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问,“小翠呀,今天装这么多吃食啊!”
“是呀,我家姑娘最近辛苦,胃口比较好。姑姑都说她瘦了,要多吃点,姑娘家的太瘦了不好看。”
“那是的,你多装点啊,管够!”厨娘看在昨天的簪子的面子上说。
小翠回到厢房,青姑娘都已经梳妆完毕,白天见客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当下把家丁服和金创药放在一起,打了一个小包裹,拎上食盒就准备出门。
青姑娘先去姑姑那里请安,小翠就在外面候着。
姑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啊!小翠呢,没跟着?”
姑娘适应画舫的环境,开始正式见客的时候,就不需要起大早去画舫了。客人一般都是下午才来所以姑娘也可以用过午膳再过去,东西提前准备好,不误事就行。
“小青昨晚想了几个新的舞蹈动作,适合在船上表演的,我想起早去船上练练,可还需要修改什么的。小翠在门口候着。”
“嗯,不错,学技艺这方面是要精益求精,不能满足现状。你好好练,哪天给我表演一下,可以的话,回头教给别的姑娘们。”
“知道了姑姑!”青姑娘给姑姑请过安,匆匆来到画舫。
走进船舱,黑衣人还在那昏昏沉沉的睡着。
“他怎么样了?”青姑娘问船娘。
“昨天下晌醒过一次,眼睛不看人,喂了点水,又昏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
“是吗,那他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吗?”
“喂不下去。”厨娘也给他喂粥,怎么都不张嘴,一口也不吃。
“那可怎么行啊,小翠,快把我带的粥拿过来,我来喂他。”青姑娘接过小翠递过来的碗。
这下她有经验了,先用嘴唇碰了碰,试试温度。这粥早上从府里带过来的,早就不烫了,温温凉凉的正好一口喝。
青姑娘把银勺送到黑衣人的嘴边,昨天烫的泡还在,不过已经没有那么红亮了。
“公子,公子……。”青姑娘轻声唤道。
黑衣人听到青姑娘的声音居然抖了一下,不自主的就轻启薄唇,青姑娘毫不费力的就把一碗粥给喂下去了。
“小翠,你看他吃了!”青姑娘高兴的喊道。
“姑娘轻点声。”小翠环顾四周。
“嘘,轻点声!”青姑娘把食指放在嘴上,轻声说。“小翠去打盆热水来!”
“好的姑娘。”
青姑娘小心翼翼的把黑衣人昨天缠的布条给拆下来,看他身上的伤,只见身上伤痕交错,新伤旧疤遍布全身,看着让人害怕。还好青姑娘自小胆大,要换一般的姑娘怕是要吓晕过去了。最让人惊叹的是,黑衣人的脸和手能露出来的地方去完好无损,一点小伤小疤都没有。
姑娘们在十二岁以后,嬷嬷就会教姑娘们一些关于男人们的事情,还有一些画册给姑娘们看,防止哪天嫁到人家什么都不会,惹老爷大人们不高兴。但是又怕姑娘在嫁人之前失了身子,又严令禁止姑娘们提前和男人接触。所以青姑娘对男人是熟悉又陌生,看到这个男人她有点紧张又好奇。不知道青姑娘是看在他虎口的黑痣上,还是看他脸比较英俊,决心救他一命。
青姑娘看他身上的新伤还是粉嫩的红色,伤口并没有收口的迹象。青姑娘给他清洗了一下,拿出昨天在医嬷嬷那里拿的金创药,给他倒上。把昨天撕剩的白衣,继续撕成一条一条的,给他绑上。今天换下来的布条放水里洗洗,然后用开水烫了,拿到船尾去晾干。
青姑娘忙乎了老半天,才在小翠的帮助下,给黑衣人的伤都给上了药。好在黑衣人的伤大多在胳膊和后背,青姑娘上药还算方便。青姑娘发现金创药不够,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继续跟医嬷嬷要。看来要自己偷偷的去买,但是她没有钱。以前从来没想过要留钱,因为没地方花钱。
