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轻点了点头,自窗前回到榻前,汀兰从边上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山河裙,低头对袁修月道:“娘娘的凤袍,上次在断崖的时候,破损了个大洞,今日娘娘初回宫,就穿这件山河裙如何?”
“也好!”
淡淡一笑,袁修月暗暗咽了口酸水,由汀兰扶着起身。
时候不长,山河裙穿在身上,袁修月任汀兰与自己净面梳妆,而后也缓步窗前,看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离都。
此次,从巍山一路向北,直至今日抵达离都,她一直都不曾提过离灏凌的名字。
因为,她怕提起他,便会让自己陷入那永无止境的思念之中。
但是此刻,看着前方那座巍峨的古城,她的心却跳的越发欢快了。
虽然,她知道此刻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并未是好事,但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在那里有她深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只要,她离得那座城池近一些,便也就离他又近了一些。
她,真的想他了!
在窗前站了许久,袁修月的视线,一直都凝注在离国都城之上。
但是,车辇越是往前,她的视线,便越发沉静,直到最后她眼中的那抹沉静变幻为凝重之时,她兄长袁文德的声音,也已然在辇外响起:“影子,暂时不要让娘娘出来!”
闻言,影子不禁上前一步,行至袁修月身前便要扶着她坐回榻上。
但,当她朝外望了一眼之后,不禁眸光大骇!
早前,她们便已然飞鸽传书,通知皇上袁修月今日便会回京。
但是此刻,袁修月回来了,离都的城门,却紧闭的严丝合缝,除此之外,在离都门外,竟还有诸多朝廷重臣,一字排开挡在在袁修月驾前朗声高呼:“袁成海谋逆反叛,皇后娘娘难辞其咎,酌请皇后娘娘自裁以谢天下!”
“袁成海大逆不道,叛乱朝廷,皇后娘娘身为袁氏女,其罪难免,请皇后娘娘自裁以谢天下!”
巍峨的都城门下,众臣之语如雷贯耳,使得辇外的袁文德面色大变,而辇车里的汀兰和影子,也都是一脸震惊的变了脸色!
“驾!”
驭马行至众人面前停驻,袁文德面色阴沉的俯视众人,听众人口口高呼,让袁修月自裁,他不禁冷笑出声:“枉你们身为臣子,竟妄想以下犯上,逼皇后娘娘自戕,尔等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当诛九族!”
“袁文德!”
一声冷喝,自众人中步出一人,此人一身湛蓝色官服,乃是贤王身就太子时的老师,是为三朝老臣,名唤闫云涛,只见他几步上前,无惧袁文德的危势,清冷说道:“如今你父袁成海投靠安氏一族,叛乱朝廷,害我离国子女民不聊生,你还有何面目执掌我离国三军,这里自也容不得作威作福!”
有他一人站出,便有第二人,有第二人便有第三人,时候不长,原本守在城门下的一众朝臣,纷纷上前挡在袁文德马前,无惧他手中长剑,高声呼喊道:“请皇后娘娘自裁以谢天下!”
“娘娘!”
辇车里,汀兰望了眼城门下的一众臣子,声音里尽皆无法隐去的惊惧之意,回眸看向一边神情莫测的袁修月,她又惊又急的颤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袁修月转头看了汀兰一眼,不禁淡淡笑了笑,“此行归来,本宫便已然料到,这回宫的路,不会太平坦,不过……他们让本宫自裁,莫非本宫便当真要听他们的自我了断么?”
“娘娘!”
看着袁修月脸上的笑,汀兰都快哭出来了,眼眶微微泛红,她低声咕哝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也亏您还能笑的出来!”
“不笑,难道要当着他们的面哭吗?如若那样,便真是顺了他们的心思了!”微微转身,看向身边的影子,袁修月对她伸出手来:“嫂嫂,汀兰胆子小,都快吓哭了,现在你与本宫到外面会会他们如何?”xǐυmь.℃òm
低眉看着袁修月身来的手,影子眉心轻皱,暗沉一口气,她微微颔首,而后伸手手臂,任袁修月搭在腕上:“无论刀山火海,影子都愿意陪娘娘出去闯上一闯!”
闻言,袁修月弯唇浅笑,吩咐汀兰好生在辇车里待着,她和影子一起一步步朝着辇外走去。
袁修月甫一步出辇外,随驾的首领太监便高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只这一声唱报过后,原本还一直高呼让皇后娘娘自裁的一众人等,纷纷噤声,一双双眸意难辨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辇车所在的方向,终至落在袁修月身上。
今日的袁修月,头戴凤冠,身着一袭素白染墨的山河裙,远远的放眼望去,虽见她面色苍白,身量纤弱,却不失皇后威仪!
