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啊,你知道这庙里另外三尊菩萨像哪里去了吗?”薛院长手指点着眼前的两尊佛像问。
“刚才邬吉昌老伯不是说了吗,失火那会儿,被人偷走了,估计已经被人当铜铁卖给了废品收购站了吧。”
“你错了,小路。那三尊菩萨像都已经在那场大火里烧成了水,并且随着这庙外的小水沟里的水,流进了这庙前坊和庙后坊的地下。”
路强松好像明白了什么,“薛院长,你是说,这女儿坊地下水铅含量超标,与这丢失的几尊菩萨像有关系?”
“是啊,小路,你知道这几尊菩萨像是用什么铸成的吗?是铅。”
“铅?”路强松有些迷惑,走过去用指甲抠了抠观音菩萨的金身,“这不是铜的吗?”
“根本不是,只是在外面镀了一层铜皮。其实里面都是铅铸的。我跟你说,铅这种金属,有几个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抗腐蚀性强,再就是它色泽光亮,质地柔软容易加工,当年给那财主加工这几尊佛像的工匠应该是非常懂行的,因为像佛像这样经常摆放在庙宇里供人朝拜观赏抚摸的东西,尤其要注意防腐蚀。这一点用铅最合适,但是铅还有一个大的弱点,就是它的熔点极低,三百多度就会融化变成液体。当年这座红庙失火,显然火是先从庙的一头着起来的,火势起来没多久,靠近火头的三尊菩萨像很快就被烧成了铅水,那银亮的铅水漫出庙宇的墙根,流淌到外面的小水沟里,而这红庙的墙根到小水沟的水面还有两三米的落差,那铅水流下来的瞬间被中途的杂物摔打成了无数的碎末。就这样,当附近的村民发现着火来救时,那三尊菩萨已经化成了无数的铅的碎末,流进了水沟里,并随着水流向远处漫游着。”
薛院长的话听得路强松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太不可思议了。薛院长,这么说,这女儿坊的地下水就是被这三尊菩萨给污染了?”
“正是。”
“可是我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三尊佛像能有那么大的影响或者说危害吗?”
“小路,一尊菩萨像重量上千斤,三尊就是几千斤,几千斤高纯度的铅融进女儿坊这一片方寸之地,你说危险大不大?”
路强松惊得无言。
“薛院长,这原因是找出来了,可是这样的污染什么时候消除呢?这都十来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影响?”路强松问。
“大量的铅粒儿随着河水沉浸到更深的地下,又渗透到各家各户的水井里,村民使用井里的水,又形成了地面上的多次渗透,这几乎形成了一种循环。所以污染才能长期存在。不仅如此,这女儿坊的收获的庄稼应该也收到了污染,女儿坊的村民吃的粮食蔬菜,含铅量都应该比其它地方的高。”
“天啊,薛院长,照你这么说,女儿坊的人就应该集体大迁移,还怎么在这儿生活啊!脚下踩着这样一块中毒的土壤,每天喝着病毒乱窜的水源,搁谁心里不害怕,从今往后,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也不要太过紧张担心。眼下有几点急需要去做,是可以把状况慢慢缓解的。一就是打新井吃新水,女儿坊地下的污染水是一点也不能再用了。二就是把这种情况向上级汇报一下,申请一批治疗铅中毒的药物,挨家挨户发给村民,和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一起坚持吃个一年半载的;三就是女儿坊庄稼换季再种新田,千万不能再用女儿坊收获的粮食做种子了,必须去种子站购买良种;四就是赶紧去购买一批锌粉,分撒在女儿坊村子周围的沟渠里,田地里也要适当的抛撒。”xǐυmь.℃òm
“锌粉?撒它干啥?”路强松不明白。
“小路,你不知道,锌粉可以影响并阻止铅的蓄积和毒性作用。照女儿坊这种情况,每年至少要抛撒两次锌粉,才能期望在较短的时间内,改变土壤和地下水里的铅含量。”
“薛院长,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我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不过不要紧,能把一个真凶找出来,毕竟是值得高兴的事。再忙我也会把这些事做好的。”
“小路,你别急,我准备在这儿住几天再走,也让小冯协助你把这些事办好。我呢,再对这一块的艾滋病情况做一下更深入细致的调查。”
“薛院长,如果能这样那是最好。”
“小路,事不宜迟,你先去安排纯净水的事去吧,我和小冯再走走看看,一会儿到村部去找你。”
“好吧,那我先安排去了。”路强松说完,就向村里走,边走边想用什么车去拉水呢?一个村近百户的水,不少啊,估计得一大车。干脆让卖水的送吧,加几个车费也省事不少。
他想开车往红鱼镇去,又怕耽误时间,就拨了邱薇薇的电话。
“老公,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路强松刚喂了一声,邱薇薇莺啼燕转的语音,电了路强松一个跟头。
“丫头,别胡说,谁是你老公,我…”路强松一句话没说完,邱薇薇咯噔一下就把电话掐了。
“小三八,这是玩的什么电影?”路强松又把电话打过去,电话接通了,邱薇薇那边就是不吭声。
路强松连觉叫了几声薇薇,邱薇薇,就是没有人声。
气死我了,路强松没有办法,只好捏着声音说:“老婆啊,你在吗?”
“哎呀,老公,你好聪明啊,么么哒,亲一个。”邱薇薇的声音能麻死猴啊。
“老婆,亲一个,啊呜!”路强松对着电话一声闷吼,听见那头的邱薇薇吓得惊叫起来。
“薇薇,别闹了,赶紧到镇上卖桶装纯净水的地方给我联系一下,让他们用车给女儿坊送两百桶水来!”路强松很着急地告诉邱薇薇。
“干嘛,两百桶?你浇地还是灌澡堂子?”
“哎呀,别胡说了,等着用呢,叫他们赶紧送来!你跟他们谈好价,送过来我给现钱。”
“干啥呢,路强松?你不跟我说咋回事,我不给你联系。回头你拿这么多水淹坏了人,我还脱不了干系呢。”
“你个小三八,真啰嗦,告诉你,女儿坊的地下水都不能用了,我正在找人打井,这两天,村民都得暂时用纯净水,知道了吧?”路强松嘟囔着邱薇薇。
“你个…你个大傻帽,真冷血,不知道关心女人,女人都希望男人哄,男人爱,男人抱抱,知道了吧?!”邱薇薇咚咚一箩筐话撒过来。
路强松差一点崩溃,这哪跟哪啊,弄几桶水还跟男人女人扯上关系了,听着就像两口子吵架似的。
路强松干着急没办法,只好掐一下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拿腔捏调的求起了邱薇薇,“薇薇,老婆,赶紧去办,啊,乖,抱抱。”
电话那头终于传过来邱薇薇的笑声,“老公,等着吧,奴家这就去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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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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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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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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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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