青姑娘和小翠把那个男人翻过来覆过去,忙了一身汗。那个黑衣人就像死人一样任她们摆布。要不是刚吃了一碗粥,她们真以为他死了。他之前破烂的黑衣昨天就给扔了,脚上蹬了一双做工精良,绣着暗纹的中筒靴,不知道怎么穿上的,小翠和青姑娘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脱下来。靴子没法换,小翠拿来家丁服想给他换上,可是那人又高又大,长胳膊长腿的,她们两人实在没办法把衣服给他穿上。只好把衣服先给他盖上,再找一条薄毯盖上。
青姑娘昨天看他的手,发现他虎口有厚厚的老茧,猜他是一名剑客或者刀客,或者是一个剑不离手的武功痴迷者。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没发现他带了兵器,可能是在水里冲走了。
昨天晚上青姑娘睡不着,想到黑衣人可能是一位剑客,灵机一动,想着把剑术融合到自己的舞蹈里,不知道会怎么样。院子里的嬷嬷也有教武功的,教的都是一些皮毛功夫,以自保为主,没什么真本事。
青姑娘自以为自己聪明过人,才艺俱佳,并不需要靠武功来保护自己,所以学武这方面她一直不太用心。现在她最多能记住几个武术动作,其实一点威力都没有。不过这没关系,把它融合到舞蹈里,只要好看就行,不需要有杀伤力。伤到客人还是罪过呢。不知道他能不能教我几招,青姑娘想着想着羞红了脸。
青姑娘把黑衣人收拾好,这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青姑娘还是来到船头,做了几个动作,和以前学过的舞蹈连起来,左一下右一下的找练舞的感觉。
舞了半天,小翠都看迷糊了,“姑娘,你这是在干嘛呢?”
“练新舞,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个动作也太生硬了吧!”小翠不太喜欢。
“怎么,不好看吗?”
“嗯,有一点点不好看!”
青姑娘听了,像泄了气的皮球,没劲了,耷拉着个脑袋,回到舱内,又去研究她的伤员去了。“小翠,倒点温水来,你看他嘴巴都起皮了。”
“我看看,这个是不是给姑娘你昨天烫的起皮啊?”
“赶紧倒水去,快点!”青姑娘不满的说。
“来了,来了。”
青姑娘拿起银勺给他的唇边点了点水,勺子刚碰到黑衣人的嘴唇,他就自动张开一点,方便青姑娘给他喂水。青姑娘看了看,觉得很满意,说:“你还蛮会配合的吗,也不枉我救你一场。”
喂了小半杯水,青姑娘给他擦了擦嘴角,又翻开他的眼皮,为什么他还没醒啊?摆弄了半天,看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青姑娘叹了一口气。
“姑娘,这都快晌午了,下午约的是府衙老爷家的李公子,这位黑衣公子怎么办啊?船舱就这么大,把他藏哪啊?”
青姑娘四处在舱内打量,发现还是只有长条桌下可以藏,就连着毯子将他一裹,给拖到琴桌下,把桌布朝外的一面往下扯扯,四周都遮严实了,这才准备开始用午膳。
因为昨晚青姑娘主仆都没有睡好,所以用过午膳青姑娘就在贵妃榻上斜靠着休息,小翠坐在船板上,靠着贵妃椅也打着盹。小睡片刻,小翠唤醒青姑娘,帮她整理一番,准备见客了。
“青姑娘在吗?我家公子前来拜会!”船外有小童在喊。
小翠立刻走出船舱,将李公子迎了进来。和往常一样,青姑娘坐在琴桌前给李公子道了一个万福,互相寒暄一番,青姑娘就开始弹琴。李公子边喝茶边跟着打着节拍,听她弹琴。
“嗯哼——。”桌下传来一声闷哼。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动了。
青姑娘赶紧把脚伸到桌下,压住想要动弹的人,手下不停,跟着换了一个慷慨激昂的曲子,琴声铮铮,听的人热血沸腾。谁知她的琴声越激昂,桌下的人越激动,轻哼了两声,腿脚都想动的感觉。
小翠一看不对劲,连忙跪到李公子旁边,给他斟茶,还给他夹了一个点心,“李公子,我家姑娘琴弹的怎么样啊!”
