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是说现在留在村里的人身上都携带有病毒?”
“是的。当初检查结果一出来,那七八个身上没有病毒的人就抛家舍业的搬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现在村里只有俩人是正常人,一个是村委会里负责计划生育和妇女工作的戴玉莲,再一个就是她男人邬大宝。邬大宝是最早在村里开代销店的,能挣点钱,就没有出门打工,所以就没有染上那病。这两口子没走,一个是戴玉莲舍不得村委会那个职位,一个是邬大宝舍不掉他家那代销店。但是两口子轻易不与其他人接触。邬大宝天天窝在代销店里不出来,戴玉莲也差不多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打瞌睡。因为除了定期检查一下各家有没有病情加重的人,有没有偷跑出去的人,早晚协助小玉发发药片,就没啥事要干了。自从村里出了这事,没有女人敢再生孩子了,就是想生没有男人睡也生不出来啊!所以计划生育不用问了。唉,再过个三年五年,我们这儿可能就见不到活人了…”
“现在村里这些人都不允许外出吗?”
“是的,乡里各家各户都备了案的,要求协助治疗,好了才能出去。前年有两个偷跑出去的,没过一个月又被遣送回来了,因为不管到哪儿打工,人家都要身份证、健康证,想办健康证就得做检查,一检查就露馅。露了馅,就成了瘟神,谁都不敢要啊。”
“姐,那小玉还有春妮都是病毒携带者吗?”路强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了解这俩人的情况。也许小玉和春妮是他这两天碰见最多的人吧。
“是的,而且春妮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有两回犯病发烧烧得都说胡话了。她当初被查出身上携带病毒时,正在县里上高中,成绩很好。这事一传开,她在学校里成了同学眼里的瘟神、定时炸弹,没人敢再接近她。正在她心里受煎熬时,她的父亲就没了。春妮回来哭过父亲,就没再回到学校。但是她手里始终放不下书,一直到现在,她差不多天天都要拿一本书到村子南面的园子里看,而且,说话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常常东一句西一句的。所以,昨天,就是她躲在园子里看书先发现了骆驼和泥鳅的。”“那小玉得病前就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吗?”路强松一直对这一点很好奇。
“根本就不是。出这事以前,小玉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说话慢声细语的,十足的女孩相。她父亲以前就是村里的村医,小玉初中没上完就在村卫生室里给她父亲帮忙,也算学医了。她家里人得上这病,源于她妈。她妈妈生她时,赶上大出血,往城里赶来不及了,他父亲当时就在村卫生室里给她妈输了血,但是他父亲和她妈的血型不配,那时候正赶上过年,村里男人都在老家,她父亲就喊来她的大伯给她妈输了血。却不知道小玉的大伯早就感染了这病。就是那一回,她妈妈好了之后染上了这病,后期,他父亲也得上了病这是自然,小玉因为吃她妈的奶水也感染上了。小玉被查出得病时,再过十多天就嫁人了,出了这事,人家连彩礼钱也不要,就非常坚决地地退了这门亲事。后来,小玉的大姨又给她介绍过对象,可人家一打听,是女儿坊的人,扭头就走。再后来,她爸和她妈相继离世,小玉就一个人守在村卫生室里给人拿药打针。话也不说了。慢慢的外貌声音就变得像男孩了。如今她都快三十岁了,也没人愿意问她是怎么回事。”
“那这样说,这儿的女孩都嫁不出去了?”路强松有点不敢相信。
“你愿意娶一个得这病的女孩当老婆吗?”江燕萍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路强松。
“自从出了这事,在外面人眼里,我们女儿坊里的女人都成了妖怪,魔鬼,不管是水葱嫩白的小姑娘还是我们这些丢了男人的寡妇,人家从来都不正眼瞧一下。迎头碰上,老远就躲开了。”
路强松一时间心里堵得慌,不知该说什么,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江燕萍会在柴房里那样折腾自己,明白了为什么小玉和春妮都那么不正常。
“强松弟弟,姐也是一个病人,身子有毒。你在这呆两天就赶紧走吧,离姐远一点。”江燕萍擦着眼里的泪花,交代路强松。
瞅着江燕萍泛着泪花的眼睛,听着她温软的交代,想着这两天江燕萍对自己的照顾,路强松心里升起一种冲动。
他过去,把江燕萍搂在怀里。
“强松弟,别这样,姐的身子有毒…”江燕萍往外推着路强松。
路强松没有松开江燕萍。他轻拍着江燕萍的后背,“姐,咱不怕。”
江燕萍的手开始越来越用力的抓进路强松后背的肉里。琇書蛧
而她胸前的一双饱满挤压得路强松迷离恍惚。
“强松,你帮我看一下丁丁,我去村口开会去。”江燕萍用手推着路强松的胸脯从他怀里拱出来。脸儿竟有点潮红。
路强松记得昨天在和骆驼泥鳅打斗时,在他抱起江燕萍腾空而起时,江燕萍的脸上也有过这样的潮红。
这样的潮红,让路强松似乎窥见了江燕萍内心敏感的渴望。
“好,你去吧。”路强松过去拉丁丁。
丁丁正等着一双玻璃珠儿似的眸子,看着他和江燕萍的拥抱。
“丁丁,走,叔叔带你玩儿。”路强松拉起丁丁的小手去到院子里。
江燕萍拽拽褂襟儿,手撩了几下额前的头发就出了院子。
路强松在院子里陪丁丁玩了一会,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很响的音乐声。
“这村里会开啥会呢?”带着心里的疑问,路强松对丁丁说:“走,丁丁,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去。”
路强松拉着丁丁出了院子。循着音乐声找到村口一片空地上。
那儿停着一辆大货车,大货车的车帮都打下来了。车厢里铺了一块红色的毡子,放着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柜式的大音响。音箱里正放着音乐,震得不停地抖动。大货车的车厢俨然成了一个流动的舞台。
路强松再看舞台下面,围了几十人,除了两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其余的大人小孩都是女的。
路强松心里一酸,他拉着丁丁躲到近处的一户人家的屋拐角,注意着舞台上的动静。
音乐又响了一会,被车厢里的一个人摁灭了。
跟着那个人举起手里的话筒,开始说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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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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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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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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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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