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闻西京讹言,有物如帽盖,夜飞入人家,有变为大狼状,微能伤人。民颇惊恐,每夕皆重闭深处,以至持兵器捕逐。”
宋真宗听闻此事,颇为震惊,由侍御史吕言牵头组建人马进行调查,同时还请大师道士开坛作法,于洛阳城中进行祈祷祭祀,以求消灾祈福,趋吉避凶。
原以为若是人祸,必能查出真相,或是天灾,也可有上天饶恕,谁知此时一发不可收拾,待六月,其祸更甚!
六月乙巳。是夕,京师有讹言,传帽妖自西京而入,入民家食人,相传恐骇,百姓聚族环坐,达旦叫噪,而禁军营中尤甚恶劣。
宋真宗再闻此事,正一筹莫展,吕言谏言,自己督办帽妖一案时,结识一位民间才俊名为梁放,此人扬言,由他出手,便可将帽妖一案彻查清楚。
宋真宗大喜,竟于朝上召见梁放。
梁放登于公堂,直言帽妖一案纯属子虚乌有,乃是有人讹言,惊恐百姓,妖言惑众,只需一道诏书令下,便可将谣言压制。
宋真宗将信将疑,梁放自请三日时间,称在这三日之内必能抓住传谣之人,只需宋真宗将诏书下达,自己同步抓人,三日之后,若是还有帽妖之传,他自当领死谢罪。
有人以死自荐,再加之参政知事丁谓保荐,宋真宗才应允下来。
当日退朝,梁放直接带人在街市之间抓住天赏和尚及道士耿概、张刚三人,报呈上听,说便是这三人聚众妖言惑众。
三名僧道被抓,但宋真宗依旧不敢随意下诏,但命应天知府王曾下令应天府内百姓打开大门,夜等帽妖来到,可接连十数日,当真并无任何一家受帽妖之祸,如此,宋真宗才当即下诏,一来将天赏、耿概、张刚三人处斩,而来则是告知天下,所谓帽妖不过妖言惑众,实乃有人居心不良,倘若今后再有人生出如此之说蛊惑人心,必当严惩不贷!
诏书下达,所谓帽妖之事再无滋生,梁放也因此扬名朝廷,受宋真宗信任,随后更是平步青云,待到宋真宗驾崩,但新任皇帝赵祯尚年幼,朝政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候,提出由刘娥皇太后垂帘听政,满朝皆以为可,因而升迁官职枢密使。
“如今的梁放早已是皇太后身边红人,但在五年之前的朝堂上,他也的确是一个凭空出现,无人知晓其出处来历的神秘人物,这一点上,还当真与宋轶有几分相像。”
辜树桃仔细回味起来当年,那时他在京为官,还尚未是一路安抚使,也见识过梁放风采,此时再一琢磨,忽然说道:“的确!本官此时想起,初见梁放时候,他那言行举止之间,与如今的宋轶竟然还当真如出一辙,莫非此二人师出同门?这就糟了!”琇書網
梁放一路飞黄腾达,除的确有实力能力之外,还借助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刘娥,以及协助刘娥把持朝政的丁谓、曹利用等人,而作为回报,梁放也以自己手段将良相寇准几次赶出京城,这番情形,其实在其他诸多官员,尤其是辜树桃眼中看来,与奸臣并无天大差别。
那时朝政是在宋真宗与刘娥之间争夺,如今宋真宗已驾崩,天子赵祯年幼,的确无法自理朝政,以至于诸多官员也已经无可奈何,但无疑皇太后一派,依旧是为诸多人所不齿。
辜树桃此时眼看宋轶其实是个有才有能之人,若是能留为己用,亦或是将其推上朝廷,或许会成为将来天子夺回朝政的一大利助,也或许是能够对抗梁放的一柄利剑。
但若宋轶与梁放其实师出同门,甚至可能有较深感情,或许结局便是两人联手,到时天子休说夺回朝政,这大宋朝会否改姓也不一定。
看出来辜树桃诸多顾虑,余泽彬笑着说道:“大人多有担忧了。苏秦与张仪同师从鬼谷,还不是一人合纵一人连横?孙膑与庞涓也传同门,最后不也依旧各为其主你死我活?更何况,宋轶与梁放未必就是同门。”
辜树桃思考半晌,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又对余泽彬说道:“先生,你看这样,待明日先生与宋轶一同去营中之时,先生借用姜宇之口问问宋轶可否知晓梁放之事。梁放行军打仗也的确了得,由一位将军来询问,也合情合理。”
余泽彬点头应声。
这二人当时还要再继续闲聊一番,却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一阵肉香,余泽彬倒是在家中吃过了饭才回来,但辜树桃看着宋轶等人互相推辞菜肴,自己也弄得不敢下咽,因此除了一开始的一口金钱虾饼之外,其实也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之喝了几杯茶,腹中更是饥肠辘辘,闻见肉香之后,也顾不得与余泽彬聊天,当即寻着香味找了出去。
肉香是从内宅而来,州衙内宅虽大,却也不至于找上一时半会,只在轻易之间,辜树桃便见到了肉香来源——
内宅花园之内,篝火熊熊而起,宋轶、叶俊俊、嫦嫦、双狄、雷付六人正围在篝火之前,篝火之上正架着两只兔子般大小的东西,只见宋轶手拿一支毛笔,正在这两只东西上一层一层涂刷着不知什么东西,那两只东西上不时“滋啦滋啦”低落下不明液体,液体落在火上,非但未将火熄灭,反而将火燃得更旺,而这更旺的火焰,也将架上的两只东西烤得更是香味沁鼻。
辜树桃舔了舔舌头,顾不得身份,也将先前一切抛开,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上去,也不由得脱口而出:“几位这是在作甚?”
