弟你怎么跑来了?”他问我。
我说:“来求你点事情。”
“自己兄弟,什么求不求的,说吧。”他笑着招呼我进屋。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在司鼎市算是相当不错的房子,窗口的视野很开阔。
他给我拿了一瓶可乐,冰镇的。
打开之后喝上一口,真心舒坦,结果我不好意思的打了一串饱嗝。
李纯良跟着我一样打了饱嗝,瘫坐在沙发上说:“难得可以这样舒服的在家猫着,说吧,什么事情?”
我说:“我本来是打算找张媛柔的,不过她没在家,我就只能来麻烦你了,你知道哪里能买到隗木屑做的香吗?”
李纯良看了我一眼说:“你打算干嘛用?”
我也不隐瞒,就把家中《无名》中记载如何进入地缚灵梦中,或者说是思想中的方法说了一遍。
李纯良手指敲打着膝盖,我发现我最近也有学他这个毛病。
他思忖了一阵子说:“可行,这个方法不错,就是对道具的要求非常高。扎纸必须是有灵性的才行,这点张家道友可以做到,隗木做的香我这里有,回头我给你一盒。不过,算了,晚上你带我一起去。”
我笑着说:“李哥你也想看看?”
李纯良白了我一眼说:“我不是去看,我是去给你坐镇,万一出问题我能出手解决,你们一群普通人去找地缚灵的茬儿,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我呵呵傻笑,这个李纯良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知道这种人真的可以做一辈子兄弟的。
“行了,我找给你,你们几点钟在来福路集合?”他起身问我。
我说:“大概是十点多左右,那个时间段应该是最距离受害者受害的时间。”
“行,到时候我在路口等你们。”
我说:“我哥晚上请客吃饭,撸串,一起去吧。”
“不去,你哥请客又不是你请吃饭,这顿饭你欠我的,等你赚钱了请我。”他说。
我立刻点头,敲了敲胸口,笑着说:“放心,我记心里。”
很快,李纯良拿着一个木质的盒子给我,打开盒子,里面有几根独立包装的香,味道很淡,有隗木的味道。
“这是制香家最好的隗木香,拿去用吧,我买了两年,也只用了两根。”他整盒都递给了我。
“好!”我笑着说,走到他家门口,我说:“你开车,晚上去接一下张媛柔吧,她一个女孩大半夜出去不安全。”
李纯良道:“没问题,不过你去考个驾照吧,回头我把车给你用。”
我说:“我才不要呢,驾照我回头就去报名,不过车这个东西,我想自己买!”
“很贵的!”李纯良说。
我耸耸肩膀,说:“就是因为贵,才让我有动力!对不对李哥?”
“有道理!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就不送你了。”
“好的!”我挥动手中的隗木香离开了他的家。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制香家的香很贵,其实九行之中的东西,一旦卖给玄门,都非常的贵。跟卖给普通人的完全不是同一种价格,当然内里的东西也完全不同。
后来我才知道,就拿张家的扎纸来说,同样是纸钱,卖给普通人的按斤算钱,卖给玄门则按片算钱。
老天爷啊,平日里谁家发丧弄两串纸钱放头车上,一路撒来撒去的,更别说还有上坟烧纸的纸钱,稍微家庭条件不错的,还不是按照麻袋来烧?可后来我知道张铁塔卖给玄门的纸钱,真的是按照片算钱的,好像一片就是几块钱的样子,往后的十年,张家因为和李家合作,变得很有钱了也是真的,随之而来就是卖给普通人的纸钱就越来越便宜,最后跟亏本大甩卖一样。
外面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我再次来到张媛柔家门口。
这会儿张媛柔果然已经到家了,正蹲在门口摘菜。
我站在院子外面咳嗽了一下,张媛柔撩起长发,抬头看过来,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这里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还差一样需要你来帮忙。”
张媛柔道:“什么事情?”
“扎个纸人呗?”我说。
张媛柔白了我一眼说:“你自己不会么?白学了?”
我说:“我扎的不如你的好看。”
“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学我家的扎纸绝学?这东西也是要勤练习才行的,来,给你个机会,蹲这儿扎吧,别打扰我摘菜。”张媛柔嘻嘻笑着对我说,还特地拽来了一个床头桌,还有一沓黄纸。
我还能说啥?
人说的对,学会了不代表扎的好,再好的老师也教不会懒学生。
扎纸人其实也是个技术活,按照张媛柔的说法,扎纸人分好几种呢,我这种叫无骨扎,主要就是纸就行,最多拿笔最后画一下眼睛眉毛的。
还有一种是竹篾扎,先用竹篾扎出人的形状,然后外面贴纸,上次给李斌奶奶送去的童男童女就是这种的。
因为这次不着急,我就认真的做扎纸人,其中有碰到不懂的,或者觉得不对的地方我就问张媛柔。
扎过一个之后,觉得不太满意,就拿着黄纸再次折叠起来。
三个之后,总算最后那个可以见人了。
张媛柔也摘好菜了。
我看着她问:“自己在家吃吗?”
“嗯,你要一起吃吗?我可以多做一些给你。”她撩动了一下头发,笑着对我说。
然后,我毫无感觉的回答:“不了,我哥晚上请客,出去撸串。”
张媛柔撅嘴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反而是站起身来说:“我跟李哥说好了,让他晚上来接你,你就不要一个人出去了,不安全。”
本来还冷着脸的张媛柔忽然对我甜甜一笑,弄的我完全不明白女人怎么就可以变的这么迅速,完全让人弄不明白。
算了,我冲她挥挥手,骑车回家,车把的口袋里还挂着一个我最满意扎纸人。
回到家,老爹老严同志也回来了,跟往常一样,回来就钻后院伺弄他的菜园子,老妈跟着打下手,前院饭桌旁边,我哥正抱着一个包子跟方伟吹牛,见我回来,笑着说:“你来吃点不?”ωωω.χΙυΜЬ.Cǒm
我说:“不是出去烧烤么?”
“我说你也信?”严更楼笑呵呵的说,方伟在一旁说:“吃个屁烧烤,他说的我从来不信,就你傻。”
我苦着脸说:“我还以为是真的,白兴奋了。”
“以后请你。”严更楼说。
“我不信了!”我回他。
方伟道:“怕啥,回头方哥请你!”
我立刻笑到:“那多不好意思。”
方伟指着我笑道:“更楼,你弟弟比你鸡贼呀!”
严更楼道:“那是,对了,我弟要的那个名字你问出来没有?”
方伟说:“拿到了,我连死者的身份证号码都拿来了,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我连忙点头说:“用得上,用得上,更好不过了。”
方伟把一张纸递给我,上面先是一排数字,接着下面是一个名字——马文文。
“马文文?”我念出声音来。
可就这个声音刚落,我听到旁边筷子掉落的声音,我扭头去看,看到的是一脸不可信的严更楼。
他有些激动的问我:“叫什么?”
我说:“马文文。”
“年龄呢?”他问。
我看了一下身份证日期,说:“跟你同岁,二十二。”
严更楼忽然站起来,面露悲愤的喊道:“你骗我!!”
然后在我和方伟惊愕的表情中跑了出去。
“你哥这是怎么了?”方伟问我。
我问他:“那不是你十几年兄弟么?你还问我?”
“走,我们追上去看看!”方伟站起身来追了出去,我叹息一声,抓了个包子也跟着跑出去。
方伟是骑摩托车来的,我窜上他的后座,直接去追骑着单车冲出去的严更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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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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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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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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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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