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身边的大驴,实难想象的出这个十几岁的沉默少年,会是几十年后站在纸浆厂里嚣张跋扈,下岗这个,下岗那个的厂领导。
更难想象,如果这梦境中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吴祖为就是……杀人犯!
可吴祖为似乎从没说过自家的事情,更没提到过一个傻弟弟的事情。
傻弟弟……呵呵,我么?
刚才他拿着镰刀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不再视此身为亲弟了吧?
恐怕在此刻的吴祖为的心中,除却恐惧之外,还有的就是赶紧杀死这个弟弟,然后去城里打拼,数十年后成为纸浆厂的副厂长。
这个人,真的是可以为了某些事情可以放弃道义和内心底线的家伙啊。
可惜起点太低,而且也不是什么兵荒马乱的世界,能够爬到纸浆厂领导的位置说不定背地里下了多少黑手呢。
这种人,杀人都做的出来啊,真没看出来。
不过再一想,这种人能够在十几岁就拎着镰刀杀人,那么他头几天在冷却池中那种漠视人命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就更不用说明知道冷却池会死人还敢派我爹去守冷却池了。
“要不是李纯良怕在你身上浪费未来,真想就让你在梦中永远承受这份恐惧。”我心中暗暗想到,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说好的噩梦呢?为什么少年时的吴祖为只有愤怒,没有恐惧?
此时的我还不明白愤怒到极致其实就是大恐惧的道理。
现在的吴祖为还未曾达到愤怒的极致,定然还有什么东西会不断的刺激他。
少年的吴祖为放开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中拎着镰刀,远远的看着接亲的队伍,唢呐滴滴答滴滴答的吹的欢快,我忽然觉得这滴滴答的声音挺刺耳的,平心而论,少年吴祖为只是穷了一些,虽然狠心了一些。要不是被逼到了所谓的‘绝路’上,恐怕也不会去杀人。
只是,李哑巴没死,他昨天晚上杀的人是谁?
我一直盯着吴祖为,却看不到他脸上再露出其他的神色,是什么让少年在一个晚上就改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吴祖为拉着我的手扭头就走。
回到家里,他已经明显扭骨折了我的手,结果就是随意的那么包扎了一下。
我倒是好奇我这个人所在的身体,他原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缺心眼的应该也会喊疼才对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在梦中吗?一些不合乎逻辑的东西也可以一带而过?
这让我觉得,‘我’的存在似乎是一个破绽。
难道,在真正的梦境里,‘我’这个人物是不存在的吗?
我使劲的摇摇头,看着吴祖为慢慢的走到床边,穿上衣服之后,拎着镰刀走了出去。
就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对‘我’的表现,确实不太一样,实在是冷漠。
昨天如此,今天如此,甚至是屡次动了杀心,说明‘我’这个人物打乱了什么东西。
是梦魇在驱使他杀掉我?
梦魇的载体又到底在哪里?
吴祖为冲了出去。
我赶忙站起身来,跟在了他的身后,而他似乎毫无所觉我的跟随。
我易发的肯定‘我’的存在是这场梦境中的一个bug,身为主人公的吴祖为,想要杀我,其实是下意识的除掉他的梦中不稳定因子。
除非我能像我要寻找的梦魇一样,躲在某个角落,全程只负责引导和观看,享受恐惧带来的刺激。而不是像我一样去破坏。
我忽然一个激灵!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吴祖为身为主人都可以感受到我的不妥,那么身为引导者的梦魇是不是也已经发现了我?
它发现我了会怎么做呢?
我有些好奇这个只有短暂寿命的生灵,这个在李纯良口中,只有一夜生命的东西,却有这让人无法琢磨的魔力,可以在别人的梦中为所欲为。梦魇这种东西更像是一个天生的催眠大师,我忽然觉得,若是我能解读出梦魇的能力,我是不是也可以……嘿嘿嘿嘿嘿。
眼前的吴祖为慢慢的走着,似乎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爆发。
迎亲的唢呐声越来越响亮,吴祖为却忽然放慢了脚步,走的不紧不慢,吊在迎亲队伍的后面。
在路过一个老林子口的时候,忽然一阵诡异的大风吹过来,掀翻了迎亲的轿子。
新娘子从轿子里滚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吴祖为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眼睛死死的盯着新郎李哑巴。
周围的人有些惊恐,天空本来万里无云忽然之间就黑风大作,阴沉沉的厉害。
我就站在一棵树下,这种风云变化一定跟梦境的主人心境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么说来,此时的吴祖为心中一定是狂风暴雨,暴虐之下的一种表现。如此一看,昨天晚上的雷霆暴雨也可以说得通了。
原本吴祖为杀了某个人之后,心情变得开朗,却在发现被杀的人还活着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变得糟透了,梦中的天空也跟着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如今似乎被某种事情点燃,风云大作。
吴祖为拎着镰刀,慢慢的往前走。
猛然之间,一道红色的影子在我面前出现。
它背对着我,是个人形。
红色是因为身上都是血,它双足脚跟不沾地,裸露出来的手是惨白的,略纤细,明显是一个女子,不,是女鬼!
