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赫连棠黛眉紧拧!
不曾依言行事,她有些狐疑的盯着王太医手里的那把道:“王太医这是要对娘娘动刀?”
“不是动刀,而是要放血!”
行至寝殿角落,将角灯端了来,王太医轻叹一声,将灯递到赫连棠手里!
闻王太医所言,袁修月不禁心头一颤。
轻抚着肚子,自贵妃榻上坐起身来,她略显急切的问道:“王太医可医治忘情之毒?”
“皇后娘娘!”
抬眸对上袁修月满是希冀的眸子,王太医苦涩一笑:“忘情之毒,乃是蛊毒之中最霸道的一种,只制蛊之人,方知有无解法,娘娘有所不知,老夫家门秘传,乃是那忘情散,此物与这忘情,一正一邪,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正因如此,老夫才知这忘情蛊毒初时该如何缓解,所幸娘娘中毒时日尚短,尚可延命!”
闻言,袁修月眸色闪亮!
唇角缓缓一勾,她苦笑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可以延命就好……”
如此,便好!
见袁修月如此,王太医面色凝重的无奈一叹!
将手中锋刀交由赫连棠热烫,他从药箱里取出麻醉散恭身递给袁修月:“皇后娘娘……”
低眉敛目,看着王太医手里的麻醉散,袁修月不禁苦笑!
仔细说来,她还真是命苦的可以。
记得当初,被独孤辰下毒之时,王太医在她腿上动刀,便因毒势发展过快,没有时间让她服下麻醉散止痛!
但是今日……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苦笑连连:“这东西,对孩子有害而无益,本宫不用!”
早已料到她会如此,王太医对于袁修月的拒绝,并不意外。
不曾作声,他将麻醉散重新放回药箱。伸手接过赫连棠手里烧到通红的小刀,他略一凝眉,便按住了袁修月的手腕。不曾立即下刀,他抬眸看向袁修月:“皇后娘娘?”m.xiumb.com
迎着他的眸,袁修月紧拧黛眉,却不曾将头转向一边:“王太医,请吧!”她要看着,王太医如何为她放血,缓解她心头之毒!
得了袁修月的同意,王太医不再犹豫。
只抬手顺着她手臂上的那道雪线,一划而过!
剧痛袭来,即便袁修月早有心里准备,却仍旧忍不住轻颤了颤身子!
眼看着自那血线之中,汩汩露出的黑血,她轻抿了抿唇,刚要出声发问,却听姬恒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姬恒的一声皇上驾到,让寝殿里的三人,皆都神情俱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嫂!”
仓惶抬眸,袁修月看向身前的赫连棠,只转手之间,她便已然将手里的巾帕,塞到了赫连棠手中。
聪慧如赫连棠,自然明了袁修月的用意。
不曾有丝毫犹豫,她蓦地抬手,以最快的速度将袁修月手臂上的伤口紧紧绑住,随即将她的衣袖放下。
只是片刻,离灏凌便已然到了寝殿门前,而此时王太医已然将毒血和锋刀收起,正端着一本旧的没了扉页的药典,与袁修月细细讲解。
似是因听到了脚步声,王太医抬头向外,见离灏凌昂扬而入,他急忙起身,对离灏凌恭身行礼:“老夫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
与王太医一般,赫连棠也淡笑着与离灏凌福身一礼。
“王嫂免礼,王太医也起来吧!”轻笑着看了两人一眼,离灏凌视线微转,眸光温柔的看向不曾起身行礼,仍旧斜靠在贵妃榻上的袁修月。
见她面色微白,他不禁浓眉紧皱:“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不舒服么?”
闻言,赫连棠眸色微变,但袁修月确实淡笑依然。
“皇上莫要看到王太医和王嫂在,就觉得我哪里不舒服,我只不过是闲着无聊,请他们过来与我一起探讨医药典籍的!”轻轻抬手,任离灏凌牵着自己的手坐在身边,袁修月唇角轻勾着浅笑出声:“话说回来,我这阵子,除了吃便是睡,总不见太阳,脸色自然算不得好!倒是皇上,平日里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眼下这时辰,怎的有空暇来我这里?”
“听皇后这话,是在埋怨朕怠慢你啊!”眸色温柔似水,离灏凌对袁修月毫不吝啬的展颜一笑,伸手轻刮她的琼鼻。
伸手拂掉他的大手,袁修月以小嘴朝着边上的两个大活人努了努!
见状,离灏凌轻轻挑眉,旋即微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赫连棠和王太医。
迎着他的视线,赫连棠轻笑了笑,伸手扯动王太医的白须:“老头儿,人家现在夫妻恩爱,你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走!走!”