辜树桃一出现,六人顿时起身,急忙尴尬地行礼,宋轶腆着脸笑道:“辜大人,我们还以为辜大人喝完茶或许在赏月,也都睡不着,因此一起出来点点火、赏赏月,缅怀缅怀,可能是烟味太重,打扰了辜大人吧?”
“啊……哦,对!本官闻见烟味太……滋溜……那什么,诸位看笑话了,烟太重,将本官都熏出口水了。”辜树桃将自己口水擦去,问道,“宋先生火上的是两只兔子?”
“不是兔子。”宋轶说道,“方才在下去外面闲逛,在州衙后门遇到一个卖家养竹鼠的,扬言三两银一只,十两银三只,在下觉得不错,揍了他一顿,他改了十两银四只之后,我才买了几只回来。本来只当宠物喂养,但见其中两只凶狠好斗,打出了内伤,怕是活不过天亮,因此连夜送它们解脱。既然死了,自然不可留尸体腐烂于世,怕滋生了病疫,只得赶紧将其火化。其他几位皆见过它们一面,一起出来缅怀缅怀。”
辜树桃与余泽彬一愣,余泽彬正要开口揭穿,只听见辜树桃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宋先生仁慈,诸位皆是有心了。”
几人一本正经地回应:“不敢当。”
辜树桃又抹了抹口水,说道:“本官当初也只听闻过有一竹鼠,其味……味道……那什么……”
“辜大人是说埋葬之法吗?”宋轶急忙解围,“为竹鼠超度,在其死后,以清蒸葬、红烧葬、油煎葬、纯火葬等等等等,各种葬法回味不同。”
辜树桃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已经被宋轶的谎言惊得目瞪口呆的余泽彬,不由竖起来钦佩的大拇指,夸赞道:“宋先生果然深谙竹鼠殡葬之礼!本官佩服!不过,本官与这两只竹鼠也是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一同加入缅怀?”
身后余泽彬回过神来,急忙说道:“你们七人,只两只竹鼠,够吃……够缅怀吗?”
“无妨。”狄元芳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只竹笼,竹笼之中尚有两只竹鼠安静躺着,狄元芳解释道,“方才表舅说,这两只竹鼠一动不动,必然是其中一只中暑了,另一只因此内心郁结,恐怕也活不过今夜了。”
辜树桃顾不得已经流出来的口水,开怀笑道:“如此甚好!来来来,待本官亲自为它们缅怀超度!”
于是乎,在辜树桃的带领下,宋轶动手为竹鼠们火葬,决定为行善举而打算破戒的狄元芳,觉得自己伤势过重需要超度小动物以求早日康复的狄青,强行假装饭后练武练到心怀善意的雷付,以及什么借口都不找的叶俊俊与嫦嫦,这七人便一点一点,以最真诚之心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四只竹鼠统统埋葬在了自己腹中。
吃到一半时因为不够吃,辜树桃还特地让余泽彬去外面又买了四只家养竹鼠和一条羊腿回来,几人吃完还特地给在停尸房的黄文定、涂阿四、李崔送去,这勉勉强强的,到底是在州衙内宅之内,吃了一顿还算能够有回味的宵夜以填肚子。
在宵夜之后,辜树桃与余泽彬自然各自返回,而宋轶六人则是继续坐在花园之中,一边收拾篝火,一边等待涂阿四与李崔将三具尸体的尸检完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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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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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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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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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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