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叫吕飞,干过入室抢劫,刚从监狱出来,手头拮据。保安谢六不久前入职,曾在家乡因盗窃被拘留过。两人是同乡。绑架的原因是独居女性好下手,她老公看上去也有钱,所以就想赚一票。无论怎么审讯,两人都口径一致。
齐骁问她有没有意见,如果可以接受,就结案了。骆瑾妍同意了。
其实,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根本不会有可用的证据会指向幕后。
昨天夜里,得知她出事后,赵宁翰立刻给老爷子打电话。老人家年纪大了,太极拳却打得娴熟,矢口否认却又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这个未遂的结果,恐怕也出乎他的预料了。
和齐骁通完电话,骆瑾妍继续窝在被子里睡觉。赵宁翰的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不一会儿,响起震动的声音。她从被子里出来,穿上拖鞋去找手机。
是乔安打来的。她拿着手机出卧室,没有找到赵宁翰,便接听了。
“乔安哥哥?”
“小妍?”乔安有点意外,“你回澶州了?没有打扰你们休息吧?”
“没有。哦,我没有回澶州,是他来找我了。乔安哥哥你有事吗?他出门去了,没带手机。过一会儿我让他回电话?”
“也行。小妍,宁翰最近比较忙,你们又是异地,你记得多关心一下他。”乔安嘱咐。
“我会的。谢谢你提醒。”
刚挂了电话,赵宁翰开门进来了,手里拎着包装好的餐食。
“醒了?”他换了鞋,把钥匙挂回原处,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是谁把你吵醒了?”
骆瑾妍看到包装袋上的logo,是门口对面一家早餐店,难怪他出去没穿外套。
“早就醒了的。乔安哥哥打来,他好像有事情跟你说。”骆瑾妍接过早餐,油茶的咸香窜入鼻息,“哇,还有灌汤包?好想吃。”
“小心烫着。”赵宁翰帮她放好,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拉到面前,“让我看看,是不是还没刷牙洗脸呢?”
“没有,这就去。”骆瑾妍笑着挣脱了,把手机交到他手里。
吃完饭后,骆瑾妍主动提出跟他一块儿回清蘅苑。
“你不怕回去那个地方?”
“有什么怕的?我想过了,是我自己大意。你都装了可视门铃的,我发现故障的时候竟然没有多想。”她咬着嘴唇有点懊恼,“还把手机落在外面,请同事帮我送来,自以为是地当作是他来还手机了。唉,该有这一劫。以后我会吸取这个天大的教训,把你的后院料理得好好的,不给你添事情啦。”
她先做检讨后开玩笑,伏在怀里把玩着他袖口上的珐琅扣子,想了想又说:“老公,其实以前跟你不熟悉的时候,我有担心过自己不能适应你的生活。昨天晚上,经历了这场绑架之后,我的心态真的变化了,亲身感受过恐惧和死里逃生,我现在反而有勇气面对任何事情了。”
谁都向往岁月静好,可首先,得守住这一片岁月不是?
从西京回来后,赵宁翰去了乔安那里。拜托他调查的事情,应该是有眉目了。顺便把西京发生的事情跟他提了一下。
“不妥。”乔安听完,对于他想提前办婚礼的想法,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委婉也没有客气。
赵宁翰直眼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反对。
“这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你给老爷子将上一军,就不怕惹怒老爷子,使得他更坚持己见?”乔安不无担忧,“即使你把小妍接到身边,你能二十四小时带着她?她不可能不出门,也不可能不跟外界接触,总有松懈的时候。对于老爷子来讲,他要下手的话,机会太多了。宁翰,关心则乱,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他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指出了症结所在。假如老爷子不喜欢小妍做孙媳妇,那么公不公开办婚礼,实际上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豪门是非多,不是一句虚话。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赵宁翰沉着脸。
“眼前的两件事,都是老爷子不愿意看到的。你想都办成,难免顾此失彼。”乔安一脸严肃。
赵宁翰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正是因为触及了老爷子的利益,做出他不愿看到的事情,他便动用了雷霆手段,差点伤害到瑾妍。如果不是闵霜盈请舅舅出面,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气,更知道他的弱点。不得不说,他一旦出手,快、准、狠,不会有任何商量。
“我建议,你先放下所有成见,好好理一理思绪,将两件事权衡一下,怎么样才能有最大胜算。”乔安拍了下他的肩,“一个是亲情,是静线,一个是爱情,是动线,这两根线要是都被老爷子攥在手心,有你受的。”琇書蛧
现在,明面上是老爷子不喜欢这个他自作主张选定的妻子,其实也是要拿瑾妍挟制他,让他屈服罢了。
“你要的资料完成的差不多了。”乔安把一个鼓鼓的文件袋交给他,“这里面有一个人,晟初集团的沈董,应该对你很有帮助。他和你二婶还有点亲戚关系。而且,他的集团总部就设在西京……”
不知不觉中,初夏快要来了。
新一季的服装即将上市,霍灵雨又来拍新的广告片。这一次,骆瑾妍没有去现场。她受禹疏白的邀请,去了洛城。
据说有粉丝在他微博下搞了个投票,选最受欢迎的搭档,她的票数最高。禹疏白给她看了那个投票,为了还人情,她同意成为他新一季的平面搭档。
她和禹疏白去拍平面广告,这边赵宁翰到了西京。
原本约定好的时间,他上门时沈时熙却不在,出门前给家中佣人交待,告诉客人就说是公司临时有事,去去就回。保姆给他沏了茶,请他坐在客厅里等。
没多久,沈时熙的女儿沈书妤回来了。
刚进门,赵宁翰就认出她。资料上显示,她是沈时熙的独生女儿。五年前母亲因病去世,沈时熙本打算再娶,被女儿劝阻。虽然阻住了第一次,却没阻住第二次,三年前终于有一个红颜知己上位了,在婚前协议中承诺不生育子女,双方各退一步。饶是这样,沈书妤买了自己的住所,搬离别墅。这时回来,本是要和父亲谈一谈她从别处听来的消息。
鹅黄色的套装穿在身上显得既靓丽又知性,过肩的直发泛着乌黑光泽,微微上挑的眼尾给人一种直观的高冷。她看到在自己家中出现的男人,询问的眼神瞟向保姆。
“澶州来的赵先生,跟先生有过预约,先生交待过。”保姆解释,又向客人介绍,“这是我们先生的女儿。”
“沈小姐,幸会。”赵宁翰起身,唇边浅浅勾起礼貌的笑意。
“赵先生从澶州过来?”沈书妤微微点头,打量了片刻,想起什么来,“可是前日我表姨说起的姨夫家亲侄?”
