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这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摘下蓝牙耳机扔在一边,杰森找了一下午也没个消息,蓝以萱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了?
这时,电话却响起来,是苏黎羽的号码。
“什么事,说!”
他拿起手机,冰冷的语气。
“厉少,温柔点嘛。”苏黎羽此时正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双手搓满了洗手液的泡沫,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疲倦不堪。
“少废话,有事说事!”厉景琛有挂断电话的冲动,这个节骨眼,他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苏黎羽琢磨着谁又惹到了厉大少,仍旧一贯的嬉皮笑脸,“你交代的事我正办着,办好了,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
“什么事?”厉景琛一瞬发懵。
“当然是你媳妇儿说她母亲心脏病的事,这会儿人正在手术台上呢!”苏黎羽顿了顿,“喂,厉少,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蓝以萱在诺德?”
“是啊。”
话音方落,电话挂断,厉景琛怒火升腾,那个女人,竟然一声不响地就去医院,母亲有病不告诉他,做手术也不知会一声,把他当什么了?
汽车风驰电掣,半个小时抵达诺德。
厉景琛长腿生风,带着十足的怒意,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只有一个女人孤零零的身影。
“蓝以萱!”
他沉着脸走过去,女人闻声抬起头来,眼眶泛红,纤长的睫毛还湿润着,显然是哭过。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犹如鱼鲠在喉,厉景琛对上她的眼,心底没由来地一软。
“厉少你怎么来了?”蓝以萱揉了揉眼角,面露诧异。
她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厉景琛缓缓走过去,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坐在她身边,眉心紧皱,转而一言不发地将她脑袋压在自己怀里。
印象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厉少?”蓝以萱一头雾水,他的怀抱温暖宽厚,一颗如浮萍动荡不安的心,仿佛找到了着力点。
“别担心。”
简洁地三个字,蓝以萱没有挣扎,依在他怀里,无比地安心。
心脏是人体器官重要的零件之一,心脏移植的手术时间分外长,一等就是大半夜。
苏黎羽推开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相比于之前的骚包,此刻的他,双眼无神,面如菜色,手术台的工作量过重。
“苏院长,我妈妈怎么样了?”蓝以萱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紧张的神经一直就没松懈过。
苏黎羽一个字都不想说,费劲地抬起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wWW.ΧìǔΜЬ.CǒΜ
蓝以萱还想追问什么,一旁的护士推着手术工具走出来,“蓝小姐,阿姨刚做完手术,情况不明,还需要观察,现在转到加护病房,您和厉少可以到病房里先休息。”
说完,就见移动病床推出来,顾媛戴着呼吸机,麻药的劲还没过去,处于昏迷的状态。
“好,谢谢。”蓝以萱目送着母亲渐行渐远,后知后觉地答应着。
这一晚,她没合过眼,一大早,苏黎羽精神抖擞地走进病房,背后的护士端着托盘将早餐摆在茶几上。
“啧,我亲自出马,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知道吗?一个个跟熊猫似的!”苏黎羽依旧穿着白大褂,满血复活。
厉景琛也没睡过,揉着酸疼的太阳穴,懒得diss他。
“苏院长……”蓝以萱精疲力竭,站起来脑袋都有晕,脚步跟着虚浮。
苏黎羽忙扶着她,“伯母的手术很成功,都说我十拿九稳的。”
蓝以萱徒睁大眼,表情如同凝固了般。
自打她记事起,母亲的心脏病就时时折磨着她,让人提心吊胆。
“怎么?不开心?”想象中感激涕零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苏黎羽讶异,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刹那间,清凉润湿了眼角,蓝以萱连连摇头,“谢谢你,苏院长,真的很感激,我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您看请你吃饭怎么样?”
比起身后的那位,苏黎羽是真真切切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以算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美女邀约怎么能拒绝?哈哈!”苏黎羽笑起来,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她身后,只见厉景琛脸色黑沉,笑容逐渐在他脸上凝固,话锋一转道,“不过,今天太累了,改天吧!”
吃饭?他怕厉景琛活吞了他!
嘱咐了几句,苏黎羽抽身离去,融自身铁着脸瞧着蓝以萱掩饰不住的喜悦,冷声问,“你觉得,苏黎羽这人是不是很招女人喜欢?”
“那当然,苏院长医术了得,为人温柔绅士,应该算大部分女人心里的梦中情人吧!”蓝以萱中肯地回答,苏黎羽在她心里的评价直线飙升。
“梦中情人?呵!”厉景琛嗤笑,一张脸黑得像阎罗王。
蓝以萱瘪了瘪嘴,若无其事地收拾房间,没多久,顾媛就从加护病房转到VIP病房来。
“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蓝以萱守在病床前,眼瞧着顾媛依旧是面色苍白,还是病怏怏的模样,不过总感觉,她身上的定时炸弹已经解除了。
“没有,你们……”顾媛的视线在蓝以萱身上逗留了一圈,别有深意地望了厉景琛一眼,“多亏了小厉吧?”
也只有厉景琛有这能耐,一句话的事就能让诺德医院的院长亲自为她动手术。
亲眼看到蓝以萱和厉景琛站在一起,她露出姨母般的笑。
“咳咳,妈,你想吃什么?我这给你找个护工。”蓝以萱清咳了两声,生硬地打断顾媛的幻想。
她和厉景琛完全没感情,惹得厉景琛反感,谁都不好看。
医院安排妥当,清晨的阳光落满长街,厉景琛这才和蓝以萱一起开车回家。
明显感觉厉景琛淡漠疏离的低气压,一路上,蓝以萱一言不发,抵达亭升苑,却见记者扎堆在门前,扛着长枪短炮等待着。
厉景琛一脚刹车,调转方向就要离去,记者眼尖,前前后后将他的座驾围堵得严严实实。
“厉少,请问你知不知道厉太太裸体画的事?”
“厉太太,请问你做人体模特的初衷是什么?”
一张张嘴不断启合,问出口的问题始终以“裸体画”为基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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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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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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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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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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