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啊,你最近的事是真多,这一跟头又要耍你老家去了,哎,你不会不会来了吧?”
“哪能呢,不回来我也舍不得我的戴大主任呢!”路强松开了句玩笑。
“你拉倒吧,这一个个描眉画眼的小姑娘都拉着架儿往你怀里贴呢,你还有心思记挂我这半老徐娘?”
“记挂记挂。戴主任虽年过不惑,但是风韵犹存,风韵犹存。”
“嘿,小路村长,我怎么发现你小子学会油嘴滑舌了呢!不过,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就是听着舒坦,喜庆。”
“真心话,真心话。”跟戴玉莲交代完之后,路强松又去了小学校,跟春妮和韩妙妙做了嘱咐。
“强松哥,你老家是哪儿的?”韩妙妙问。
“哦,皖北的。”
“强松哥,我――我想跟你一块去走走,看看你的家乡是啥样的,好吗?”
路强松还没说话,春妮在一旁急了,“不能,妙妙姐,你不能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春妮,我没来时你不也是一个人吗?那会儿不是没事吗?”
“嗯,我这两天老感觉头疼,身体不舒服呢。你不能去啊!”春妮脸都红了,脚尖又在地上不停地蹭着。
“妙妙,你别去了,你走了,春妮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她身体又不好,我有点担心。”路强松心里清楚春妮是不想让韩妙妙跟自己在一起,他自己也不想带韩妙妙回去,一来确实走不开,二来毕竟回去还要去看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又是在那样一个地方。
“好好好,不去了。”韩妙妙说,“不过你回来,可得给我俩带点你家乡好吃的东西。”
“好的,一定。”路强松说,“你俩可得把这帮孩子看好啊,别出啥事!”
“放心吧,路村长。保证没问题。”
离开学校,路强松就开车上了路。
路强松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到家的。
好长时间没见姑姑了,路强松把路上给姑姑买的一些保健品搬进屋,给了姑姑一个大大的拥抱。
路强松的姑姑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小松,你都买上车了?你在外面发达了?”
“姑姑,还行,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有活干有车开,滋润着哪!”
“那你在外面干啥啊?”
“当官。”路强松随便一说,为的就是让姑姑高兴,不过说这话脸都有些发热,毕竟是屁大的村长啊!
“当官了?什么官啊?”
“嗯,不大,小官。”路强松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哎呦,你爸要是知道,不知道该多高兴哪!”
提起父亲,路强松的心马上沉下来,“姑姑,我爸有没有减刑?这辈子还有没有出来的可能哪?”
“我也不知道啊,咱这一回去,也顺便问问这事。”
“跟监狱方面联系了吗?”
“说好了,明天就是监舍统一的会见日。”
“行,明儿去了再说吧。那咱需要准备些啥东西呢?”
“准备啥啊,你姑父已经给他买好了两件衣裳,明儿咱去时,再给他点钱,其它东西你像吃的喝的监狱方面都不允许带。你连夜赶回来,该累了困了,先去睡一会儿,休息过来再说吧。”
路强松确实困得不行了,为了早一点到家,他昨天开了一夜的车。听姑姑这样说,他的睡意更浓了。就进里屋找床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强松开着车,载着姑姑和姑父就向皖西北D市最大的龙力监狱出发了。
四个小时以后,路强松的车停在了龙力监狱的外面。
当监狱那高大厚重的铁门和矗立在半空中的岗哨楼、铁丝网映入路强松眼里的时候,他的心一阵难过,他无法想象父亲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会是一段怎样的岁月。父亲是个爷们,他给母亲报了仇,可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路强松带着姑姑和姑父到监舍办公室作了信息核对登记。监狱的管理员让他们等着,给他们通知去了。
十分钟以后,管理员过来,把他们带到了监狱专设的会见室。
路强松一进会见室,就看见监舍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监犯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瘦,脸色清白,剃着光头,戴着一副花镜。
路强松长这么大,只见过父亲一次,就是十多年前姑姑带他来这儿第一次看父亲那一回。那时的父亲身体还高大魁伟,一看就很壮实,而眼前的这个人刚长出不久的头发茬已经花白,身体比十年前瘦了一圈。这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在路强松还有些怀疑的时候,他的姑姑已经攥住了那人的手,哭着叫起了哥哥。
“小松,过来跟你爸说说话!”姑姑招呼路强松过去。
路强松已经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看着这样陌生的父亲,他有些犹疑了。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很自然的就喊出了爸爸,并且能撒娇一样扑进父亲的怀里,而今天的他已经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大男人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变得沉稳而又庄严。
他走到姑姑身边,握住父亲的手,有力地摇了摇,说:“爸,你身体还好吧?”
“小松-――”父亲躲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发散着欣喜的光芒,“行,是个男人了!”
路强松感到被自己握住的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而他的眼角正有亮亮的泪滴在滑落。wWW.ΧìǔΜЬ.CǒΜ
“小松,爸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了。”父亲说。
路强松自认自己是个特别坚强的人,不会轻易流眼泪。但是父亲的这句话还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敏感的东西,让他的眼睛一时也酸酸的湿湿的。
“爸,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怪你。”路强松说。
“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啊?”父亲问。
“哦,我在山西。”
“是从学校分过去的吗?”
“不是,只是一次偶然。”
“怎么回事?”
路强松本来不想跟父亲细说这些事,但是既然父亲问到这儿,也不好说谎骗父亲,“我跟同学去长江游玩,不小心掉入了长江,漂了一天一夜,就漂到了山西的吕梁山一带。被人家救了,我就想救救人家?”
“救人家?那儿的人怎么啦?”
路强松欲退不能,也只好把女儿坊被铅毒和艾滋病双重侵袭的事说给了父亲听。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父亲也挺好奇。
“唉,艾滋病是村里人在外面为了挣钱乱卖血造成的;而铅毒呢,先前不明白,最近请了一个专家,查出了铅含量超标的原因,是因为村里的一座庙里失火,烧化了几尊铅制的佛像,才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失火烧了佛像?啥时候的事?”
“他们那儿的人说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是在一个初夏的夜里。”
“小松,你知道那――庙里总共有几尊佛像吗?”路强松的父亲突然神情有些紧张。
“五尊。不过只烧化了三尊。”路强松说。
“唉,我是造了大孽了啊!”
路强松抬头一看,父亲正张开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地喃喃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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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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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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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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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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