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尴尬了,我都不知道我那样能不能游到他身边。
难不成,明天的报纸上会刊出“大学生勇救溺水者未果身亡”这样的报道吧?
那也太荒唐了,这人都还没救起呢。
离黑影的这段距离比我想象中的要近,在游了没一会,手就触碰到了他。
我用脚踩了下湖底,还好以我的身高在这里能勉强露出半张脸,让我不至于淹死。
可这位自杀者已经被湖面没过头顶了。
我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把他往上托了起来,让他的头露出湖面。
“喂,振作点!”
但他没有回应我,难道已经昏迷了?
不管怎样,得先把他拖上岸。
学姐已经到了我刚才下水的地方接应我。这期间我一直在试图唤醒他,不过没什么效果。
“昏过去了吗?”
“应该是,赶紧先施救。”
学姐帮我把他拖上了岸,我也跟着爬了上来。
在水里阻力真是太大了,过度用力让我现在双脚都站不稳。
“阿恒你知道怎么做吗?急救的方法。”
“嗯,高中的时候不是专门开过课学过吗?”
“呜,好像那种课是从你们这届才开始的。”
“先不讨论这个了,让我来。”
我跪在了他身边,双掌按在他的胸前试图把呛入肺中的湖水挤出来。
这时候手中异样的触感才让我发现,她是一个女生。
我盯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之前被云挡住的月亮,在这个时候探了出来。
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费学姐?”
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乐观开朗的费学姐?实在不敢相信。
“是你认识的人吗?阿恒。”
“是的,是张新吾他们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以前见过面。”
费学姐有了反应,呛着吐了一口水出来,同时伴随着咳嗽。
呼,至少现在应该没生命危险了,真是太好了。xǐυmь.℃òm
心里持续紧张的状态也松了下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费学姐?费学姐?”
我把费学姐扶了起来,费学姐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了我。
“哦...你是?咳咳...大一的学弟?”
“嗯,是我。费学姐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我做了什么?哦...嗯...”
费学姐的意识好像还不是很清晰。
“好困啊...我...”
“费学姐你先休息吧,我们这就送你到校医院去。”
我把费学姐的手臂抬过肩膀,想把她背起来。
“阿恒我来吧。”
“唉?还是我来吧,这种事男生做比较好。”
“你刚才已经很累了吧?你看你的双腿都在发抖了,别勉强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的确如学姐所说的那样。
之所以还得看一眼确认,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有点感觉不到大腿了。
“放心,女生的重量我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学姐捶了下自己的胸。
现在的时间是第二天的上午。
学姐和我说要去看望费学姐,所以我选择了逃课。这还是我大学生活第一次逃课。
昨晚,学姐一个把费学姐背到了校医院。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已经非常厉害了。
经过初步检查,医生告诉我们没什么大碍后,我们才稍微放心地离开了。
“进一步检查袭来,仍然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们放心吧。”
去看望费学姐之前,我们先找到了医生。
“只是有轻微肺部进水和轻微的昏阙,静养一段时间,吃点药就能康复的。”
这多少是个好消息。
但让我不理解的是,费学姐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什么打击让她选择了沉湖自杀呢?
昨天想了一晚上,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我和费学姐也只是彼此认识的关系,根本没有深入的了解。
在我看来乐观开朗的费学姐,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事。
我和学姐来到了病房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情进。”
费学姐的声音很微弱,只能达到能勉强听见的程度。果然昨天那之后身体很虚弱啊。
我和学姐推开门走了进去。
“费学姐,是我,阿恒。”
“嗯,我猜也是你。这位是?”
费学姐看到了走在我身后的梦叶学姐。
“这位是我们社团的社长,程梦叶。”
“你好。”
学姐向费学姐鞠了一躬。
“昨天是社长把费学姐背到医院的。”
“啊,那真是感谢。”
费学姐微笑着向学姐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身体感觉好点了吗?”
“嗯,托你们的福,现在好多了。就是全身没什么力气。”
这点的确明显看得出,但我感觉此时萦绕在我和学姐心中的问题是同一个:费学姐为什么会自杀?
学姐再问候过之后就再没出声了,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这个问题。
自杀的原因,一定是一种能严重破坏一个人心理防线的事。这样的事,实在无法轻易开口问及。
就这样有点尴尬地沉默了一会,费学姐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到我们身上。
“你们一定在想,我那么做的原因吧?”
