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们虽说不至于特别恩爱,但一直相敬如宾,我从来没有想过老爸会出轨,还会因此连累我们家。
这件事,的确太荒唐了!
“罢了罢了,就算我现在不说,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的。”我妈看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简繁,你爸没了,是车祸。”
一句话,瞬间让我觉得五雷轰顶。
“起先我也不相信你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容不得我不信。你爸看到这个情况,坚持说要离开西安几天,我拦不住,也不敢拦。”我妈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浮肿的眼眶让我觉得她老了好几岁。
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说白了我还是不相信。
明明我离开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短短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出轨就算了,欠钱也可以慢慢还,但人没了是什么意思?
走了,死了,不会回来了?
我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寒意,并着混乱的呼吸和心跳,有渐渐形成一种森然的诛心,让我几乎无法喘息。
“出事以后,我万不敢跟你说,就一个人过去认尸,结果到了地方我才知道你爸是想带着狐狸精母女一起走,根本就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我妈伤心地哭着说,“我嫁给他二十多年,自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你说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对我们?!”www.xiumb.com
“我当场气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可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亲戚一个都不敢来看,有时候想想我还不如也死了算了,无端拖累你。”
听到这里,我再也承受不住地大哭了起来,既心疼我妈又痛恨老爸和那个狐狸精。
“他是你爸,无论怎么样都是疼你的,但他对不起我……”我妈眼眶通红,握住我的手说道:“他的后事,恐怕没人会给他办,我实在不想过问,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便你,只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我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登时难受的无以复加,抱着我妈哭了起来。
我听出来了,我妈其实是想让我给老爸办后事,很明显她不是真的不想让老爸入土为安,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设身处地的想,要是有个男人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而且,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老爸临了竟然选择了别人,和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妈还说他疼我,疼个逑的疼!
即便我心里再有怨恨,当着我妈的面也没有表现出来,只私底下联系了丧葬公司。那边说要先交五千块钱的订金,但一些棺材寿衣之外还要另外收钱。
我交了押金以后就没有多余的钱了,正无比为难的时候,有一家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说老爸的理赔款他们那边已经受理完毕,问我有没有问题。我根本没想起来保险理赔的事情,所以就说我还没有查账,问他们大概能拿到多少钱,负责人跟我说他们那边核对的是税前212万。
当时我心里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但这钱却是老爸用命换来的……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
钱被汇到了老爸生前指定的一个存折里面,现在在我妈那放着。不过,我找我妈拿了存折之后,立马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密码。
“找你爸问清楚不就行了。”南易看我着急的样子,提醒我道,“周月寒给你电话号码可不是用来看的。”
我一愣,问他说:“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家出事了?”
南易没有明说,只是让我打电话问,我忙把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年轻男人接的,我说我找周月寒,他也没有多问,痛快地让周月寒接了电话。
“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周月寒说道,“大姐,这种事情别人是帮不了你的,我只能跟你说几样东西,你去买来,子时到你爸出意外的地方去我再教你怎么做。”
周月寒让我买的东西都是些红烛、香炉之类的,南易见了,特意交代我小心一些,说马路上流动性大,可能会引来过路的游魂。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买齐东西之后就赶到了老爸出车祸的地点。这一带很偏,极少有车经过,马路上更是没什么人,只有两旁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把这片天空映成灰黄的混沌颜色。
我十点半的时候才到,刚一下车,沁凉的夜风便裹着轻浅的薄雾朝人身上贴,我搓了搓胳膊,抖着嗓子呼了口长气,明明被冻的一身鸡皮疙瘩,手心里却全是汗。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照着周月寒的吩咐,在十字路口点燃了一刀黄纸,丢在瓷盆里。
黄纸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熏得我额上起了汗,我眯着眼睨着狰狞的火舌,连忙把老爸用过的钱包也扔了进去。皮料很快就烧完了,我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着老爸的名字。
可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悚诡谲的笑声!
我顿时头皮发麻,险些没稳住跪在了路中央——这个十字路口四面来风,根本就不见人影,这笑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彻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柱往上爬,我暗叫倒霉,只得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强忍住逃跑的冲动,继续往火盆里烧纸。
“救命,救救我,我好疼啊……”
一阵气若游丝的呼救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颤音,悠悠地往外泛出老远,听我后背发寒,就像是有人对我的后脖子吹凉气似的!
我自然不敢搭理,一心一意地念着老爸的名字,因为我听说如果半夜有人在背后喊你,一定不能应声,不然魂儿就被勾走了。
可就在我不断地警告着自己不要回头的时候,我却听见了老爸的声音!
一字一句,就贴在我耳边:“女儿,你是来看我的吗?爸爸好疼啊,你怎么不回头看看爸爸?”老爸的声音充满了凄楚,就好像我做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情一样。
听着这悲伤而熟悉的语句,我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似的,下意识地回头朝声源看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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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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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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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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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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