“嗯,好,不错不错。后面这个曲子弹的有劲。嗳,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没有啊,船就这么大,怎么有别的声音,您肯定是听错了。李公子,您不知道吧,我家姑娘不光琴弹的好,舞跳的也好呢!”小翠转移李公子的注意力。
“是吗,本公子还没见过青姑娘跳舞呢!”
“那还烦请李公子移步舱外,青姑娘换身衣服,稍作准备,在船头给您表演。”
“好、好、好!”李公子携书童踱步来到舱外。
青姑娘赶紧掀开桌布,看那黑衣人满面通红,睫毛煽动,像是要清醒的状态。青姑娘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随手拿了自己的手帕塞到黑衣人的嘴里,放下桌布。让小翠坐到琴桌前,由小翠弹琴,给青姑娘跳舞伴奏。
“就跳我们平时练的最多的那个曲子。”青姑娘说。
“好的。姑娘,我有点害怕!”小翠紧张的发抖。
青姑娘低声说,“不知道谁昨晚还说,天大的事情有她在就没问题呢!”
“姑娘,我这不是没经历过吗,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能让我抖一抖啊!”小翠苦着脸轻声说。
青姑娘顺手从旁边的花瓶里取了一只红色的鲜花别在耳旁,碎步走出舱外。“让李公子久等了。”
然后莲步走到船头,舱内琴声响起,青姑娘随着琴音舞动起来。
湖面微风习习,吹得青姑娘面罩翻飞,青姑娘秀气的容颜若隐若现,引得李公子看不过来,盯着青姑娘来回踱步。有心走上去揭开青姑娘的面罩,一睹芳容,可是青姑娘舞来动去的,李公子也靠不得边。那叫一个猫抓鼠咬的,揪心挠肺的。
青姑娘舞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舞的是啥。好不容易一曲跳罢,青姑娘停了下来,走到李公子面前,问道,“李公子,小青的这个舞跳的怎么样啊?”
“哎呀,小青姑娘这跳的什么舞啊,看得我眼花缭乱,心动不已啊!”李公子举手就向青姑娘的面纱伸去。
青姑娘垫着脚,轻轻一个转身,绕到李公子的另外一边,“李公子您看,天边的彩霞多美啊!我这个舞名字就叫晚霞。”言下之意,今天时辰也不早了,太阳要下山了。
李公子看看天色说,“时辰还早,小青姑娘就在这船边陪我看晚霞,咱俩说说话吧!”
“好的,李公子。你看着湖面风景多美,李公子要经常来欣赏,多多来看小青才好呢。”小青娇里娇气的说。
“那是一定的,青姑娘出师也有一两个月了吧,这面纱什么时候可以揭了啊?”李公子早就想一睹芳容了。
“这个要姑姑同意才行。我家姑姑规矩多,对姑娘又严格,不按照她的要求,会责罚小青的。李公子难道想让小青受到责罚吗?”青姑娘眼眶一红,细长的眼睛眼泪汪汪,泪珠像马上就要落下来一样。
李公子心疼的抓住青姑娘的手,连声说,“不看,不看了。姑姑说什么时候能看,就什么时候看。我们小青姑娘,才艺过人,不看脸,还有很多可看的嘛!”琇書蛧
“多谢李公子!也就李公子这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能认识李公子真是小青三生有幸啊!”青姑娘见好就收。
这时小翠走出来说,“李公子,今天时辰不早了,姑娘累了一天,姑姑已经在家等着了。”
李公子看了看青姑娘,回头让小童把银钱付给小翠,付了二两银子,小翠连忙说,“李公子,一两银子就可以了。”
李公子大方的说,“今天头一回看到小青姑娘的舞蹈,算是打赏吧。”
“谢谢李公子!”小青主仆同时说道。
“李公子慢走!记得多来看看小青哦!”
“会的,我一定会来的,我一定要看到你的模样!”李公子边说边回到自己的船上,渐行渐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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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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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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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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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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