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虞秀致的话,颜如雪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缓步进入寝殿,见虞秀致靠在凤榻上一动不动,她轻勾了勾唇角,旋即抬步上前。于凤榻前伫足,凝望着榻上面色微变的虞秀致,颜如雪眸光盈盈,其间波光流转:“这几日里,一直都在落雪,本宫一直不曾见过虞妃妹妹,实在甚是想念啊!”
“是么?”
皮笑肉不笑的轻扯了扯红唇,虞秀致眸华微抬,与颜如雪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她声音冷清道:“这个没有外人,颜妃姐姐想要说什么,大可开门见山,不必与本宫如此虚以委蛇,你这样……着实让人看着讨厌!”
闻言,颜如雪神情微怔了怔。
片刻之后,她眸色微深,却不曾动怒,仍旧淡淡笑着:“既是妹妹觉得本宫讨厌,那本宫也就开门见山了。”
一侧唇角微微一扯,虞秀致不屑一笑。
见状,颜如雪眉头微凝,却终是沉声问道:“本宫过来,是想问问妹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本宫给你那药,你可让皇上吃了?”
“哦……”
恍然大悟的长长哦了一声,虞秀致将身上的锦被往身上拽了拽,随即不无嘲讽的蹙眉冷道:“当初姐姐曾说,吃了那药,皇上不但会忘了自己心爱之人,而且还会不断的寻找慰藉,如今本宫有孕,皇上要找便只能去找姐姐了,想来姐姐是想男人想到心慌,这才忍不住到本宫这里来问的吧?”
“你……”
心中忽然之间,有一股怒火窜起,颜如雪听着虞秀致冷嘲热讽的话语,到底变了些脸色。沉寂片刻,她长长出了口气,随冷声问道:“本宫只是来问妹妹,那药可是与皇上吃了?如若没有,还请妹妹将那药还了本宫……”
“晚了……”琇書蛧
淡淡的,扬起下颔,虞秀致冷眼瞧着颜如雪,同时冷笑说道:“那药,我差人送上稷山,让皇后娘娘吃了!”
“虞秀致!”
终是再不能淡定分毫,颜如雪花容惊变:“你疯了?”
她之所以将无忧之药交给虞秀致,根本就是想要借着她的手,与离灏凌吃了。
如此一来,离灏凌便会忘了袁修月。
只要他忘记了袁修月,在这偌大的离国后宫里,她便无惧任何女人!
但此刻,这该死的虞秀致,竟然将药让袁修月吃了。
如此一来,皇上若知……一想到离灏凌定会为失忆的袁修月肝肠寸断,且还会千般万般的对她好,颜如雪的心便是倏地一紧,顿时难受的厉害!
“疯?”
黛眉高挑着,虞秀致瞥着颜如雪:“颜妃姐姐你看本宫像是疯了么?”
秀眉紧皱,凝视着眼前让转变惊人的虞秀致,颜如雪心中思绪翻飞,片刻之后,她紧咬了下唇瓣,眸光犀利如刃:“你是为了离萧然!”
闻言,袁秀致哂然一笑:“无可奉告!”
见她如此回答,颜如雪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千算万算,怎就忘了,这虞秀致心中所爱之人,是离萧然。
而离萧然爱的,却也是袁修月!
是以,此刻她既是不能与他相守,便总想着,要为他做些什么。
如今若是袁修月忘了皇上,那离萧然岂不是就有机会了?
心念至此,她不禁讪讪一笑:“想不到虞妃妹妹对宁王的情爱,竟会如此执着,执着到千方百计为他得到他最想要的女人!”
闻颜妃此言,虞秀致不禁黛眉紧蹙了下:“若是姐姐没事,便赶紧走吧,本宫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恶心?”
重复着虞秀致的话,颜如雪娥眉紧蹙着俯身对她沉声轻轻道:“如今既是木已成舟,皇后娘娘吃了那药也是一样的,不过……本宫最好奉劝妹妹一句,如今既是你已然与皇后下了药,便最好赶紧将她想法子送给你的宁王殿下,也好让宁王记住你的好……哦,还有……本宫想跟皇上下药,而你却与皇后下药,我们两人半斤对八两,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谁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别再本宫面前装什么清高!”
语落,她眸色凛冽的轻拍了拍虞秀致的粉颊,又低眉凝了她的肚子一眼,而后施施然转身,款款离去……
“混蛋!”
眼看着颜妃离去,虞秀致用力捶打着凤榻边缘,随即紧咬朱唇,一脸忿忿之色。
见状,珠儿赶忙端了参茶送上前来:“娘娘莫要动怒,当心动了胎气,赶紧喝些参茶顺顺……”
“滚!”