“婶婶也跟你提过?”赵宁翰笑了下,跟她分别在沙发对面坐下。
“当然了,表哥你……有事找我爸?”沈书妤端起保姆刚刚端来的咖啡,缓缓搅动汤匙,心思微动。
她今日过来,是因为听说这位深得父亲欢心的年轻后妈似乎无视协议中的承诺,偷偷怀孕了。前几天秘密去了外地养胎,有意将消息瞒着她。公司已经有人在传了,而她身为总经理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震撼震惊加上愤怒和对父亲态度深深失望,不管这次怀孕是他们商量好的,还是后妈一力为之,闻着都有一股算计的味道在里面。再过一个月,就要开董事会了。
今天是周末,她刚刚才给父亲打过电话,这么巧他就出门了。说是处理公司的事情,公司有没有值得他现在出门的大事,她会不清楚吗?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来这次董事会改选,父亲有意退居幕后,将位置让给她。事到临头他却改了口风,态度暗昧不明起来。不用说,跟后妻的这一胎脱不开关系。
来客是她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特意前来走一趟,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表姨又关照过,她自己该留心。
赵宁翰看着对面的女孩,目前看来,她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无意外,将来整个沈氏都是她的。
“的确。”他端起面前的骨瓷杯子,缓缓吹了下嫩绿明亮的茶水,“听婶婶说,表妹快要接任董事长了?”
沈家的事,基本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一二。沈时熙虽说是白手起家,搭上了时代的东风,其实沈家能做这么大,他的前妻起码有一半功劳。据说前妻病逝前,立下了一份遗嘱和一份财产分割协议,不仅将自己的股权完全留给女儿,还让沈时熙签字同意将他的那份转让三分之一给女儿。姑舅亲朋在场,沈时熙又一向是爱妻爱女的形象,自然毫不犹豫地签了。如此一来,顺利的话,沈书妤的地位基本无可撼动。
“没有,我还年轻,许多事还得我爸出面呢。”沈书妤向后靠在沙发上,右手支着眉鬓,语气谦和,“表哥,你的事情可否先说给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什么忙呢?”
赵宁翰目光微顿,点了下头:“那我就不讳言了……原是想请沈董出面,没想到遇见沈小姐,我想这事情应是不难了……”
赵宁翰离开沈宅不久,沈时熙回来了,对等候在外的保姆点了下头。进屋见沈书妤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清了下喉咙,慢悠悠说道:“怎么样?乖女儿,那赵家的小子不错吧?”
沈书妤坐正姿势,目光严肃:“爸,听你这意思,是故意不在家呗?”
沈时熙哈哈笑了两声,在沙发中央坐下:“我在家,那你们年轻人还怎么随意地交流嘛!听李姐说,你们好像聊得还挺愉快?”
沈书妤站起来,正色说道:“爸,我有男朋友,人家过来,也不是为相亲。您真是岁数大了,自己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怎么说话呢?”沈时熙不悦,乜了她一眼,“坐下!”
沈书妤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我就不信,赵家的三公子还比不上你那个小白脸了?”沈时熙抽出一支雪茄,在鼻尖闻了闻,“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还在晟初一天,是决不会答应让他娶我沈时熙的女儿。”
“爸,您也别说得这么绝对。当初,您不也是不顾我的反对,坚持娶了那个跟我同岁的女人给我当小妈吗?怎么到我这里,您就讲究起门当户对来了?由着她背信弃义,偷偷怀孕,搞什么婚前协议,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为骗我的权宜之计啊。”
沈时熙哑口,这件事他本不知情。石蓁蓁擅作主张,一个人跑回娘家养胎去了,在电话里对他又是哭诉又是委屈,非要留下这一胎不可。他也不可能找上门去拉她堕胎吧?
“您不打算给我个解释?”沈书妤问。
“书妤,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你让爸怎么解释?蓁蓁还年轻,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该给你的爸从来没有心疼过,现在爸爸年纪大了,想身边有个可心的人陪着,有个安定的家庭让我颐养天伦,这个心愿很难吗?”沈时熙不满地敲敲桌子,一边观察着女儿的反应,“你这么冲动,让爸爸怎么放心现在就把公司交给你?那些老部下都跟着我多少年了,你得让他们信服……”
又是这一套。沈书妤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每次都拿年轻冲动说事,还不是不愿意退休吗?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更不能让她的爱情在这场角力中枯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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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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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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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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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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