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她几欲起身直接,却见早前一直服侍在她身侧的林盛一路进来,眸光一闪,她身形微顿,眼看着林盛一路向里,最后在离灏凌面前恭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大将军已自军中返宫,此刻正在殿外候旨!”
闻言,离灏凌眉宇轻皱!
下一刻,只见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掌微微下压,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原本还歌舞升平的大殿,立时间一切停摆,不见有人再发出一点声响!
见状,他薄唇有些冷飒的轻轻勾起,而后对林盛吩咐道:“传大将军觐见!”
一语落,便见林盛转身向外高唱:“皇上有旨,传大将军觐见!”
闻言,袁修月眸光心下一喜,唇角不禁浅浅一勾。
自上次她的哥哥,大将军袁文德,与她带去了一些宫里的消息后,一别数日,她已然很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哥哥了。
须臾,袁文德一身雪白甲胄,英姿飒爽的自殿外大步而入。
他淡定而冷冽的眸,不曾看向两边,直直往前,只看着高位之上的离灏凌!
终至殿前,他拱手恭礼:“臣袁文德,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微抬手,离灏凌命他平身。
“谢皇上!”
在大殿前站定,袁文德声音清冷,说话的语调,却足以让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启禀皇上,臣已谨遵皇上旨意,向离国与岳王交界重地,增兵二十万,另,仍有十万,将于一个月后开拔,直接部署于云阳以南!”
他此言一出,大殿内一时间如同炸了锅一般!
再看独孤辰,此刻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笑意,根本就已然冷的如万年冰山一般,将周围百官,皆都冻得忍不住打着寒颤!
静静的,深看了离灏凌一眼,袁修月唇角有些苦涩的轻勾了勾,开始在心中暗暗同情独孤辰!
需知,上位上这个男人,虽有执掌天下的霸气,却又最是小气。
他,总喜欢跟人清算!
就如过去,像她惹他生气这般小事,他都要动不动的就来清算一回!
更逞论,去年在安阳之事,独孤辰的偷袭是针对他最爱的女人,而且……还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有如此前仇,再赶上今日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他又岂会饶过独孤辰?!
“离帝!”
静默片刻,独孤辰俊眉微挑,冷然抬眸看着上位的离灏凌:“本王衔吾主圣意而来,一心要与贵国永享安宁,在此关头,贵国向吾国边境增兵,到底是何意图?”
“到底是何意?”
离灏凌笑了笑,只低眉敛目的坐在上位,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更没有去看独孤辰一眼:“岳王,你觉得就你去年在安阳与朕的所作所为,朕会同意与你南岳和解吗?”
听离灏凌提起去年南岳之时,独孤辰不禁想起自己这几日的遭遇。
不觉之间,他眉头紧皱,眸色深晦的打量着离灏凌的神色,语气低沉的问道:“离帝,本王一心所想,无非是离、楚和我南岳三国,可和平共处,永止兵戈……今日,你说句痛快话,到底怎样才能答应本王此行的目的,让我南岳和楚离免遭战乱涂炭?!”
他算计了一辈子的人。
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根本不能道出,否则便会有人指责你是信口雌黄!
就如自南岳一路以来他们所遭遇的刺杀行动,这份伤痛,他不但无法讨回,却只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直认了自己肚子疼!
毕竟,离灏凌一直不曾真正出面,他也没能将刺客抓住!
但,安阳之事则不然!
因离萧然的缘故,他一心以为离萧然只能跟自己合作,早已没了退路,便未曾在离灏凌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
却不成想,到头来却被离萧然给摆了一道!
最后,终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岳王……”
淡淡开口,赫连棠面上含笑,眸色却是冷的:“本宫知你是聪明人,今日若你想让皇上同意你召开三国峰会,便一定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赫连棠没说,但她相信,独孤辰一定懂得!
定定凝视着上位上面容尚算清秀,却不失母仪风范的女人,独孤辰忽而想起一年前在麗山上被她暗算的一幕幕!
眸华不定,却不能立即爆发。
他握着酒杯的手倏地一用力,只见咔吧一声,酒杯碎裂,只顷刻之间,便见一缕腥红自他指缝流出……
“王爷!”
雷洛面色陡的一变,伸手提起袁修月的衣领,在她的一声惊呼之中,扯带着她便朝着独孤辰大步而去。
袁文德微微侧目,瞥见被雷洛揪着襟领的袁修月,瞳眸蓦地一睁,眸底明暗不定!
