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早前,众人对她失忆一事,还持有怀疑态度,那么此刻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
如若不然,今日之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啊!
高位之上,钟太后听了袁修月的话,不禁面色微冷:“皇后,哀家知你心地良善,但此事事关你和哀家皇孙的性命,哀家绝对不容姑息!”
早已料到钟太后会是如此言语,袁修月心下微暖。
但表面上,她却仍旧微皱褶眉,出声说道:“太后娘娘,臣妾……”
“皇后娘娘!”
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自从方才摔了茶盏,便一直不曾再出声的赫连棠,淡淡抬眸,对上袁修月的眸子:“臣妾知道你失忆了,但如今这里所坐的人,却并没有失忆,那投毒要害你的人,也没有失忆,所以今日之事,娘娘便只需看着,由着臣妾还娘娘一个公道!”
闻言,袁修月眉头微皱,大殿之中的众人,亦是一脸变幻莫测!
若当年贤王不退位的话,眼前的这位贤王妃,便该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才对。
如今的她,虽一直陪伴于钟太后身边,每日喜笑颜开,不显山不漏水。
但宫中众妃,没有一个不知,她其实是个狠角色!
想当年,她以婢女之姿,于后宫之中步步高升,终至最终成为钟太后和贤王身边的大红人,最后更是嫁于贤王为妃。
而今,她要替袁修月出头,那今日之事,便绝对不会善了!
就在赫连棠出声之后,碧秋自高台而下,对袁修月轻恭了恭身道:“皇后娘娘,还请上座!”
闻言,袁修月微抿了抿唇,却终是无可奈何的由碧秋扶着登上高台。
眼看着袁修月再次坐下身来,赫连棠唇角轻勾着,对碧秋暗使颜色,她转头看向下方的汀兰:“汀兰,你说那毒药是虞妃给你的,可有证据么?”
“我……”
双目腥红,汀兰抬眸看了眼虞秀致,遂出声说道:“那日虞妃娘娘将毒药给了奴婢,只道是要帮着奴婢想让皇后娘娘诞下皇……”
“帮你?!”
赫连棠黛眉高高挑起,似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嗤笑着出声,打断汀兰的话。
“汀兰,再怎么说,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若说你此刻指证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单单是虞妃娘娘的话……”原本散开的瞳眸,骤然锁紧,赫连棠锐利的目光,彷如尖锐的毒针,可削人筋骨一般:“如今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虞妃也同时有孕,她给你一种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你便敢往皇后的膳食里掺么?你当真不怕,她是要害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里的皇嗣么?你不觉得自己方才所说的理由太过蹩脚了吗?!”
闻言,汀兰心中大惊,脸色丕变,一脸青白之色。
静默片刻,终是抬眸迎上赫连棠的锐利的目光,她身形微颤了颤,忍不住伏下身来颤声说道:“贤王妃英明,奴婢确实有私心,而虞妃娘娘,也确实利用了奴婢的私心,才得以奸计得逞!”
“汀兰!”
虞秀致声音冷冽,玉手横指着汀兰,气到身子轻颤:“你莫要信口开河,胡乱污蔑本宫!”
见虞秀致如此,赫连棠冷冷抬眸,迎着她的视线笑道:“若虞妃娘娘心中无愧,此刻便大可容她把话说下去,今日之时,若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对娘娘也是一种侮辱啊!”
赫连棠都这么说了,虞秀致还能如何?!
沉下心神,她抬眸看向赫连棠,冷冷说道:“若今日之事,她拿不出证据,那到了最后,本宫还请贤王妃给本宫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
淡淡一笑,赫连棠眸色一转,视线冰冷的看向汀兰:“汀兰,如今虞妃娘娘,等着本宫给她说法,事实到底如何,你心里最是明白,你若是说了,本宫也许会信你,你若是不说,那本宫便也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闻言,汀兰心神微颤了颤,俏脸之上,只一下子便没了血色:“贤王妃……”
“说……”
轻抬眼睑,视线直射汀兰眸底,赫连棠冷冷道出一字,便再次垂首,开始把玩手中茶盏。
“罢了,奴婢说!”
偷眼瞟了眼虞秀致,汀兰紧咬着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她终是点了点头,朝着钟太后所在的方向垂首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方才所言,有人诓骗奴婢与皇后娘娘下药,并非是实话,不过奴婢所言,那将毒药交给奴婢让奴婢与皇后娘娘投毒孩之人确实是虞妃娘娘!”
“汀兰!”
蓦地打断汀兰的话,虞秀致秀眉紧皱,声音狠戾道:“你莫要信口雌黄!”
