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手被一个有些相熟悉的男人握着,他心口一窒,让吴建浩先带着客户去了包厢,自己走进了这间包厢,看到莫言晴显然心虚的神情,不知为何,他的心顿时烦躁起来。
如果她袒然地看着他,或许他还不会多想。
柯以默讪讪地收回手,都怪自己刚才控制不住,这下要接近莫言晴,只怕比登天还难。他摊摊手,道:“白先生,真巧。”
白景天走过来将莫言晴拉起来,他斜睨着柯以默,“不介意我将我的老婆跟孩子带走吧。”
“当然,请便。”柯以默笑着,又转头对莫言晴慎重道:“言晴,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说给外人听哦。”他故意加重秘密二字,莫言晴满头黑线,他们什么也没说过,谈什么秘密。只是腰间突然紧窒的手,却是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她不由得叹气。
白景天将囝囝抱起,然后搂着莫言晴走出包厢,莫言晴看着他沉郁的脸,心中怯怯,尤记得刚才他问她跟谁吃饭,她还撒谎说在医院碰到一个老朋友,朋友是老,但是这个朋友却是他们之间的忌讳。
“白景天,我跟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老往是非上撞,她跟白景天之间才刚刚平息战火了几天,现在又燃起战火,她突然觉得很累。
“我知道。”白景天闷闷的道,然后看着她的手,道:“待会儿去洗手间,用洗手液好好洗洗你的手。”
莫言晴无语,他说他知道,为什么还那么在意?“白景天,你讲点道理,我……”她的话还没说完,白景天已经偏头吻上她的嘴,将她的话全部吞进嘴里,掠夺了一番,他道:“什么也别说,我都明白。”
他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莫言晴看着他,却觉得他根本就想歪了,这一刻,她觉得解释都是多余的,她跟柯以默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她就要像罪人一样去乞求他原谅,她憋了许久,还是说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他。”
莫言晴闷闷不乐地跟着白景天走进包厢,他的客人最已经等在包厢里,见莫言晴走进去,其余两人齐齐站起来向他们问好,莫言晴很少出席这种聚会,此时难免有些拘谨,与那两人握了手,白景天在旁介绍,“这位是余董事,这位是钱董事。”
两人看起来年龄都已过花甲,打了腊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脑后,其中一人的海平线明显有往后移的趋势,莫言晴向他们问好后,抱着孩子坐下,余董事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道:“听说孩子得了地中海贫血症,可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是谁上辈子没积好德,报应到孩子上了。”
莫言晴本是逗着孩子,冷不防听到余董事拿孩子说事,她怒从心头起,抬头死死地瞪着余董事,白景天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白景天抬头,脸色立即难看起来,他目光灼灼地逼向余董事,冷怒道:“余董事,饭可以多吃,话可别乱说,据我调查得知,你近来贪污公款数额庞大,想让我送你进监狱是不是?”
余董事神情悠然自得,似乎根本就不受白景天的威胁,“景总,您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将我送到警察局,也不用请我来吃饭讨好我吧,一年一届的董事会就要召开了,容我提醒你,你们白家坐了好几年的总裁,今年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白景天愤怒地瞪着他,好半晌才怒极反笑,“只要你们有能耐,谁来坐我拱手让贤,不过余董事,钱董事,别以为你们干下的龌龊事没人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得了法律的制裁。”
钱董事一直没说话,此刻瞄了一眼莫言晴,才若有所指的道:“从景总嘴里听到法律的制裁这五个字,还真是让我惊奇,若说犯下的罪行,景总你应该不比我们少,就是一条陷害前市长,设计残杀前市长的罪名,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吧。”
“你……”白景天虽然早就知道洛琳知道,就一定会有其他人知道,余董事与钱董事背后一定有一个与洛琳一模一样的幕后指使者,否则最近艾瑞克集团的股份也不会迅速被人悄无声息的购卖。
莫言晴手指紧握成拳,白景天看了她一眼,然后递给吴建浩一个眼神,吴建浩当下会意,连忙起身道:“总裁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吧。”
莫言晴心知自己留下来,只会听到更多不想听到的话,于是站起身来,钱董事却不放过她,“莫小姐,身为莫市长的女儿,听到自己丈夫就是陷害亲生父亲的凶手,如此冷漠的回应,你让九泉之下的莫市长如何安心?”
莫言晴全身一阵颤抖,白景天的眸光变得凌厉,他不该将莫言晴带到这里来的,否则情况也不会如此被动,“钱董事,我的家事你也这么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在其次,主要还是见不得莫小姐的态度,如果换作是我,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我岂能不寒心?”钱董事皱着眉头道。
吴建浩见战火引到莫言晴身上,他连忙去帮莫言晴拿包,要请她出去,哪知莫言晴却回过头来看着钱董事,“余董事刚才说得好,您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将证据交到警察局去让法律制裁他,无凭无据,你也敢诋毁我老公,小心我告你毁谤。”
钱董事一阵愕然,不是说当着莫言晴提起莫镇南,她就会立即跟白景天反目成仇,怎么她反过来为白景天说话,难道是他的消息来源有问题?可是不对呀,那人明明说过,莫镇南是白景天亲手陷害致死的。“莫……”
“还有,我不是莫小姐,你一天还在艾瑞克集团上班,我就还是你们的总裁夫人,这样低级的错误,请不要再犯。”莫言晴一句话将钱董事所有的话都堵回嘴里,她从来就不是一只软柿子,她虽然恼怒白景天,却不允许别人当着她的面欺侮他。
她说完话,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下,跟着吴建浩离开了包厢,走到外面,吴建浩向莫言晴竖起了大拇指,“总裁夫人,你刚才那番话简直大快人心,那两人就是公司的蛀虫,也只有总裁容得下他们,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些空穴来风的传言。”
空穴来风么?莫言晴最清楚事实的真相,她摇了摇头,吴建浩见她的神情一下子凄迷下来,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扶送着莫言晴上车,然后开车将她送回别墅。
刘妈还没睡,听到车子引擎熄灭的声音,连忙开门出来,就见莫言晴抱着囝囝走进视野里,她几步上前接过孩子,道:“言晴,怎么这么晚?孩子怎么样?”
