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张盈涓,作为他未来上司的上司,他自然是知道的,何况,当初,她是主面试官。
“行了,我也不瞒你,是张盈涓委托我来打探你的背景,我估摸着,她是想知道你和柳老爷子的关系。还有啊,褚留香的实际控制人,她已经知道了。”褚红尘道。
“你意思是,老爷子借调的?说清楚一点。”谢中节道。
褚红尘嘶了一口牙花,认真说道:“大哥,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没错,我亲眼见过的借调函,柳办发来的。我估摸着,以后你就是他的大秘了。”
以褚红尘的身份,能看到那份文件根本不足为奇。褚红尘年龄比谢中节大了十来岁,却急得两次叫他大哥,表达了极其意外的惊讶。
谢中节失神了一会儿,道:“行,我知道了。不过,不可能是大秘,资格不够。隔着十七八级,能有什么关系。你特么地是不是又酒喝多了不把风?”两人关系亲密,他直接开口骂道。倒也不是真生气,不过是提醒他别飘了,飘得越高,摔下来会死得越惨。
有心人真要查,绝对能查到明面上的大股东二股东是他外婆和舅舅。但与外婆和舅舅之间有什么具体的约定,则是连褚红尘也不知道。
谢中节他们这批,是定向名校的招考,且谢中节是硕士,又有服役经历,录用通知注明了他是十一级,他故意说与老爷子相差了十七八级,是想糊弄过去。
“不是,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我是喝了酒,可不是嘴巴不把风,而是一群土鳖在骂你,说你是老赖,我气不过就说漏嘴了。不过你放心,此事严格控制知情范围,目前就我表妹和张部我们4个人知道。”褚红尘装出委屈的样子。他是酒桌上漏了口风,可除了表妹,没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听褚红尘说到老赖,谢中节就明白,游轮上上了热门的视频,已经在南丘县传开了。
挂断褚红尘的电话,钱樟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号码显示是江城的座机号。
“云瀚哥……”电话一接通,钱樟落就喊道。凌云瀚是大伯钱漱玉的秘书,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没存在手机里,却记在了她脑子里。
“小落,方便吗?首〇长有话和你说。”凌云瀚道。
之前,钱漱玉只知道钱樟落在特殊部门有职务,昨天晚上他受邀,作为中间人参与了范先生与弟弟钱漱流的谈话。范先生的真实身份,是钱樟落所在系统里的最高领导,平时着便装,实际上肩扛两颗星的神秘人物。
此番谈话之后,钱漱玉与钱漱流两兄弟都成了谢中节和钱樟落任务的知情者。
“小落啊,我听云瀚说,他从乡下带了几尾野生草鱼,等过几天啊,云瀚去接你,你来江城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钱漱玉接过话筒说道。
“大伯,你才不老呢,你至少还可以再为人民服务七八年。”钱樟落道:“大伯,我也想你了呢,等我这次任务结束就去看你。不过,我去了江城,你可不能干涉我吃鸭脖。”
“好,好,不干涉,这回啊,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让云瀚提前给你预订江城最好的鸭脖。”钱漱玉爽朗地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大伯。”钱樟落微觉奇怪,大伯和老豆一样,不太赞同她吃这类调料过猛,还辛辣无比的零食,怎么这次爽快起来了?
“嗯,到时候,把你爸爸妈妈也喊过来,一家人聚一聚。对了,记得把谢中节那小子也带上。”钱漱玉道。
“大伯,你知道啦?”听到钱漱玉提到谢中节,而不是解岩叟,钱樟落就暗暗吐了吐舌。
略微沉吟后,钱漱玉道:“小落,昨天我去了趟京师,和你爸爸谈了谈,范先生也在。有个情况我想问问你,谢中节跟柳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钱漱玉点出范先生也在,就是暗示他和钱漱流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钱谢两人在执行一项重大而又危险万分的任务。
“啊,哪个柳老爷子?”钱樟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道。
“嗯?你不了解啊。你给他透个风也行,柳办已经把他借调过去了。就这样吧,你们注意安全,我和你爸爸过几天在江城等你们。还有,记住两点: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从钱樟落下意识的反问,钱漱玉就明白,她并不了解谢中节与柳老爷子的关系。
钱漱玉与柳老爷子并不是一个派系,老爷子突然示好,问钱漱流要苏教授的签名文集,接着又将钱家准女婿谢中节借调到身边工作,这让他有些吃不准柳老爷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故而从钱樟落这里侧面打听下,不料她自己更懵。Χiυmъ.cοΜ
柳老爷子的名字,钱樟落当然知道。可大伯突然那样一问,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彼柳老爷子正是大伯要问的此柳老爷子。
直到大伯挂了电话,并与谢中节交换了信息之后,她才明白大伯的问题。两边的消息一印证,谢中节突然心中透亮,这当中,怕是师姐胡春榕出了不少力,不有大为感激。
能调去柳办工作,谢中节自然是万分乐意,提早熟悉上层建筑,这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极大助益。殊不知,他的猜测方向走偏了,但也不全错。
老爷子这次借调,完全是出于爱才和惜才之心,清楚他的服役经历,创业经历,以及这次任务的种种惊险经历,早抵得过多年基层经验了,没必要在最一线的基层空耗光阴,这才想出了借调这一招。等借调期满,谢中节回到原单位,肯定不会再是之前安排的岗位。
当然,谢中节能进入柳老爷子的视线,就是胡春榕的功劳了。拿下吕周正之后,一号指示,增加柳老爷子协助七号,处理三个港口城市面临的危情,故而谢中节的动向和计划,他一清二楚。
