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根据线索抽丝剥茧之后联系到自己的撒尚可,陈涵哭笑不得地摇头,对撒尚可说道:“你对自己的鼻子就这么有信心?万一你闻错了怎么办?更何况,就算没有闻错,可单单因为两种烟的原配方材料相近,你就认定我跟乔神医有关系?”
“啧啧。”撒尚可摇着头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迷烟,最关键的几味材料基本相同,这一点无可置疑,但配置的手法和其他辅助的材料却并不同,也就是配方的不同。你给我两个女儿的迷烟,与乔不死所用的熏香,在配料上几乎趋于一致,也就是说,差一丝一毫,乔不死的熏香就变成了迷烟,而你的迷烟则可能变成熏香,这样精细的差别,我怎么可能相信只是简单的巧合?我当然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两种东西都是出自这位医术高超号的神医的手笔!”
陈涵淡然一笑,看向坐在那不知死活的乔不死,问宋轶:“宋大人,乔神医死了吗?”
宋轶摇头:“诚如潘玉楼所说,乔不死只是假死。”琇書蛧
“唉!”陈涵一声长叹,说道,“原本我还在想,乔神医要是死了,死无对证,我还可以抵死不认,但他要是没死,等他醒来,你们让我们对质一下恐怕就能知道结果。嗐,那我就承认吧!没错,你们要是有印象的话,昨天晚上,我其实先后到过你们房间,在你们房间里悄悄点了熏香。确实是我运气不好啊,我还以为两位小姐口风紧,不会把从我这里拿了迷烟的事情说出去,却没想到,她们居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对亲生父亲知无不言。”
撒尚可很是骄傲,可陈涵却只有无奈,只是正准备要将昨日之事如实相告,却忽然被宋轶拦住:“等等!你先打住,我尚有疑问。”
陈涵看向宋轶,问道:“宋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反正我昨晚只是帮了乔神医的忙,至于杀人的事,与我无关。”
“我的疑问并未问你。”
宋轶话落,一众人满脸皆疑,而宋轶则转看向白亭山,开口问道:“方才日常找女儿的撒已将自己推测出陈涵的过程相告,他是因为恰有一条合理线索指向,因此才能推理出陈涵与乔不死有关,但据我所知,你应当与我一样,并不知晓迷烟具体之事,却为何偏偏在撒说出陈涵之时,却并不觉得奇怪,反而似乎早已料到。”
听宋轶询问,白亭山皱眉,露着尴尬的笑,说道:“其实我因为在这里居住的时间比宋大人你长,所以知道的一些事情也肯定相对多一些,比如我在知道有人和乔神医暗中联手之后,自然而然地会有一些嫌疑人的确定和排除,这是宋大人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的。”
宋轶点点头,继而听白亭山诉说他的推理。
相对于宋轶与黄文定见到撒尚可直指陈涵,其实对于白亭山而言,反而是潘玉楼主动站出来保护乔不死才更让他吃惊,至于他之所以能想到陈涵,自然基于在甄园之内混迹而得出。
昨天夜里,包括宋轶一行人与死者甄段萧,一共是三十九人,甄段萧已死,自然不必多说,宋轶一行也不算在其中,余下便只有三十一人,而在这三十一人中,又有陈野、乔山与马小梅夫妇、撒尚可、乔不死、言阿布、张大天师七人,既然有人暗中勾结,乔不死自然也可排除,余下六人之中,惟独只有张大天师住得时间久,对安如居也有一定了解,因此存在一定嫌疑。
宜心居内有一位少爷三位小姐,以及后来甄园不久的蓉儿,宜心居虽与安如居相邻,但宜心居就如家属内院,内院之人轻易不会出来,外人也随意不得入内,这也是言阿布到甄园半个月也始终无法得见甄小姽的原因,再加之这一位少爷与三位小姐几乎并未到过安如居,更不知其中所住何人,自然也无法得逞,至于蓉儿,其实理由也相当。
除去这五人,剩下在甄园之内便都是家丁丫鬟,不过蒲星草相对特殊,他虽与乔不死早已见过几次,但若他想对付甄段萧,本身并不需要这般复杂,于是所剩,包括白亭山在内,便只剩下一十八人。
这一十八人中,身份最低为何灵、林一新、苏老五、沙长岭、魏小梗五人,这五人处于甄园最底层,只得安分守己管着自己一份职责,虽可在甄园四处走动,但诸多地方并无资格随意进入,安如居虽为客房,他们却也并不能进入,因此亦可排除。
余下十三人,白亭山当先排除自己,再排除从来不去安如居的管理宜心居的戚九妹,两位也不随意去安如居的厨师林小妞与潘玉楼,也就只剩下蔡九康、陈涵、邓大胆、刘秦风、王饺子、王若卿、吴小磊、欣儿、张秦明九人。
在此九人之中,负责打理安如居的王饺子、王若卿嫌疑最深,其次便是管家蔡九康,再其次则是住在安如居对面的陈涵与欣儿,反而邓大胆、刘秦风、吴小磊、张秦明四人因与安如居并无太多接触,且与客人们也无太多照面而被排除。
五个嫌疑人中,王饺子因在藏燕居中被抓现行,因此也当先排除,毕竟若是王饺子能与乔不死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合作,自然不会有在甄段萧卧房门外被迷烟熏晕之事发生,而在王饺子之后被排除的,则是丫鬟欣儿。
欣儿在甄园待的时间不短,一直伺候宜心居内少爷小姐,偶尔情况下也的确有帮助打理安如居之时,但这样情况极少,且欣儿少言寡语,也几乎不与他人说话,只由戚九妹如妹妹一般照顾着她,而她虽能了解安如居内诸般情况,但也不会随意进入安如居,更是与乔不死并未有单独接触之时。
所剩三人之中,其实王若卿的嫌疑依旧最大,且也是最为方便,但倘若仔细分析,这极所遗留的证据指向性未免太过明显,甚至多了一些嫁祸之意,再加之王若卿本就自称并不知道甄段萧的身份,因此,白亭山反而觉得,最容易下手的王若卿,或许其实最没有嫌疑。
“可是如果你这样分析,不会觉得很荒唐吗?”陈涵说道,“若卿自己说自己不知道甄段萧的身份,你就能相信?要是我说,熏香也不是我点的,你们是不是也能相信?”
