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一下就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大声道:“常安!给我开门!”
门内的常安正要离开,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便又回过头去走到门旁边,试探道:“你是谁?”
说完就把耳朵贴到门上想听的清楚些,云澄抓起门环,使劲扣了两下。
“哎呦!”
常安被震的大喊一声,气的将门开了条缝大骂道:“怎么回事啊你!?你想...你...你...你...少爷??小少爷!!!”
常安顾不得耳朵的难受,拉开大门,冲出去就是一个熊抱,勒的云澄差点将昨夜的酒肉都倒出来。
常安趴在云澄的肩膀大哭道:“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少爷,常安好悔!那日没能同少爷一起走,这一年多来,每想到此我都吃不好睡不下,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常安痛哭涕零,云澄拍拍常安的背,然后趁其不备在常安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常安整个人瞬间扭曲起来,捂着腰连连后退,鼻涕眼泪还没擦干净就大喊:“少爷!你干嘛!”
云澄笑道:“你还好意思讲,你低头瞧瞧,胖的跟个枣似的,心宽体胖呢!家里人呢!?”
常安本来还撅着嘴,很快就反应过来,冲身后的王英儿和正兰行礼打招呼,一看到正兰,常安愣住,道:“长...长公主?”
正兰笑着点点头,常安呆住不敢动,眼珠转向云澄。
云澄冲他屁股就是一脚,道:“傻愣什么呢?带路!”
“艾!艾艾艾!少爷!快跟我进去,云水先生正在给学子门上课,大少爷在里面帮学子门批阅功课呢!他们肯定想不到少爷你回来!等下一定吓他们一跳!哈哈哈!还有大少夫人和小姐!昨天小姐还问大夫人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今日您就回来了!一家人就是这样,心里总是有感应的!”
常安一边一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日子的变化,云澄觉得很吵但是又觉得很踏实,仿佛什么都没变。
云澄跟着常安走一边观察着府内的陈列,很多地方都和以前的广学堂非常相似。
走过亭廊,有一处花园,院中的藤椅与之前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回忆瞬间翻涌上心头。
云澄想起那个春天的午后,在广学堂的园内,晋亲王、云先生和云水散人在切磋棋艺,云澈在前堂与学子辩论,云夫人和嫂嫂陪着小意禾放风筝,自己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秋如晦坐在身旁看书。
当时最怕的就是偷跑出去被抓包,或者闯了祸被云先生罚,而如今,若还能被这家鞭再打一次,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小白脸?”王英儿杵了杵云澄的胳膊,道:“怎么不走了?”
云澄才收回思绪,点头道:“走吧!”
云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常安明白云澄所想,常安道:“少爷,眼熟吧,是秋公子找人仿做的,跟之前家里的那把没什么区别。”
正兰听的迷糊,问王英儿:“秋公子?就是及仙庄秋庄主吗?”
王英儿转身做了一个小点声的动作,道:“是的,不过能不提就不提了...”
“为何?”
“晚点的,我再跟你讲。”王英儿小声道。
府内很大,比之前的广学堂大了两倍不止,学子的学堂和住处,还有书房都安置在前院,走过花园和池塘便是内院,是云水先生他们住的地方。
走过池塘的石桥,常安激动的大喊:“少爷!大少爷!大夫人!!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书房的云澈听到常安的喊声,腾地一声站起身,手里的笔还未放下就着急的往窗外望,一边快步的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云澈停了下来,调整下呼吸,咽了咽口水,板起脸打开门。
云澄看见云澈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发现云澈的下巴开始留起了胡须,衣着也变成了深暗的颜色,恍惚间如同云先生站在那里。Χiυmъ.cοΜ
“哥...”云澄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颤着声道。
云澈看见弟弟回来心里当然欢喜的很,硬是憋着不说,仍旧冷冷的板着脸道:“你还知道回来?!你以为你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吗?就学会个不辞而别?!”
“大哥!我这刚回来你就要训我!”
“叔叔!”
云澄循声望去,淡粉色的罗衣裳绣着片片云朵,像一只小蝴蝶冲着云澄跑来,是意禾。
云澄蹲下身张开手,抱起扑进怀里的意禾,道:“艾!让叔叔瞧瞧,我们的小意禾如今是个大姑娘了!”
大嫂紧跟在后面赶来,望见云澄的第一眼眼眶就红了起来,她背过身抹了抹眼泪,道:“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澄也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云澈比云澄大十二岁,大嫂比云澄大了十岁,她嫁到云家时,云澄还是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在大嫂心里,云澄一直都是个孩子。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让学子们瞧见闹笑话!”云澈别过脸道。
大嫂瞥了一眼云澈,对云澄道:“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连笔都来不及放下就跑出来,不知是谁更像个笑话。
意禾趴在云澄的肩膀抱住云澄的脖子,道:“爹爹是个笑话。”
一句话惹的大家都大笑起来。
云澈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对意禾道:“臭丫头!不向着自己爹爹。”
大嫂谈笑之余望向云澄身后的两个姑娘,道:“澄儿,这二位是?”
云澈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正兰,忙上前行礼道:“竟不知是长公主大驾,有失远迎!”
正兰也笑着回礼,道:“云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与澄兄是好友,因好奇广学堂的大名,所以才拜托云澄兄带我来瞻仰一二,您当我是个晚辈就好,此番到访实在冒昧,还望云先生莫要介怀。”
云澄放下意禾,才向云澈和大嫂介绍了两个姑娘。
大人都在互相寒暄问候,意禾围着众人转了几圈好像在寻些什么,常安问道:“意禾,你在寻什么呢?”
大家循声望向意禾,意禾撅着嘴巴问云澄:“小叔叔,如晦叔叔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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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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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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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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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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