眸色微冷的睇着远处的一众朝臣,袁修月一手搭在影子腕上,一手置于腹前,缓步向前走去,不多时,于众人身前不远处站定,她冷凝的视线,也已然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她的视线,虽是无声无息,但却胜过千军万马。
在她无声的注视下,众人之中,竟无一人出声,他们此刻,竟一时忘了此前不断高喊的那句话!
“众位大人……”
终是,将众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袁修月的唇角噙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语气温雅中透着淡然:“无论本宫出身为何,此刻却仍是皇上的正宫,你们见本宫而不行礼,莫不是也想与那袁成海一般,谋乱忤逆,行大逆不道之事么?”
此刻,袁修月未曾继续称袁成海为父,只直呼其名,而她与众人扣的这顶帽子足够大,而众人在听了她的话后,莫不是面色尴尬的变了变!
见众人如此,袁修月不禁冷笑了笑。
转头看向众人以之马首是瞻的闫云涛,她轻挑眉梢道:“闫阁老,枉你饱读圣贤之书,却也是不识礼法之人么?”
闻言,闫云涛脸色丕变!
但凡读书人,最见不到别人说他们不识礼法,枉读圣贤书!
是以,此刻听了袁修月的话,他不禁轻哼一声,抬眸看向她,并面色铁青道:“袁家勾结叛逆安氏一族,妄想篡夺天下,老夫只因饱读圣贤之书,才知何为奸佞,何为忠良!”
回眸看了眼身后众人,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对众人大声喊道:“各位大人,你们可是忘了,我们今日紧闭城门于此,到底所为何事么?”
闻言,众人皆都一一回神。
抬头看向袁修月,他们非但不跪,反倒再次齐声高喝“袁氏一族叛乱,罪不容诛,作为袁氏之女,皇后娘娘罪无可赦,请皇后娘娘自裁以谢天下!”
见状,影子心下一凛!
再看袁修月,却见她唇角笑意依然,淡淡的,似是根本无惧于他们!
在众人高呼之后,袁修月轻轻一叹,有些无奈的蹙起眉头,转身便要重回车辇:“看来我离国朝中,果然用了一群不识礼法,大逆不道之人!”
不识礼法,大逆不道!
只这八个字,便让一众人等眉头直跳,险些再次跳脚。
再次抬眸,看向袁修月,闫云涛颤声道:“皇后娘娘,你休要侮辱我等读书之人……”
闻言,袁修月微微转身,回眸凝向闫云涛,没头没脑的问道:“闫大人,你方才称本宫为何!”
经袁修月此一问,瞥见袁修月眸中精光,闫云涛神情一滞!
怔了半晌儿,见闫云涛不语,袁修月转头看向影子:“方才闫云涛称呼本宫什么来着?”
影子会意,轻弯唇瓣,以众人都听的到的声音,朗声说道:“回娘娘的话,闫大人尊娘娘为皇后娘娘!”
影子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再次变了脸色,唯以闫云涛的脸色最是难看!
胡须微翘,他瞳眸圆凳着颤手指着袁修月:“你……你……”
“本宫如何?”
飒然转身,原本平淡无奇的眉目,却如电一般,袁修月眸色暗沉的凝着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闫云涛,冷笑的将视线从他和众臣身上一扫过而过,她方冷淡说道:“你,还有你们,个个口口声声高喊着,请皇后娘娘自裁,却又见了本宫不与行礼,枉你们全都饱读圣贤之所,本宫说你们不识礼法,大逆不道,难道有错么?”
闻袁修月一席话,在场众臣的脸色皆都青一阵白一阵,好似被人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低眉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底,袁修月对影子微微挑眉。
接受到袁修月传来的讯息,影子唇角几不可见的轻勾了勾,沉声喝道:“各位大人直到此时,还不向皇后娘娘行礼吗?”
只她一语落下,原本僵在原地的众人,不禁皆都又变了变脸色,在脸色一连三变之后,他们终是对袁修月跪地行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
闻声,袁修月下颔微扬,神情冷淡的看向仍是一直不曾对自己行礼的闫云涛:“闫大人……你不打算与本宫行礼么?”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在与袁修月对峙片刻后,闫云涛嘴角抽动着,终至单膝跪地,但是只一礼之后,他便再次沉声高喊:“请皇后娘娘自裁以谢天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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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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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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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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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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