胡春榕回京述职后,陪了柳老爷子两天,提出要继续完成任务,反正完成博士学位攻读,也不缺这几天。从胡春榕口里,柳老爷子对谢中节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原本1小时20多分钟的路程,被风驰电掣的五菱宏光硬是用50多分钟就跑完了。五菱宏光到达机场出发层,在下客区停稳后,韩荆洲等两人按谢中节的意思,先下车警戒。钱樟落则继续留在车上给谢中节化妆。
钱樟落才开始没多久,就听到车外有剧烈争吵,两人未加理会,继续化妆,心想这样的争吵,反而能打消对手暗哨的疑虑。
不曾想,才化妆到一半,后排右侧的车窗却突然被人砸破,幸亏钱樟落是背向车窗给坐在左侧的谢中节化妆,加上窗玻璃有贴膜,这才没伤到她。
但由于是临时现贴的膜,还有一些碎玻璃掉落。韩荆洲见对方突然动手,以为对方是冲着护送对象来的,二话不说,施展擒拿拳,将砸窗男子摁倒在地,双手反绑。
动静较大,惊动了机场保卫力量,五六位制服人员迅速围上来。一开始,钱谢二人也以为是己方被敌人发现了,正要采取反制措施,看清肇事者之后,他对钱樟落摇摇头,苦笑着道:“一男一女,我高中同学。”
钱樟落见事情闹大,不得不中断化妆,同时把自己头发弄散,戴上墨镜,下车,对围上来的制服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命令道:“执行机密任务,疏散围观群众,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谢中节简单收拾后,也只得无奈下车,示意韩荆洲放了砸窗男子:“你们先回去,事情我找人来处理。”对韩荆洲说这话的时候,谢中节看到有两位便装男子走近钱樟落,并与她交谈,猜想这两人应该是己方援军。
谢中节说完,背上自己的双肩包,一手提了钱樟落的包,一手拖着钱樟落的行李箱,就往候机厅走去。可他没能走成,被砸窗男子拉住了。
“这不是谢中节吗?怎么,老同学不敢认,打了人就想走?”拉住他双肩包的砸窗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时,旁边一位烫了大波浪的女子也走上前来,惊声喊道:“谢中节,怎么是你?”
谢中节只好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大波浪,挤出一丝笑意,道:“还是以前的披肩发适合你。”接着又对男子说道:“老同学,我今儿有事,同学情咱们改天再叙。有什么纠纷,你们自己谈就是。”
与钱樟落说完话的一位便衣,本来要拦住拽双肩包的男子,听到谢中节称呼他老同学,狐疑了一下,就停步,转向韩荆洲走去。
见他执意要走,拽包男子更觉得他心虚,于是死拽着不放,道:“老同学,这面包车不会是你的吧?我被你的人打了,我妈和我小姨也被你的人打了,咱们不好好叙叙,你觉得我董金彪咽得下今天这口气吗?”
顺着董金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谢中节见到,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果然躺倒在五菱宏光司机的脚下,而另一位穿黑色套裙中年妇女则在一旁撕扯。
谢中节叹了一口气,道:“姓董的,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没长进啊?耍狠不成就耍赖,这是你们董家的祖传秘方啊?”
天气热,车里开了冷空调,司机下车前,将前排车窗降了一条缝。坐着让钱樟落化妆的谢中节,将外面的争吵听了个七七八八。起因是五菱宏光的司机凭着精湛的技术,抄了前车的道,率先停进了出发口的空闲车位。
被抄了道女司机,就是那位撕扯司机大哥的黑色套裙妇女,她不干了,非说五菱宏光抢了他的停车位。五菱宏光的司机耐心解释说,他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她的车完全能停得下。
可宝马三系的女司机不听解释,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技术不行,停不进去,坚持说对方占了她看好的车位。双方争执了几句,董金彪和他妈也加入战团。宝马三系由于斜着停,没能完全停进车位,车尾甩在主干道,后车被堵,拼命按喇叭催促。
在后车喇叭的催促之下,宝马女司机和董金彪更加不讲理,恶言恶语中伤人,说什么破面包车和一身脏衣服也好意思来机场。见对方上升到人身攻击,韩荆洲回怼说:“面包车怎么啦?衣服脏点怎么啦?我堂堂正正、干干净净赚钱,谁规定我们不能来机场的?”
双方越说越僵,女司机扬手就给了韩荆洲一个巴掌,韩荆洲躲开了大部分,但还是被对方指甲给划破了脸。五菱宏光司机见状,忙将韩荆洲拉开,自己用背挡住女司机的撒泼。
在女司机的示范之下,董金彪拿出自己买来的毛石,砸破了五菱宏光面包车车窗。
听到董金彪的声音,谢中节有点耳熟,待到玻璃被砸,看清了对方长相之后,他确定此人正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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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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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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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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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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