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一贯头脑活络、思维敏捷又老辣的赫连奎,这会儿也没能完全的听出云琉话中的真正目的。
因为多疑早已经成了他人生里最大的一个习惯,又或者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毛病。
当然,他自己从来都不会觉得那是一个毛病,从小到大城府深至身边无人可比的他——心中最是崇尚于小心驶得万年船,以及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遗漏一员这样的霸主观念。
而云琉正是看透了怀着这样的思想和观念的奎王,才特意出此策略诱导奎王中计。
并至使不久后奎王便开始了在内部大张旗鼓的自查起内鬼来,也最终弄得自己这派的人开始人心涣散、人人自危,只求明哲保身……
如此,并未完全猜透云琉之用心的奎王甚显恼羞成怒,遂由旁边一员手下的手中夺过长鞭对着云琉便是一顿狠抽。
“说——那皇帝小儿手中的底牌到底还有哪些?”赫连奎一边对着云琉不住的狂抽,一边还不停怒问。
云琉咬着牙一面承受一面答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就属你骨头硬是吗?”说及此,奎王的目光更是迅速的闪过一抹肃杀:“本王倒是想要看看你的骨头究竟有多硬,接着来……”
接下来,奎王的鞭子更回之快到如雨点般一下下的落在了身形瘦弱的云琉身上。
奎王突然毫无形象的这一番发狠,不禁吓得密室内的几名手下们皆忍不住一个个都直倒吸冷气。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奎王竟会这般失控,完全跟疯了一般无二!
顷刻间,云琉的身上又浮现出最是新鲜而妖冶的道道血痕,令人触目惊心,简直都不忍继续再直视下去。
对云琉的这一番鞭刑的发泄差不多直续了一刻钟有余,直到自己满头大汗,赫连奎这才略感心情好受了一些。
遂将长鞭腕成三圈,下一步,他就用卷起的长鞭托起云琉的下巴:“小云子,感觉如何!”
“王爷消气了?”身体上巨疼不已,只但是云琉仍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冲着奎王答非所问的回上一句。
与此同时,他竟还冲着奎王露出了笑容,虽然这时候的笑容显得是无比之难看,以至令得奎王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向别处。
可是云琉仍没有停下嘴的意思:“王爷你若现在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将依旧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辅政亲王,可若是你一意孤行,誓要将造反进行到底的话,只怕一定是下场惨淡不说,另外还得落个遗臭万年。”
明明心里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了对方回头,但又一想呀: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然完全暴露了,那倒不如通通快快的将自己内心里最想要对他说的话说上一遍,权当是劝慰也罢,打击也罢,总之也都可以算作是还了当年他对自己的知遇和收留之恩!
如此……便也算能与他两清了。
这厢,奎王因为云琉的这一番极其不吉利的话愤怒和气结至双眸都变作了血红之色。
沉默和隐忍了好一片刻,赫连奎突然抬手又照准着云琉另一边稍算完好一点的半边脸,几乎如同是用尽了全力的甩上耳刮子。
云琉登时又一次昏厥过去。
目光咄咄的盯视着昏厥过去的云琉,赫连奎突然信心满满的开口道:“尔等看好这小子,本王一定要让他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打败那个没用的废物皇帝的。”
奎王话实际是冲着在场的手下说的,只用云琉方才讲过了那样的一番话,赫连奎生怕这些人会对下面的人去传上一句:奎王因为云琉的话而深受打击了等等意思雷同的话,这才在离开之前故意冲在场的手下放一句这样的狠话。
以起到既能堵上这几名手下的口,同时又能加强他们的信心。
众手下们听及此,皆个个作出一副小鸡啄米之势连连点头。
奎王挨个扫视了一遍,这才显得甚是满意的负手离开。
话说李侍郎,先是由早上等到中午,结果一转眼又从中午等到了黄昏的日落西墙,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虽表面淡然的坐在酒楼的二楼窗口远眺着太阳逐渐的朝着西边的城墙方向坠落着,面前的茶已然凉透都未察觉,这当儿心中烦闷时遂握起茶杯便欲将之喝掉,才觉入口的已成冷茶。
不过也只是略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口将之喝干。
冷了的茶进入胃里,倒仿佛真起到了一些缓解烦恼的作用。
这然后,李侍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暗道着:无妨,白天人多眼杂,夜间行动的话想来定要比白天方便得多。
带着这样的想法,又过了一会儿,李侍郎的心情明显就比上一刻要轻松与回温了很多。
与之情形几乎大抵相同的还有远在都城另一面的宫廷内的赫连玉,已经又足足的等了一个大白天了!
或许别人感受不到他心中的煎熬,然而他自己却比谁都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特别特别的担心那个小太监,甚至担心到有好几次很想要亲自跑出皇宫,亲自前往一趟奎王府要人……
还好尚有一半的理智犹存:此时此刻,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意气用事,不可冲动到完全不顾大局。
万一救人不成,自己又再身陷囵圄,两人一起被奎王拿下,那还有谁会再去救他!
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越一心想着如何救那小太监的时候,赫连玉越发的认识清了一件事情: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离不开他的存在了!琇書蛧
……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和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念?只但是这个意念却已经真真实实的存在于自己的心海深处了:只要每每一想起自己或将要失去小太监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仿佛被人用万剑刺穿了心窝似的疼痛难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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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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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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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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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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