我和学姐彼此看了眼之后,朝费学姐点了下头。
“这种事...说出来还真是丢脸啊。”
我和学姐都没有说话。我们都知道这些事情的确不好启齿,但我们又很想知道背后的原由。这样矛盾的心理使我们都没有开口。
“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讲的话,那我也就不会介意告诉你们了。”
我和学姐又互相看了一点,再次点了点头。
“我的父亲呢,在半年前被查出得了绝症,就是基本治不好的那种。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试图能拯救我的父亲,但全部都失败了。我找不到希望。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迷上了宗教。神明是我唯一能寄托的对象了。但是...”
费学姐变得哽咽了。
“我发现那只是让我变得更绝望而已。‘平山教’的神论让我曾经一度以为只要我按他们说的做,就一定能得到神明的保佑。平时被他们差去做苦力,还要供奉给神明‘祭钱’。结果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平山教?这不是前几天那个墨镜男误认为我和学姐隶属的组织吗?按张新吾的说话,那里面都不是什么好人啊。那费学姐就是其中的被害者幺?
“我每天祈求着,祷告着。在学校和教会过着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结果到现在,父亲的病情反而恶化了。我付出了我的所有,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样看来,那个“平山教”什么的,是打着新兴教会名义的诈骗组织吗?
“我陷入了绝望。我不知道再怎么办才好。昨天晚上独自在雅月湖边坐着,不知道怎的就起了轻生的念头。现在看来我知道那很愚蠢,但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啊!”
费学姐的眼眶湿润了,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
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话现在我能说出口吗?如果这话是有道理的话,那那条路又在哪里呢?费学姐父亲的绝症一开始就已经封死了所有可以行得通的方案。即使没有宗教信仰的人,这个时候也只能祈祷了。
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做。
我还没有独自承担起那种压力的能力,费学姐也是。虽然法律上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但这都是还没进入社会的我们无法经受得起的打击。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回答费学姐?
我不知道。
“说实话,前辈遇到这样的事真的很不幸。”
身边的梦叶学姐这时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但我觉得,那个欺骗前辈的教会更可恶!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学姐走上前握住了费学姐的双手。
这一幕和梦叶学姐接下大小姐的委托的时候情景很像。
“令尊的事情我们的确帮不上忙,但请一定要让我们替前辈向教会讨回公道!”
“这个...”
费学姐被梦叶学姐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有迷糊。
“学姐,你还是先解释下我们的社团比较好。”
“哦对,一激动差点忘了。前辈!我们的社团是专门帮助有困难的人的‘IH’社。刚才听了前辈的遭遇让我真的很气愤。即使前辈没有委托我们,我们也一定出手相助。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那个烂教会的伤害的!”
学姐的正义感的确很强烈,在我还在想怎么安慰费学姐好的时候,学姐已经想到自己能替费学姐做的事了。
梦叶学姐好就好在这点上。
“但是...他们应该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了的吧?”
“的确,在绝对的力量上,我们肯定是比不过他们的。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方法去实现这个目的的。”
哎?难道学姐这么快又想好对策了吗?至少上次大小姐的委托让我充分清楚学姐肯定是不会制定出什么详细的计划的,但也不排除学姐灵光乍现的可能。
费学姐看着梦叶学姐坚定的眼神,依然犹豫不决。
“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吧...虽然很感谢你们昨天能救出愚昧的我,还在今天专程来看望我。但为我做到那种地步的话...真的让我很为难啊。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社团呢。”
梦叶学姐松开了握住费学姐的双手,捶了下自己的胸。
“见到有困难的人,就一定要尽我们所能去帮助。这是我们社团始终贯彻的宗旨!即使前辈可能认为和我们关系不是那么熟,就这样拜托我们有点不好意思。请一定不要在乎这个,如果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会出手的。而且...就我个人而言,也无法原谅那样的教会!”
费学姐呆呆地看着自信十足的梦叶学姐。
费学姐大概是被梦叶学姐这样的行为惊讶到了。估计是在惊讶,像在现在这样人与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冷漠的现状下,还能学姐这样的人存在,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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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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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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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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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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