不等珠儿的气字出口,虞秀致蓦地抬手,一巴掌挥落珠儿手中的参茶,而后转身向里,拉起锦被盖在自己头上,气鼓鼓的闭上眼睛。
“娘娘……”
惊颤着哆嗦了下身子,珠儿瞬间红了眼眶。
将掉落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汤碗拾起,她凝眉看向凤榻上背身向里的虞秀致,不禁忍不住眼泪哗哗而落。
她们家主子,以前并非如此。
可如今,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
一晃数日,隆冬腊月初一。
天空中夜色悠然,但下了半月的雪,却一直不见停势。
天下三国,南岳居于南方,四季皆春,水榭亭楼比比皆是,以楚国为中,却也是四季交替,但只最北的离国,虽春日早临,却是春夏较短,冬日最长,
窗外,雪花仍旧不停的软软飘落,将外面的世界,装掩的银装素裹,雪白圣洁,美不胜收。
此刻,有一英俊男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端着一盏热茶,正立身御书房的后窗前,看着窗外洁白飘落的雪景,却一直不曾回头,也不曾说过只言片语。
御案之上,离灏凌仍在垂眸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将手里的折子批阅完毕,他合上折子,随即轻叹一声,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缓缓说道:“如今虞家的底,朕已然摸到了七八分,只再差一点,便可以收网了。”
语落,他便又取了一本奏折,细细读过,而后认真批阅!
静窒许久,立身于窗前的男子,终是缓缓启唇,出声轻道:“收网是小事,如今一晃一个多月,你是不是该上稷山去看看她了!”
闻言,离灏凌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
只片刻之后,他便再次于奏折上行云流水的批阅着,嘴上却淡淡出声:“你以为,朕不想去看她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人都说,相思最苦!
此话直到如今,他才算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但是他却也知道,如今的相思,是为了日后的永不分离。
是以,即便再如何想着袁修月,他却一直在叮嘱自己……要忍!要忍!要忍啊!
听了他的话,窗前的男子,便又是一阵沉默。
又过了片刻,离灏凌将刚刚批阅完的折子置于边上,终是放下朱笔,转头看向窗前之人:“前阵子,你才刚刚回来过,如今怎么又回来了?你难道就不怕别人会怀疑你么?”
“怀疑什么?我本就与母后说过,我无心天下,却只为一人博天下,如今我冒险回来探望于她,她即便有意见,却也不会阻拦,毕竟……我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同意留在那边的!”
淡淡挑眉,立于窗前的黑衣男子终是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于灯光下展现……他,丰神俊朗,秀逸英风,斜飞入鬓的俊眉下,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闪闪发亮,那丰神俊朗的容颜,和他那英挺的鼻梁下,还有那时常带着笑意的唇,都是袁修月再熟悉不过的啊!
闻他所言,离灏凌不禁紧皱眉头,语气清冷道:“话虽是如此,不过你可要记得,那是朕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着朕的儿子,容不得你三天两头去探望!还有……你莫要三天两头的就跑回来一次,省的让人起了疑心!”
“真小气!”
淡淡挑眉,轻轻勾起薄唇,男子低声咕哝一声,随即声音微沉,眸色也跟着深邃如海:“袁成海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是么?”
轻哂一笑,转身拾起朱笔,将之塞到男子手上,离灏凌以下颔指了指御案上的堆积如山的奏折,而后转身行至边上的暖榻上慵懒依靠:“说来与朕听听!”
微垂眸华,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朱笔,男子冷笑了笑,并未立即去说袁成海的事,他不无感叹道:“当皇帝也有偷懒的时候啊!”嘴上,虽是如此感叹,但他手中的朱笔,却游走于奏折之上,不曾有过丝毫停顿!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废话!”
对男子轻嗤一声,离灏凌双臂垫在脑后靠坐在暖榻上,刚要开口询问关于袁成海的事,却见姬恒一路小跑着从门外奔了进来:“皇上……”
鲜少见姬恒如此惊慌,离灏凌身形蓦地一怔!
倏地自暖榻上坐起身来,他凝视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姬恒,微眯了星眸:“何事如此惊慌?”
“皇上!”
颤巍巍的抬眸看了眼离灏凌,姬恒脸色雪白的又看了看桌案上正垂首批阅着奏折的男子,哑声说道:“方才暗枭自稷山行宫下来,只道是皇后娘娘中了毒,此刻已然昏迷不醒!”
闻言,离灏凌心神一震,而正在批阅着奏折的黑衣男子,则是身形蓦地一僵,连手中的朱笔,也吧嗒一下掉落在的奏折上,将之晕染的红花朵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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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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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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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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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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