我心头一跳,吴祖为这王八蛋昨天杀的不会是丑女吧?
这狗日的得多狠的心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血衣女鬼闪烁几次,就出现在吴祖为的面前,她飘在吴祖为的眼前,不断的摇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只剩下极为好看的那张红唇,却是变得惨白惨白,口中呜呜呜的想要说话,可脖子上那么老大的一条伤口,割断了血肉,露出骨头。
吴祖为似乎看不到丑女的鬼魂,他拎着镰刀慢慢一步步的走,媒婆忽然看到了什么,然后惊恐的喊了一句什么,撒腿就跑。
紧接着周围的人也跟着跑起来,新郎官李哑巴坐在驴上不知所措,慌乱的从驴背上跳下来,却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吴祖为追了上去,他面露凶光,表情非常的狰狞。
我这才注意到,狂风之下,周围都是坟地,阴森恐惧。但是更恐怖的是,穿着一身红的新娘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翻出来,血早就流干了。xǐυmь.℃òm
连我在这样的梦中都觉得非常不适应,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但我还是缓缓靠近,血衣丑女的灵魂飘到吴祖为的面前,伸出手试图挡住吴祖为。但他们已经是阴阳相隔两个世界,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吴祖为残忍的杀死李哑巴,一身红装、戴着大红花、红帽子的李哑巴被割喉。
吴祖为跪在新娘的身边哭,我慢慢靠近,才发现新娘早就死了!
李哑巴赫然是娶了一具尸体!
那刚才的新娘的尸体是怎么走出来的?
这边不是我能想得明白的了。
吴祖为杀了李哑巴,抱起丑女的尸体转身就走。
他的身后跟着大雨,我就藏在雨水之中,不敢靠近此时的吴祖为,相比较一场奇怪的大雨,吴祖为的行为才令我感觉恐惧。
吴祖为抱着丑女的尸体走回了自己家,天色渐暗也无人发现吴祖为抱着尸体,更没人看得到吴祖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血衣的灵魂。
可后来,我还是看到令我感觉毛骨悚然的事情,吴祖为在亲吻了女尸的嘴唇之后,竟然把女尸丢在了自家门口的井中。
这口井可是负责全村饮水的啊!
井口上,丑女的灵魂飘在上面,我看不到她的眼睛,而我也不敢再回到吴祖为的房间里。
我小心翼翼的躲到柴房,我这才发现,在梦魇主导的梦的世界里,我这种人的进来确实莽撞了,很无助的感觉,尤其是我现在的身材太小,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梦魇才允许我的存在。如果我是一个成年人,恐怕不管是梦魇还是吴祖为这个梦境的创造者都不会容忍我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是,我该怎么破局?
李纯良说梦魇必须是影响到整个梦境的,必须是在核心所在。
我现在都有些懵,这个范围太大了一些,有些超出我现在的判断。
我心里自言自语:“李哥啊,你个坑啊!”
多在柴房里,因为我的不在家,吴祖为似乎马上就忘记了我的存在,他继续磨镰刀。
我惊愕于这厮的表现,冷静,残忍,心狠手辣,问题是现在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他难道还不打算放弃?下一个想杀谁?这厮心理一定是扭曲又变态的。
我在柴房里默默推算梦魇的身份,想要找到它确实难度很大,村子里太多东西跟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难道是那口井?
只有井水才能够让全村人都跟着有关系!
我先做了一个这样大胆的推测,可随后就被我给否决了,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再说了,井那么深我的推测只有一次机会,万一失败了,吴祖为绝对会顺手把我在梦中弄死。再说了,就算不弄死我,一想到井中还有一具尸体,哪怕是梦中的世界,我还是感觉毛骨悚然,不敢轻易尝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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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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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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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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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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