“奴婢到底是不是信口雌黄,还要太后娘娘听了奴婢的话再做定夺!”
汀兰直起身来,抬眸看了虞秀致一眼,而后再次垂首,以大殿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大殿中的各位娘娘,比谁都不清楚,过去那段时日,被皇上幽禁于稷山之上,每日不闻不问的皇后娘娘,过的到底有多苦!但这些奴婢一一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为皇后所不值……”
“汀兰……”
深深的凝着殿下的汀兰,袁修月娥眉微蹙,轻唤汀兰的名字。
“皇后娘娘……”
微微抬眸,与袁修月的视线于空中交汇,汀兰苦笑了笑,微微顿了顿语气,她神情凄然的看向钟太后:“太后娘娘应该知道,宁王殿下如今尚还活在人间,而他……也一直倾心于皇后娘娘,但却苦于娘娘心中只有皇上一人,从不曾对宁王动过半分心思……”
说到这里,汀兰默了默,又道:“奴婢那时便在想,如若皇后娘娘可以忘记皇上,也许奴婢日后便可以想法子与宁王殿下取得联系,让他将皇后娘娘接出宫去,也就是那个时候,虞妃娘娘找到了奴婢,还如雪中送炭一般,将那岳国宫廷秘藏的无忧之毒交到了奴婢手中!”
此刻,汀兰如此言语,并非没有经过大脑。
而是,袁修月曾说,她和离萧然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钟太后心里的一根刺。
既是一根刺,如今便正好借机一举拔掉,也省的日后再因此事被人做了文章!
“荒唐!”
汀兰的话,落地之后没多久,钟太后便满心气恼的猛地一拍桌案,面色森冷道:“你可知那宁王是何人?他是叛贼,你这区区贱婢,竟还打算将我离过的皇后,交到那叛贼手中,当真是十恶不赦!”
见钟太后动怒,赫连棠不禁微微抬手,轻扶她的手背,低声安抚道:“母后稍安勿躁!”
而下方的颜妃,则轻轻声道:“记得去年时,宫中都在盛传皇后娘娘和宁王殿下有染一事,此事虽然时候不了了之,但宫中众人也都知道,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如今看来……是那宁王对皇后娘娘一厢情愿啊!”m.xiumb.com
闻言,袁修月眸色微敛,旋即将心中思绪压下,佯装懵懂的看向颜如雪。
她此刻,竟然在帮她说话!
见她看向自己,颜如雪轻笑了笑,便再次低头不语。
微微侧目,斜睇颜妃一眼,赫连棠冰冷的视线,微微一转,冷睇着汀兰苍白的脸色:“你方才说,那毒药是虞妃交给你的?但虞妃方才有句话说的极对,那便是她身为宠妃,且有孕在身,皇上更是答应要封她的孩子为太子,她没有任何理由要给你那毒药,让皇后娘娘忘记过去?而你似是也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此事!”
听闻赫连棠此问,汀兰的神情不禁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抬眸迎上虞秀致的明亮却略带隐忍的眸,她眸色微深,苦笑着说道:“虞妃娘娘之所以会将那无忧之毒交给奴婢,根本就是因为虞妃娘娘……也喜欢宁王殿下!”
闻言,大殿之中,再次哗然。
但钟太后脸上,却不见一丝惊讶之色。
见钟太后如此,袁修月不禁暗自思忖道:原来,这虞秀致喜欢离萧然,太后一直都知道!
“太后娘娘……”
虞秀致微抬眸,迎着钟太后的眼神,想说些什么,却见太后微微转身,看向一边的袁修月:“皇后,好孩子,到哀家这里来!”
迎着钟太后略显浑浊的眸,袁修月在心下暗暗一叹!
略微踌躇片刻,她俏脸之上,看似尽皆茫然,眸底却是光华闪闪的来到钟太后面前,对她略微福了福身:“太后娘娘!”
“好孩子!”
伸手拉过袁修月的手,钟太后满怀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怅然叹道:“身为皇后,本该心中只有皇上一人,而你……做的很好!”
“太后娘娘……”
佯装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袁修月轻咬了咬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臣妾什么都没做!”
闻言,钟太后只当她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便只慈睦一笑,转头问着殿下的汀兰:“汀兰,你说皇后所中之毒,是虞妃娘娘给你的,但哀家却还是多说一句,空口无凭,你要有证据,否则哀家第一个不饶你!”
“太后娘娘!”
钟太后话音刚落,碧秋姑姑便带着人进了大殿,在虞妃和汀兰中间站定,她微福了福身道:“奴婢方才奉贤王妃之命搜宫,在其中一位主子屋里,寻到了一只空药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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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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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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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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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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