莫言晴看着刘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叫她什么,叫刘妈似乎不合适,叫妈叫伯母都不合适,只好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头对吴建浩道:“麻烦你送我回来,要不要进去坐坐再走?”
“不用了,总裁那里还需要我,我要马上赶回去,总裁夫人,再见。”吴建浩对莫言晴挥挥手,然后坐进车里。
莫言晴也冲他挥挥手,“路上小心。”眼见着银蓝色的小车驶出别墅,莫言晴才收回视线,心中突然又感伤起来,钱董事的话将她刻意遗忘的事情又勾了出来,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转过头来,就见刘妈神情关切地望着自己,她走过去,道:“医生说孩子现在很健康,让我们多多注意,若是孩子出现地贫症状,就立即送去医院,伯母您别担心,现在的医学发达,一定能治好囝囝的。”
刘妈垂头看着怀里的小囝囝,神情感伤,“言晴,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囝囝一辈子都不会出现贫血症状。”
莫言晴点点头,与刘妈一起走进别墅,走到一半,她突然问:“伯母,您不打算告诉白景天事情的真相吗?”白景天寻找生母的事情她早就知情,只是现在才有机会问上一问,刘妈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白景天自己就是他的生母?琇書網
刘妈眼眶一热,暗自垂下眼睑,不让莫言晴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当年……是我太执着,所以铸成了大错,我现在没有别的奢望,只求能够留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好好的,看着孩子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
“可是白景天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伯母,我生了孩子才明白,那种看见孩子也不能让她叫自己一声妈妈的感受有多心酸,与其让他知道事情真相时再来埋怨你,不如提前告诉他,如果你觉得难以启齿,就让我来说,好吗?”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别墅。
刘妈哪里敢有这种奢想,她头摇得像拔浪鼓,“言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求你,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他,他知道的话,只会更加恨我,谁能接受一个给自己当了十几年的佣人到头来却成了亲生母亲?”
“白景天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莫言晴立即道,然后她气到刘妈乞求的眼神,终于消了这个心思。
进了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囝囝在刘妈怀里扭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不是自己的妈妈,她嘴一瘪,大哭起来,头扭动着要找妈妈,莫言晴连忙接过来,哪里知道小家伙见到妈妈,哭得更是声嘶力竭,莫言晴怎么哄她,她都不理,只一个劲的哭。
这时候,她就很想念白景天,对付囝囝,白景天只需要摆出他那张英俊的脸就能搞定,而囝囝见了自己,就像患了见娘愁一样,不将她折磨得不安生绝不罢休。
“囝囝乖哦,妈妈哄,乖。”刘妈见孩子一个劲的哭,提醒道:“囝囝是不是饿了?”
莫言晴这才想起自己有好几个小时没有喂她奶了,连忙坐到沙发上,给她喂奶,囝囝津津有味的吃着,眼眸半眯,模样很是享受,莫言晴无奈的笑道:“臭家伙,瞧你这小样儿,饿了就鬼哭狼嚎的,谁也惹不起你。”
刘妈站在一旁,虽然她的身份在莫言晴面前已经曝光,可是她当了二十几年下人,从最初的不甘到现在的心平气和,她已经习惯了。“孩子都这样,以前……”说起以前,她又很感伤,“我给Eric只喂了四十天奶,后来被白震云接回去,我就再也没能给他哺乳,如果当时,我嫁给一个平凡人,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
莫言晴听着,却不知道对她这段过往该如何评价,囝囝吃奶很快,一会儿就吃饱了,出了月子,她睡眠的时间也渐渐短了,初春将至,万物复苏,窗外的梧桐树冒出新芽,偶尔会随着风刮进一阵阵清香,春天是一个有希望的季节,也许很多事,就会在这样的季节里迎刃而解。
“伯母,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要再活在过往犯下的错误里不肯离开。”
莫言晴抱着孩子上了楼,主卧室里有许多玩具,囝囝虽然还小不会玩,但是一看到色彩鲜艳的玩具就激动,现在小手臂也有了力气,莫言晴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拿了一个喜羊羊形状的氢气球,将绳索拴在她手上,囝囝兴奋极了,挥舞着手臂,看喜羊羊在头上一上一下,乐得咯咯笑。
莫言晴拿起童话故事书给她读故事,小家伙也不吵不闹了,在妈妈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渐渐的睡着了。莫言晴看着她闭上眼睛睡熟了,这才抱起她将她放回到婴儿床里,倾身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囝囝,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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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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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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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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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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