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瑟脸色一变,呵斥道:“你这孩子毛手毛脚!还不快向你俪母妃赔罪!”
云绯抽泣两声,怯生生地行下礼去:“都是云绯不好,请俪母妃恕罪。”
璃雪见她一张小脸苍白,腮边挂着一颗泪珠,大眼睛也是水汪汪的,便是再有气也生不出来了。
此时,墨兰已赶紧将镯子捡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娘娘,镯子没摔裂,只是内外两层摔脱了。”
闻言,璃雪也放了心:“这以前也摔过一次,只是又要麻烦芊羽帮我修了。”又冲云绯笑道,“好了,云绯不哭了。俪母妃不怪你,不过以后可要小心些,再不能毛手毛脚了。”
“嗯。”云绯小声地应了一声,“云绯知错了。”
一个小插曲而已,众人谁也没放在心上。这时,忽听墨兰犹豫地唤了一声:“娘娘……”
璃雪回眸看她:“怎么了?”
墨兰的声音有些发抖:“娘娘,这个镯子……这个镯子……”
璃雪狐疑:“镯子怎么了?”
“不,不是镯子……是镯子里的玉珠……”
“玉珠有什么问题?”璃雪脸色一正,沉声道,“墨兰,你说清楚。”
墨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煞白,似是豁出去一般:“娘娘,奴婢刚才捡起玉珠时,发现上面似有麝香的痕迹!”
璃雪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很是好笑:“这怎么可能?这玉镯可是皇上亲自赏的。”
“奴婢也只这镯子乃是御赐……可是、可是……麝香的味道,奴婢绝不会闻错……”
璃雪没有说话。
昭阳殿里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墨兰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靳瑟的双眸中含着担忧,时而看看璃雪,时而看看放在桌上的玉珠。就连云绯也似乎懵懵懂懂,把脑袋埋在靳瑟怀里,不敢出声。
似乎只过了一会儿,又似乎已过了许久,墨兰终于听到上方传来璃雪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沉稳的力量:“墨兰,去将墨荷叫来。”
墨兰和墨荷,都是定国公府特地挑选的医女,她们的医术和忠心,璃雪自是不怀疑的。
墨荷进来行了个礼,接过墨兰递来的几颗玉珠,仔细察看了半晌,开口道:“回娘娘,这些玉珠上确实有涂过麝香。”
璃雪的唇角缓缓勾出一丝冷笑,墨兰小心翼翼道:“娘娘,要不要请太医再……”
“不必了。”她的声音冷冽得如同刀子一般,“你和墨荷的医术,本宫信得过。而且,本宫在太医院并没有心腹的太医。”
“可是这……”墨兰小心地觑了一眼璃雪的脸色,“这御赐的镯子怎么会……”
靳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恰逢璃雪一个眼神望过来,会意地点点头,吩咐乳娘将云绯抱下去,方道:“妹妹,我刚刚听你说,这玉镯也曾摔坏过一次,是请了娆婕妤……”
“不错……”璃雪闭了闭眼,手指缓缓搭上太阳穴揉了揉,“这镯子我一直戴在手上,只除了那一次。可是,我不信!”她猛然抬起头,紧紧握住靳瑟的手,“我不信啊……”
“璃雪……”
璃雪合上双眼,眼泪簌簌而下:“我们一向交好,我可曾有对不住她?”
“也许……也许……”靳瑟一时结舌,她不知是该劝慰璃雪,还是该相信芊羽无辜。
过了半晌,还是璃雪收了眼泪,声音听起来也镇定了许多:“我不信是她要害我……可是她背后的人……”
靳瑟闻言吃了一惊:“背后的人……妹妹此言何意?”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璃雪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要理顺繁杂的心绪,“就在我将玉镯托付给她修理的期间,有一天晚上流云和明月似乎撞见了她与一名男子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密议……后来明月将此事告诉我,我只当她看错了,嘱咐她不要乱说。可是,姐姐,我如今想起来,只怕当真是她……”
“你的意思是,那名男子便是她身后之人?”靳瑟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她哪来的胆子做出此等私相授受之事?而且,那名男子是何身份,为何要卷入后宫争斗?”
“有可能出入宫闱的男子,要么是侍卫,要么是太医……”璃雪曲起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只觉得真相更加扑朔迷离,“可是,这两类人……都不大可能会是主谋……”
“璃雪,你真的认为是芊羽做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我也在想,也许是她宫里的宫女被人买通,趁她不注意时,在玉珠上涂了麝香,她其实并不知情……”
“那么,如果真的是她……璃雪,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入宫四年,当年的天真早已不复存在,心也被打磨得更加冷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还会一抽一抽的疼痛?琇書網
“我真的不知道……靳姐姐,熙媛姐姐已经去了,如果连她也……我不知道还有谁……”
“璃雪……”靳瑟慌忙抚上她的背,轻轻地揉了揉,“你也别太伤心……也许、也许她真的是被蒙蔽的呢……”
“我知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倒下去的。”璃雪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芊羽的事暂且放一放。昭阳殿里的钉子,是时候该料理了。”
她一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我自小产之后,虽然身体康健,却一直不孕,多半是拜这玉镯所赐。可是,当年小产之前,这个麝香镯子我也戴了许久,小产是否也是因此呢?”
靳瑟一惊:“可是……”
“如果那个人本身就是别人安插在我这里的钉子,那么她指正谢璎的证词,只怕就不那么可信了。”
“你是说……”
“我第一次见那个人时,她就露出了一个破绽,只是当时的我没有发现。”璃雪自嘲一笑,“姐姐,也许当年,真是我冤枉了谢璎呢。”
这后宫之中,势力倾轧,互相算计,谁不是谁的棋子?弈者棋者,攻守互换,如是而已。
昭阳殿的这个午后,灿烂的日光却无法驱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意,就像永远有太阳照不进的阴影一样。
靳瑟啜饮了一口暖洋洋的姜茶,开口道:“妹妹有一句话,我可不认同——这个宫里,又何曾有冤枉这一说呢?”
璃雪一愣,继而轻轻笑起来:“成王败寇,胜者确实无需施舍怜悯,姐姐说的对,是我着相了。那么如今,姐姐可愿给我做个见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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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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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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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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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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