袁修月眸华微抬,对袁文德暗暗蹙眉,暗自轻摇了下头,便垂眸向下,摊开独孤辰的手看了一眼。
见他手掌之上,划出两道深深的伤口,她不曾多言,直接便扯下身上的帕子,替他包扎起来。
独孤辰俊脸之上,苦笑连连,不过此刻,他虽眉眼低垂,却并未去看自己的手!
他的视线,一直停落在袁修月明艳的俏脸之上。
高位之上,窥到这一幕,离灏凌微冷的眸,不禁缓缓眯起,再次开始打量起独孤辰身前的袁修月来。
须臾,等袁修月替自己包扎好,他轻扶了下她的肩膀,而后抬眸看向离灏凌。
见他的视线,正落在袁修月身上,他眉心一拧,起身将她挡在身后:“本王知道离帝想要什么!”
哂然一笑间,他一步一步的,缓缓来到袁文德身边,与他并排而立!
“哦?!”
上位上,离灏凌眸光微闪,他狭长的凤眸,虽是半眯着,却眸光闪烁,似睨非睨的看着下方的独孤辰:“那岳王倒是说说,朕想要什么?”
抬起头来,一脸无畏的迎着离灏凌的半眯的凤眸,独孤辰哭笑了下,垂眸看向脚下光可鉴人的石质地板。
“王爷!”
意识到独孤辰要做什么,雷洛不禁眉心紧皱,作势便要上前。
微微抬手,制止雷洛上前,独孤辰长吁口气,缓缓将下颔抬起,含笑的视线,迎上离灏凌微冷,却又饶富兴致的眸!
“离帝!”
薄而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独孤辰眸色坚韧的对离灏凌道:“去年,在安阳一事,是本王的错,今日在此,本王与你请罪了!”
语落,他蓦地抬手,掀起袍襟,随即双膝微弯,直直跪落在大殿之上!
“王爷!”
这一呼,痛心疾首,雷洛双拳紧握,额际青筋暴凸!
看到这一幕,斜睨着独孤辰已屈膝下跪,却仍然挺直的腰板,袁修月的心底,忽然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身为一个向来自傲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国家安宁和利益,他宁可放弃自己的尊严屈膝跪地……这种事情,内存大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
眸首轻抬,视线落在上位上一脸凝色的离灏凌,她有些苦涩的弯了弯唇。xǐυmь.℃òm
她知道,身为帝王的他,一定会选择对国家,对百姓最有利的结果。
是以,经由独孤辰舍身一跪,三国峰会得以召开,便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独孤辰身上,她不着痕迹的缓缓后退。
深深的,近乎贪婪的凝望着他的俊脸,她眸色微暗,将嘴角的笑缓缓隐去,旋步向外,离开这座金碧辉煌,却又让人倍觉窒息的大殿之中!
——
大殿内,气氛正僵。
而大殿外,则月朗星稀,空气怡人。
离开气氛凝滞的大殿之后,袁修月站在殿外的阴影处,仰头呼吸着室外不含任何杂质的新鲜空气
天空中,月色明媚,繁星熠熠。
回眸向里,看大殿门前,人来人往,她不禁轻轻一叹。
却不期,自不远处的阴暗处,几乎是同时,也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声!
“谁?”
听的出叹气的是名女子,她眉心紧蹙,不由上前几步。
尚不等她走出多远,便见有一女子,有些局促的自前方的一根廊柱后走了出来。
汀兰……
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女子的容貌,袁修月心下一抽,险些唤出了她的名。
“奴婢汀兰,是凤鸾宫的宫人,打扰小姐雅兴了!”只淡淡抬眸,睨了袁修月一眼,见她身上的宫装,并未普通宫人穿得的,汀兰双手交握于前,对她微福了福身……
她……削瘦了好多!
哥哥不是说,汀兰过的很好吗?
为何,此刻在她眼前的汀兰,却是这般憔悴?!
满是心疼的看着眼前自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袁修月微张了张嘴,却半晌儿一句话都不能成言。
半晌儿,见袁修月不语,汀兰再次掂手:“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奴婢伺候,奴婢先行告退了!”
再次抬眸,只看了袁修月一眼,汀兰垂眸转身,抬步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走去。
“汀兰……”
看着汀兰纤弱萧索的背影,袁修月忍不住开口唤了她的名。
闻言,汀兰身形一怔,随即便转身向她望来。
“我……”
红唇轻颤了颤,袁修月想要开口说话,却见雷洛自大殿门口走出,正朝着她此刻所在支持大步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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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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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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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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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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