被赫连棠扯疼了胡须,王太医一连说了三个走,随即轻笑着收了医书,对离灏凌恭身拱手:“皇上,老夫这就告退了!”
闻言,离灏凌淡淡一笑,轻点了点头。
须臾,待赫连棠和王太医离去,寝殿里便只剩下袁修月和离灏凌两人。
左右看了看,不见汀兰的影子,他不禁出声问道:“汀兰丫头呢?”
“我嘴馋的紧!”
轻声回他一句,袁修月把玩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她去熬粥了!”
“你啊!”低眉敛目,凝着袁修月的侧脸,离灏凌宠溺一笑,伸出双臂自身后将袁修月拥入怀中,他那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抚过她滚圆的肚子:“小家伙今天乖不乖?”
“乖!”
唇角微翘,袁修月微仰着头,瞥了离灏凌一眼之后,她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轻笑出声:“年关将近,如今他已然七个月了,医书上记载的是,这时候的孩子,动的最是厉害,过了这个月份,便会老实些了。”
闻言,离灏凌不禁莞尔一笑!
以下颔微硬的胡茬,轻轻磨蹭袁修月的额头,他反握住她的手,轻晃着戏谑道:“长大了,这里便再容不下他了!”
“皇上说的是!”手臂上的伤口,因离灏凌无意轻晃的动作不停袭上心头,袁修月暗暗咬了咬牙,不曾呼痛,她唇角微翘着轻叹一声,随即将他的手拉住,自他怀中起身,抬眸望入他深邃的瞳眸:“眼下才巳时刚过,皇上今日怎会这么闲?”
“自然是想你了!”
淡淡而幸福的笑浮上唇角,离灏凌薄唇轻抿,俯身轻吻袁修月的唇:“如今虞家的势力,已然瓦解殆尽,我心头除去一大患,心情自然轻松。”
“恭喜皇上除去心头大患!”
仰头凝着离灏凌脸上的幸福笑靥,袁修月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片刻之后,感觉到心中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刺痛,她便又于瞬间将笑容敛去。
“月儿?”
感觉到袁修月的异样,离灏凌眸色微变,蓦地伸手握住她的双臂,他刚想问她怎么了,却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不由控制的轻颤了下。
心头一颤,他握着她手臂的手略微松动了下。
“皇上!”
紧咬了下唇,袁修月抬眸看向离灏凌,迎着他明暗不定的双眼,她伸手握住他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手,竭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孩子月份大了,难免会有心悸的症状,我没事的。”
“是么?”
眸色微深,离灏凌淡淡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轻扯了扯唇角,他扶着她躺回贵妃榻上,“待会儿让王嫂与你开两剂补药可好?”
“我自己懂医,自己便能开了方子,何苦要劳累王嫂!”轻勾了勾唇,死拉硬拽的让离灏凌躺在自己身边,袁修月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叹道:“寻常百姓的女儿生养,总有母亲会左右相陪,但我生母离世已久,母后这阵子身子也不爽快……”
闻言,离灏凌微微一笑,道:“我道月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从不曾想,你竟然会害怕生孩子!”
“皇上!”
娇嗔着看来离灏凌一眼,袁修月瘪着小嘴:“生孩子会很痛!”
以唇瓣轻轻扫过袁修月的唇,离灏凌对她宠溺一笑:“如今虞家已平,便只剩下安氏一族,待安氏一族尘埃落定,我必每日陪伴在你身侧!”
闻言,袁修月心下微暖!
有离萧然在,安氏一族尘埃落定的日子,还能远么?
如是,轻叹一声,她轻蹙眉头,低声问道:“南岳那边如今情形如何?”
“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声音清冷的回了袁修月一句,离灏凌轻吻她的发,闻着那早已取代了薰衣草香味的药香,他轻声说道:“阿煦已然往楚岳边境调遣精兵,有他的牵制,南岳的军队一定会有所顾忌,莫说他们本就不想动,如今即便是想动,也要掂量掂量时事才可!”
“那就好!”
暗暗的,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袁修月辗转侧身,偎依在离灏凌怀中,轻声呢喃:“皇上,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会儿!”
闻言,离灏凌低眉凝视着她比之方才,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如深潭一般的眸底,波光阵阵,并未多问什么,他气息微的在她耳边轻道:“睡吧,我陪着你!”
“嗯……”
唇角轻勾了勾,袁修月始终不曾抬眸。
此刻,因为手臂上的伤口,她心慌意乱,总有种虚脱的感觉,她想,她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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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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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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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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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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