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九等人闻听此言更为惊异,目光都望向铁青衣,这些人或多或少自本家师尊长辈处都听闻一些当年的传闻,碧血鸳鸯门复仇的手段,江湖上人尽皆知。一念及此,人人心头犹如坠入一块硕大的石头般沉重,静寂无声。
逍遥子依旧闭目养神,神色安详。再看田馨儿仰头望着酒楼棚顶似乎在沉思什么,忽儿招手对铁青衣道:“铁青衣请你过来,我有话说。”
铁青衣走过来,对她不惜抛却女孩子矜持的脸面大张旗鼓对自己表达爱意的举动心存感激,俯首低声道:“田姑娘有何吩咐?”
田馨儿沉吟半响,低声答道:“铁青衣,你信不信此事?”
“我虽然没有听师傅他老人家说过此事,但我相信!”铁青衣语声平静,其实心里面却如波浪起伏般难以自控。他只道师傅早些年经历一定多姿多彩,一人一剑叱咤江湖。只是没有想到师傅曾经在中原武林创下过如此辉煌璀璨的英雄事迹,由田馨儿再联想到师傅和当年的碧血仙子之间一定也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伤心故事,使得一个武功文采俱皆上乘的杰出人士甘心终老山林,夕阳西下的黄昏处境实在是令人百感交集。
田馨儿却无他这许多感慨,娇声一笑,站起身道:“我的意思和铁公子一样,虽然从来没有听家师说起过这段往事,但我相信这件事存在,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女郎娇美的脸蛋上一片自信的美丽,秀目流转,最后停留在灵丘大师身上,悠然说道:“大师,佛家有云:世人对待仇恨有三种做法。敢问大师,是哪三种做法呢?”
“阿尼陀佛。”灵丘大师道:“女施主问的妙,这第一种属于记仇,耿耿于怀对方的仇怨等于在心里搁了一块大石头,自己就会在无穷的恨意中带来无尽的痛苦;第二种是劝人尽快忘掉仇恨,还给自己一个平和的心态与快乐的生活,等于把大石头抠出了仇恨荒芜的心田,又在心田里撒上鲜花的种子;这第三种就是大慈悲的做法,乃是主动与仇敌和解,并解开对方的心结,等于是把自己心田里盛开的花朵赠送给对头。善哉,善哉,女施主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境界,老僧万分佩服!”
田馨儿瞥了一眼铁青衣,娇声道:“大师佛法精湛,所知广博,字字句句皆是金玉。既然如此说来,那么小女子舍身伺敌,难道不是化解长辈的夙仇恩怨的一种方式吗?小女子撇却了陈年旧怨的大石头,种下情爱化解的种子,将来鲜花累累绽放,两门和解化敌为亲,江湖上再无腥风血雨的厮杀报复,广庇天下英雄俱开颜,难道这不算是为了武林造福么?”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听者无不动容。心中均想:“自古以来就有两国之间为了化解仇怨而结亲联盟之举,这女郎的话真是不无道理!”
田馨儿嫣然一笑,续道:“小女子爱慕铁青衣,如今已经闹得人人皆知,本来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男女情爱小事。但眼下已经关联到昔年为祸武林的一件恩怨仇杀,江湖人怎么看待小女子无关紧要。我名节事小,如果能因为我和铁青衣的结合,而消弭武林中一件大大的隐祸,则虽千万人嗤笑吾往矣!唉,人之一生,但求无愧于心,能为苍生造福,至于身外浮名何足挂齿?”
灵丘大师敛容道:“正是!女施主心系江湖,声名不仅不坠,反而更会令人钦敬,老僧就佩服得紧!”
方一鸣几人默然无声,人人都为田馨儿之博大胸怀和大慈悲心肠所震撼,俱皆肃然起敬。
顾七娘探首对南宫鹤耳语道:“鹤哥,现下我是真真正正的服气田姑娘了,这姑娘无论样貌还是心计都堪称女中天下第一。依我看田姑娘这辈子是吃定你的铁兄弟啦,甭管他喜不喜欢,都逃不掉田姑娘的手掌心了。”
“我觉得田姑娘的话有一定道理。”南宫鹤对当年北绝和碧血仙子的恩怨也有所耳闻,觉得化解仇恨自然是好,由衷赞道。琇書網
顾七娘微微暗叹,她太了解眼前的男人了,这个外貌粗豪的汉子一向心地正气浩然,岂知田馨儿用心良苦的谋划,如此一来和铁青衣的恩爱与否已经不仅仅是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了,意义超然感情之外,已经上升到关乎武林昔年两大门派的夙怨仇杀的高度上,无疑给铁青衣硬生生套上个维护武林平和的大义枷锁。顾七娘没有想到田馨儿娇滴滴的外表下,心计居然如此厉害,不自禁目光飘向铁青衣。
只见铁青衣面色无忧无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奇怪,寻思:“莫非铁兄弟胸有成竹,早有应对之策?”
正想,只听铁青衣哈哈一笑,朗声道:“田姑娘侠义心肠,铁某也佩服的紧哩。不过我不知为何,忽然间想重新建立师傅当年创建下的‘五湖帮’。”人人听他突兀说出此话,俱皆一愣,不知何意之际,铁青衣走到逍遥子身前,打了一躬,说道:“稍后还请前辈详细告知我师傅他老人家当年的一些英风事迹,铁青衣决定重新按着他老人家当年的足迹,再次踏足一遍江湖,定将五湖帮风风光光建立起来,重现昔年正气凛然的辉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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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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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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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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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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