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一点,就是除了潘大厨之外,到底谁能拿到这些移尸的工具。既然有人能拿到潘大厨移尸用的工具,其实就说明那个人已经观察了潘大厨很长时间,但他为什么会看到呢?我认为有这么几种可能。”
刘长林抬着食指放到自己鼻子前,十分认真地说道:“第一,湖心岛上,藏燕居和幼燕堂里的人,我们不管现在是否有嫌疑,只说可能性,这就是第一种人;第二,潘大厨的邻居,也就是包括我在内的,我们那一排五间房里的其余四个人,潘大厨大晚上出门,我们最有可能察觉到他的行踪;第三,廊桥上下两边的人,因为潘大厨要反复地做实验,谁都不能保证,每一个夜晚都是安全的,所以很有可能某一个晚上,潘大厨正在进行移尸的实验时候,有个人正好看到了他的全部过程,但那个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穿,而是观察了潘大厨整个行为,甚至最后隐藏工具的地方和手法。”
此三点提出,众人皆以为信服,宋轶也认可地点点头,让刘长林继续往下说。
刘长林毫无客气,顾自往下说道:“这三种情况中,理论上嫌疑人一共有十四个人,分别是阿蒲、我、蔡管家、林小姐、戚九妹、小白、老张、邓大胆、王饺子、臭小磊、何花匠、林一新、苏老五、沙长岭。其中阿蒲因为每天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潘大厨下药而排除,而我自己知道情况,也会排除,林小姐的情况也同样可以排除,所以也就只剩下十一个人。宋大人,你认为呢?”
宋轶一直在仔细听刘长林分析,此时听刘长林问,当即点头回答:“对。不过从理论上来说,宜心居中的五位应该也可以看到潘大厨出来,倒是门房那边,若是天色较黑,或许看不到。”
“宋大人这么说也有道理。”刘长林说道,“那我大方一点,把范围扩大,整个甄园的人都可以看到,你觉得怎么样?”
宋轶微微皱眉,正准备说无需如此,就听见刘长林说道:“宋大人不用担心,我会用我的方法进行排除,到时候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宋轶点头。
刘长林继续说道:“其实不管是不是整个甄园的人都能看到潘大厨的一番操作,我们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当天晚上安如居内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工具是放在哪里的。”
宋轶一愣,正反应回来,就听见撒尚可激动地说道:“对!刘少侠说得没错!不管怎么样,我们几个到甄园的时间并不长,并不会看到潘大厨做那个什么实验,就更别提看到他藏工具了!”
“潘玉楼!”宋轶当即转身问道,“我来问你,你这实验是何时停的?”
潘玉楼略微思考,回道:“具体时间我不确定,但我记得的应该是在蓉儿姑娘到甄园之前。我反复确定了实验的可操作性之后,就停下来了。”
“你确定?”宋轶追问。
潘玉楼点点头,且十分肯定。
有潘玉楼这一点信息,安如居内撒尚可、乔山、马小梅三人以及宜心居内蓉儿和昨晚进入甄园的甄谦谦便可被排除嫌疑,而潘玉楼的表弟乔不死,虽然他或许知道潘玉楼的计划具体细节,但他先前以假死来制造混乱想让潘玉楼伺机而逃之举,其实已经说明,此一番操作绝非他所为,否则他也无需冒险。
以刘长林的方法,已有六人排除嫌疑,宋轶正准备将他们与自己的嫌疑人重叠看看能再多排除谁的嫌疑时候,张秦明忽然提醒道:“等等。你的这个说法只能基于杀人移尸是同一个人所为,但如果是两个人所为呢?一个人负责杀人,一个人负责移尸。”
“说得对啊!”魏仲勋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挺聪明,把别人刚洗清的嫌疑马上就给确立回去了。这样你就得瑟不了了吧,撒……”
话说到此,魏仲勋自己忽然一愣,他这才想起来,他嘲讽的这位撒尚可,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父亲的兄弟。
撒尚可回头看了魏仲勋一眼,满脸的无奈,而在魏仲勋身边的魏伯晨早已怒不可遏,将魏仲勋摁倒在地,一巴掌一巴掌打着屁股。
这对兄弟亲密的模样众人无暇顾及,而对于张秦明所提说法,众人皆十分在意,同时纷纷看向宋轶,要寻一个说法。
“除非现场杀人的是有两个人。”宋轶说道,“杀人现场是在藏燕居旁的风燕亭中,根据现场遗留血迹、痕迹来看,死者其实在被杀之后不多久便被移尸,除非昨晚有两个人几乎同时行动,且其中一人知道移尸的工具所藏位置。”
两个人能同时行动,按照昨晚情况,两两可以成对的,也就只有潘玉楼与何灵、戚九妹与乔不死、邓大胆与魏伯晨、蔡九康与苏老五,以及乔山与马小梅五对。
其中乔山与马小梅皆不是甄园中人,二人皆不清楚移尸计划与工具所在,因此排除;邓大胆与魏伯晨在前门点火药炸毁隧道,时间上并不符合;而潘玉楼与何灵、戚九妹与乔不死这两对一来是时间上不吻合,二来是若是想要合作,这对老表合作比起与外人合作更为合适,且潘玉楼若是知道何灵身份,只会有杀心,而不会有合作之心;蔡九康与苏老五虽有可能,但两个合作者不至于将脑袋也打破,更何况实际上蔡九康与苏老五也算有一定仇恨,想要合作可能性也极小。