白亭山一笑:“王若卿的话,我当然要保持怀疑的态度对待,所以我只是觉得她的嫌疑有问题,但并不代表我已经可以不怀疑她了。只不过后来我根据昨晚的情况,又分析了你和蔡管家两个人的情况,从而认定了乔神医的帮手是谁。”
说到此,白亭山当先看向了蔡九康,蔡九康十分有礼的一笑,对白亭山说道:“你慢慢说,我听着。”
白亭山舔了舔唇,对众人说道:“无论是迷烟还是熏香,想要起作用,当然是要让人闻到这个气味,而这个气味显然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除非是量非常的大,而且那个地方是密封的空间,这样,才能在过一段时间之后依旧有效,就像王饺子推开甄段萧卧房的门,反而被里面浓浓的迷烟给迷晕一样。”
王饺子在旁听得有些别扭,皱着眉头对白亭山说道:“小白,你能不能别再提我了,我都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白亭山只是看了王饺子一眼,并未多加理会,继续说道:“所以熏香肯定是昨天晚上点的,而且是在乔神医到来之前。因为乔不死是甄段萧派人去请来的,所以其实他要在这段时间到达甄园,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但具体什么时候来,我想,那个合作者肯定和乔神医自己早就约定好了,因此才会在乔神医到达甄园之前就已经去安如居各个房间点熏香,因为只有这样,到时候这些人被迷晕了,深究起来时候,就能够将乔神医的嫌疑解除。”
说到此处,白亭山看向陈涵,陈涵叹息地摇头,说道:“原本我们的确是这样计划的,只可惜,我们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个甄园里还能有你们这一群聪明人,更没想到的是,宋大人和黄大人一行居然无意中误入了甄园,以至于现在几乎什么事都藏不住,全被你们知道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知道是迟早的事。”宋轶随口说道,继而示意白亭山,“小白,你继续往下说。”
白亭山点头,说道:“宋大人、黄大人,你们的出现的确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我想包括在场所有在昨天晚上试图杀了甄段萧报仇的人都不会想到,官府的人居然就在甄园里。”
“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大人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昨天晚上硬是把我们绑在房间里不让出去。”张大天师忽然开口,又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我都说了我不杀人,哎呦喂,我当时还不听,我还反抗,现在想想,宋大人还真的是……诶,兄弟,你把你的手放下,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你放下,我马上闭嘴行……”
张大天师话音未落,便被狄元芳一巴掌就地拍晕,他反正原本便被绑在凳子上,晕倒之后原模原样丝毫不变。
狄元芳带着几分生气与得意,拍了拍手,对着张大天师恶狠狠地说道:“叫你啰嗦!昨晚听了你一晚上的啰嗦还不够,还不学乖呢?”
“元芳,休要胡闹!”宋轶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狄元芳乖乖闭上嘴,小插曲就此而过,白亭山继续讲述自己的推理。
“昨晚多出七个客人,恐怕除了宜心居里的少爷小姐以及蓉儿姑娘,其他很多人都知道吧?但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知道的顺序完全不同。”白亭山看向乔不死,说道,“最先知道的人,也就是提前通知了蔡管家的,也就是乔神医,之后,无论是当时在伺候乔神医的陈涵,还是负责做饭的林大厨,或者门房魏小梗,也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话说到此,白亭山一顿,转看向王若卿,说道:“王若卿当然也知道,只不过,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是。”王若卿说道,“安如居内的空客房是每天都打扫的,昨晚我只知道乔神医要来,但并不知道宋大人、黄大人他们误入我们庄园,后来还是王饺子在迎客楼帮完忙之后跑回安如居告诉我的。”
“对,这点我可以作证。”王饺子主动承认,还对宋轶说道,“而且昨天晚上我去安如居告诉若卿姐的时候,还遇到了小白和邓大胆,我把你们来甄园的事都跟他们说过。”
宋轶看向白亭山,白亭山点头,回答:“对。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够确认王若卿并不是和乔神医有合作的人,因为如果王若卿是帮乔神医在有人居住的客房里点上了熏香,那么当她知道突然还多了七个客人的时候,她一定会乱,因为原本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会住在哪个房间,她也根本不敢也不会在每个房间点上熏香,而且,到了这一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到乔神医,她需要和乔神医想出办法,好不至于原定的计划因此被破坏。”
“但她没有,她甚至都没有离开安如居,不动如山。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她早就已经有所准备,要么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个计划!”白亭山缓缓看向陈涵,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你觉得,我认为她是前者还是后者?”
陈涵笑了两声,并未明确回答白亭山的问题,只是转眼看向蔡九康,问道:“蔡管家呢?昨晚蔡管家其实早一步离开了迎客楼,他应该有足够多的时间下手。”
“不。”蔡九康自己说道,“事实上,我并没有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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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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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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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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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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