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村子,王娇彤烧好一壶水,泡上茶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闭目养神。
林冲蹲在地上忙着翻看料子,这些天,不少村民陆陆续续的在后山捡到一些料子,知道能卖钱。林冲拿着大喇叭挨家挨户的上门收料,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收了几大口袋。
不得不说,这些料子的品质都太差,按缅甸矿区那边的说法叫垃圾货,公斤料,论斤称卖,一口袋五十公斤。
这是一个新场区,大多数是浅层料,裸露出地表,在风化作用下形成卯水,卯水渗入肉质后,石壳表面的裂隙再度被填充,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但其实,这样的原石几乎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因为它内部产生了气泡,称之为水沫玉。
林冲随手挑了几块比较中意的料子,不用手电,单凭肉眼推断;料子大多是黄辣皮,白青底的料子,松花干,油性差,松松泡泡的,没有那种紧致感;这种料子开出来的翡翠大多晶体很粗,棉絮重,如果在它形成的过程中发生了地质变化,导致它出现移动石体的一部分或者完全裸露出地表;在长期的风化作用下,料子会开裂,缝隙里面会进沙粒,如果碰上这样的料子,不要犹豫了,直接扔了吧,砖头一个。
刘备说得不错,想捡个漏实在太难了,能吃上肉的,往往只是那极少数人,他们掌握着九成以上的资源,留给别人的,就只剩下一点残渣剩饭了。
也就是说,即便这个场口真的被开发出来,也只能被划分为中低档货色,卖不出高价;至少在揭阳本地玉石产业链上来看,是没有一丁点市场的。
扔掉手中的料子,林冲站起来,跑到水龙头那洗了下手,然后端起茶杯,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喝茶。
既然本地没有市场,那么他只能考虑向外地倾销了,没有条件,就要创造条件!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林冲心里有数,毕竟顶级的翡翠就那么一点,只要东西好,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甚至压根儿不需要放到市场上去卖,内部就能直接给消化了。
即便是到了晚上,天气依然燥热的慌,林冲吐着舌头,热得直喘气。
“娇彤姐,你不热吗?”林冲偏过头,看着她,发现她仍旧是神定气闲的躺在一张早已包浆了的摇椅上一动不动。
缓缓地睁开眼睛,王娇彤叹了口气,说:“热,怎么不热?可是你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忍着?既然你改变不了现状,还不如选择主动接受现实好了。”
林冲翻了翻白眼,就说:“你那个厂子,规模太小,档次也低了点,在那混没前途的。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你就是不肯听我劝,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就凭我在翡翠街混了这么长时间积攒下来的人脉,随便给你介绍份差事,就算是混日子,一个月拿个三五千,那还不跟喝水一样简单?你每天刷刷手机,躺着玩,绝对比干这个强!”林冲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王娇彤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不大成熟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犹豫了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王娇彤才幽幽道:“林冲,你把人与人之间的那点人际关系看得太简单了。”
“也许……你自以为你跟人家的关系很好,说不定在别人眼中,你只是个跳梁小丑,碍于情面,别人不方便直说而已。”
“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自己就是一个典型例子。”王娇彤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挺惨的,都快三十了,还成不了家,所以,他们就把我卖到这里……”
她说完,就笑了一下,笑得很凄凉,“林冲,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人各有命,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的,我是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你呢,还年轻,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追求你自己的事业和爱情。听姐一句劝,别在姐身上浪费时间了,真的很不值得……”
王娇彤的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林冲根本听不进去,他哽咽了一下,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林冲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滋味。
不过,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气氛,他赶紧说:“上次你捡到的那块冰种黄加绿的料子,我卖了三万五,你要转账还是现金?”
王娇彤听了,就有点激动:“真的?你没跟我开玩笑?一块破石头真的能卖这么多钱?”
“什么破石头?你不懂赌石,不要乱说,免得被人骂你是白痴。”
“哦……”王娇彤红着脸说:“你把欠条给我吧,之前借你的钱一笔勾销。”
林冲点点头,那块冰种黄加绿,或许就是天花板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矿脉,价值并不高;挖不出高货,其实开采费用比卖石头还贵。
不过好就好在,没有租金,能节约一大笔成本,这是大头;换作是缅甸,但凡是人们能够叫出名字的几个著名场口,无一例外都掌握在政府军或者是和政府军交往甚密的私人矿主手里;只要给够了钱,一切都好商量,一年的租金起码是九位数起步,贵虽然贵了点,可是物超所值。
林冲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地方的矿脉,太差劲了,虽然出货量大,但要出高货很难,垃圾的不能再垃圾……怎么挖都白搭。wWW.ΧìǔΜЬ.CǒΜ
到了深夜,天空飘起了一层雾气,石高原偷偷摸摸的过来了,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更是为了避嫌。石高原只敢大半夜来。
进了院子,煤油灯还亮着,石高原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他知道王娇彤还没睡,在等着他。
“娇彤啊,我来看你……了。”石高原推开堂屋,冷不丁看见林冲蹲在火炉边取暖,吓了一跳。山里头就是这么怪,白天热得像撒哈拉沙漠,可到了晚上,又冷的像南极大陆。
“石大哥,你来了,快坐!”王娇彤迎上去,忙不迭给他送上板凳。
“咳咳……你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来干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点也不像话!”石高原佯怒道。
“你们聊,随便聊,当我不存在就成。”林冲笑嘻嘻的说,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石高原好歹也是一村之长,至少在石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看着林冲嬉皮笑脸的模样,石高原捏着拳头,有种想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倒是王娇彤着急了,急忙站出来打圆场说:“修路的事,我没意见,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算把石家宅子全给拆了都行。”
“哎,这些年,王老师一个人挺难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背着小孩子们过河上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落下过一天,真难为他了。”
石高原听了她的话,很快就愣住了,他叹了口气:“是啊……从我当上村长的第一天起,我就想把那条破路给修好,修通,可是条件不允许,弄不到一分钱,要不是赶上开发矿产,你别想从黄书记那头老狐狸身上刮下来一丁点油水,他比狐狸还精明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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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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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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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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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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