“除了这五组人之外,其他两两合作的人,应该找不出来了吧?”宋轶问道。
“两个人的找不出来,三个人的不是有吗?”被打完屁股的魏仲勋又开口说道。
宋轶微愣,便向白亭山、吴小磊、张秦明扫了一眼。
张秦明一脸茫然地问道:“宋大人,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
宋轶摇摇头,再看向白亭山。
白亭山耸耸肩,说道:“我们三个人互相作证,而且还不是一条心的,证词的可信度,我想宋大人应该自己有把握吧。”
宋轶点点头,看向吴小磊。
吴小磊气得直接抬起手指向魏仲勋,对魏仲勋旁边的魏伯晨大喊:“打他!”
魏仲勋微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自己人给推进了坑里,可当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魏伯晨再一次将他推倒在地,朝着屁股使劲扇巴掌,这一回,吴小磊也上去,狠劲地拍打魏仲勋的屁股。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表达着爱意,宋轶也不愿打扰他们,只是将几人情况综述一下,继而说道:“根据现有线索与情况可知,杀害甄段萧的凶手以及移尸之人应当是属于同一人,因此,六人嫌疑理所当然可以排除。”
“还有几个人的嫌疑也可以排除。”潘玉楼说道,“宋大人一定没用过我的机关吧。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这个绳制……”
“只改变力的方向,不改变力的大小。”宋轶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之事,你是想说,以甄段萧的身形体重,寻常女子不能轻易运用得了这个机关,对吧?”
潘玉楼面不改色地点头,说道:“是的。而据我所知,宜心居中的三位小姐,以及我们甄园仅有的三位普通丫鬟,她们没学过武,也都没这个力气。”
说到此,潘玉楼转看向戚九妹,说道:“林小姐当然是没有嫌疑的,所以我们甄园剩下的女性里,也就只有戚九妹你一个人不能排除。”
戚九妹冷哼一声:“我知道,我力气不比你小,我承认,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宋轶虽不说话,却在心里记下,以刘长林所提供角度,无嫌疑之人再多出陈涵、王若卿、欣儿、甄小姽四人,再将这些嫌疑人与自己方法相结合,到此时此刻,所得出的仍旧有嫌疑之人便只剩下蔡九康、刘长林、沙长岭、王饺子、魏仲勋五人。
一听五人明白,自己尚在其中,刘长林微微摇头,对宋轶说道:“我明白,毕竟我昨晚的确没有可以证明时间线的证据,不过在我看来,剩下的嫌疑人也就只有四个了。”
“我也觉得是四个。”蔡九康满脸微笑地接上刘长林的话,而自然的,他所谓四人,是单独将自己排除在外。
此言其实无可厚非,在有嫌疑的人数量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尚有嫌疑之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被从中剔除,无论是宋轶说的,还是自己说的,只是想要排除嫌疑,自然要拿出实质性证据,而想要明确到具体的一个嫌疑人,证据同样无可缺少。
刑侦断狱,证据与推理同样重要,推理可以确定范围,帮助删选,更精确地锁定目标,而证据则是可以帮助推理、验证推理,甚至更有可能直接确定罪犯,而此时此刻,本案之中,显然推理多于证据。
再多的推理,再准确的推理,若是并无实证,其实与凭空的猜测并无两异,更注重证据的宋轶自然希望能更多的找出证据,到了眼下局面,嫌疑人数量已经如此之少,他自然跃跃欲试,想要去精确地寻找证据,但也就在这时,刘长林又开口说道:“宋大人不用着急,我的疑点还没说完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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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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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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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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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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