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因为卢月菡的一席话,周子佩母子三人吓得噤若寒惮,轩辕无色虽然面色阴沉,却并不开口。皇贵妃遂开口道:“前番四皇子与长乐帝姬各执一词,本宫与陛下也不好偏听偏信。如今卢秀女仗义执言,所言与四皇子截然不同,倒与长乐帝姬所言可以相互印证。本宫倒要再问一问宜华夫人与四皇子,真情到底如何。”
周子佩拢于广袖之中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强撑着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回话,忽听身边“哇”的一声大哭。
儿啼之声来得突兀,殿中众人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向声源看去,却是纯嘉帝姬承受不住,哭出声来。
靳瑟生性温柔,眼见纯嘉一个小小女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十分怜惜,不免微微一叹。
轩辕无色终于开口,声音虽有些低沉,却并不严厉:“纯嘉莫哭,有事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纯嘉应了是,又抽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收了泪,犹带着哭腔道:“求父皇恕儿死罪……儿诬陷长乐与五弟,欺瞒父皇……着实愧疚……”
纯嘉此话一出,周子佩当真如五雷轰顶,竟忍不住厉声喝道:“纯嘉!”
话一出口,忽见轩辕无色两道目光如电一般,冷冰冰地射在她身上,顿时一个激灵,冷汗涔涔而下,几乎瘫软在椅上。
轩辕无色温言道:“纯嘉知错能改,是个好样的。”
纯嘉闻言,这才稍稍放心,偷眼去瞧母妃和哥哥,又有些紧张。
阿梓亦正色道:“父皇,儿臣也不敢怪纯嘉姐姐。当时儿臣与五弟到达御花园时,正看见四哥在欺负纯嘉姐姐。旁边皆是景泰宫的宫人,竟无一人拦阻!儿臣这才与五弟上前劝解。都是父皇的儿女,难道景泰宫的宫人只认四哥为主,却不认纯嘉姐姐么?”
皇贵妃闻言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子佩,她自己也是有儿有女,即便偏心儿子些,也不会对女儿如此刻薄:“皇子帝姬,皆是陛下子嗣,金枝玉叶!宜华夫人,你身为一宫之主,帝姬生母,如此行事,真是令人心灰,令帝姬心寒!”
轩辕无色将目光落在聿恪身上,森然道:“聿恪,你过来。”
聿恪被他一看,浑身一个哆嗦,却不敢不遵,战战兢兢地走到轩辕无色身前:“父皇……”
只听“啪”的一声,殿中众人俱是一惊。轩辕无色出手迅疾,聿恪被打得懵了,只觉半张脸都木木的,哭也哭不出来,只晓得呆呆地站着。
周子佩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真是心疼得一张脸越发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轩辕无色看着周子佩冷笑道:“朕打了你儿子一个耳光,你就心疼得不行了?纯嘉伤成那样,你却不闻不问,还命一个小女娃做伪证!难道只有聿恪是你的亲儿子,纯嘉便不是了?”
这话竟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子佩身子晃了晃,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么一来,聿恪与纯嘉都吓得放声大哭,皇贵妃虽然惊讶周子佩就这么晕了,但也并不慌乱,一边吩咐诺兰去宣太医,一边又吩咐宫人们将宜华夫人先挪至偏殿,等太医救治。
待吩咐下去,皇贵妃看向轩辕无色:“陛下,您看……”
轩辕无色的目光落在还在抽泣的纯嘉身上,神色间颇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对靳瑟道:“昭仪,将长乐与聿明带回去罢,聿恪与纯嘉也一起。”
靳瑟一怔,以为轩辕无色不想当着孩子们的面处置此事,遂起身称是。
轩辕无色又对卢月菡道:“卢秀女今日仗义执言,朕记下了。”
卢月菡裣衽为礼,告退下去。
此时椒房殿中只剩下轩辕无色、皇贵妃、璃雪三位主子,轩辕无色又遣退了众宫人,只留下三人的心腹在殿中使唤。
皇贵妃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瞧轩辕无色与璃雪的脸色,似乎两人早已知晓,这个发现令她有些不舒服。
轩辕无色又嘱咐朱广成:“太医来了,即刻领到偏殿。不拘其他,必须尽快使宜华夫人清醒回话。”
朱广成躬身领旨。
皇贵妃心中一凛,轩辕无色此言,已是对宜华夫人起了废弃之心。
璃雪微微一叹,周子佩苦心筹谋,到如今只怕难有下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璃雪有些掩饰般地端起已有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Χiυmъ.cοΜ
闻得未央宫宣召,太医不敢怠慢,不过一刻钟,便急匆匆地赶来了。刚进未央宫便有朱广成亲自迎上来,与他耳语一番,直接送入偏殿救治宜华夫人。
又过了一刻钟,便听宫人回报:“宜华夫人醒了。”
轩辕无色微微颔首,吩咐宫人好生送太医出去,又嘱咐朱广成百步内不得留人,这时才命周子佩的陪嫁宫人福茗将她扶了出来。
周子佩脸色依然苍白,勉强跪地请罪。
轩辕无色冷笑一声:“罢了。你先起来罢,之后再一起请罪。”说罢,命福茗,“扶你家主子坐下,免得你家主子体虚又晕了过去。”
周子佩颤抖得厉害,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个要命的隐秘被人发现了。但她如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来,在福茗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皇贵妃背脊挺得笔直,如今她身边只剩下诺兰诺言,璃雪身边只有玉清玉淳,周子佩有福茗,轩辕无色只留了一个朱广成听用。此举摆明了轩辕无色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此事,到底是什么宫闱秘辛值得如此?仅仅是宜华夫人教唆四皇子与纯嘉帝姬欺君罔上么?不,决不可能。
虽然清楚此事绝对与自己无关,皇贵妃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这时,有宫人来报:“陛下,陌砚帝姬与二殿下下学来归。”
皇贵妃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只听轩辕无色沉声道:“请陌砚帝姬与二皇子移驾祈川宫。”
朱广成躬身应是,亲自出去传话。
轩辕无色又吩咐道:“百步之内不得留人。”
待人员肃清,轩辕无色这才看向周子佩,淡声道:“周氏,朕看在大长公主与你父亲宁安侯的面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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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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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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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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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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