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承认,他被章叔那一套话述给说动了,100万遗产税而已,他大不了把土地给抵押咯;而且……章叔说得没错,至少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座200平上下的书屋,不用给房租、不用担心短时间内土地被没收,对于他这样的青年人而言,很值得。
“名字、日期签这儿就行。”
章叔领着李缘走到书屋门口的一张破旧前台桌子前,用手扫了扫上面的灰尘,把合同放了上去又递给李缘一支笔。
“搞定,我明天早上找人给你打扫和修窗子。”
签完名字,章叔拿起合同看了看,点了点头,又环顾屋子四周后才看向李缘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经营,你外公当年很喜欢这间屋子。”
“走了,钥匙、产权证还有其它的东西都在嘞个桌子抽屉里头。”
……
章叔确实走了,李缘目送着他重新走进那扇奇妙的绿色木门里。
等木门合上,李缘再次打开木门的时候,刺眼的白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堆满了旧书的……厕所。
‘……’
楞了一两秒,李缘才想起自己行李还没拿,坑啊!
自己还得去坐悬浮列车回渝都不成?
这来回车票都得400块了!
“吱……”
在李缘的震惊下,门自动阖上,又打开了,章叔探了个脑袋出来张望了一阵,又从身下推出一个行李箱朝李缘说道:“这是你的行李,我差点忘记给你了。”
(‧_‧?)
我行李不是在舅舅家里的吗?
念头闪过,李缘随即又想起章叔律所那扇破门……
又等了十几秒,李缘确定门没有被再次打开,抱起行李箱走过小道来到了大厅。
刚才章叔在场,李缘还没有特别仔细的看看这间屋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书屋,弯腰捡起散落在身旁地面上的一本书……《娚婆求子》。
这是什么书?
书本这玩意儿,随着电子书加密、版权上链和玩法的不断升级再加上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大多数文字工作者都将作品上传到了网络上,传统的纸质书籍与传统出版社、印刷社早已没了市场必然也就销声匿迹。
走到落地窗旁的飘窗台前用衣服掸了掸台上的灰尘,李缘坐着将书仔细捧起。
摸起来质感不像印刷纸,膈手有颗粒感,书的封皮很简单,白色,右上角竖着用毛笔写了书名,最后一个字儿下还跟着印了一方红印,仔细看似乎是个人名……李然祥渊。
外公的名字?这个然字李缘有印象,应该是外公的字辈,这书是外公写的?
外公会写书吗?
调整了一下坐姿,翘起二郎腿,带着好奇心李缘翻开了第一页……
《娚婆求子》
故事很惊悚,一本20页不到的小故事,讲的是在100年前,北方三省中吉市一名被唤作娚婆的婆婆,因为儿子和儿媳一直没有子嗣……
“孙楠,孙楠。”
仿佛是设身处地,李缘眼前的景色变幻了一番,以第一人称视角站在了客厅里,四周的墙很旧,有很多的灰,现在还是下午,窗外却下着大雪。
“妈,你叫我?”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三室一厅的屋子中靠阳台的一间传了出来,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吃晚饭了。”
厨房里传出的这道声音口音很重,听起来却有点年轻,李缘感觉不像是一位被称作母亲的人应该发出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从厨房端着热汤走了出来。
烂肉血肠汤,这道菜李缘在学校附近一家东北菜馆吃过,味道不错,重要的是分量很足。
咽了口唾沫,有点饿;也是,一天了,李缘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把饥饿感压了下去,李缘看向那道身影。果然,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人有一丝诡异的感觉,年轻却又苍老……面容看上去有50好几,皮肤似乎是因为什么缘故皱皱巴巴的。
“干哈呢?这才几点啊!”
屋子里男人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不耐烦的感觉更重了。
把盛汤的大碗放在桌上,女人走近那间屋子隔着门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丽她今晚不是搁院儿里加班吗,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你平时工作又忙,身体很重要,你和小丽她结婚都5年了,这还没个孩儿怎么行?”
“孩儿孩儿,我都说了,我俩嘎嘎忙,我每天要审的文稿忒多。小丽她加班也特别的多,再加上这几年疫情反复,她被抽调的次数又多,哪有那闲功夫去生孩儿呐?”
这一次,李缘听得很清楚,屋子里有键盘被敲打的声音。听对话的意思,这被叫作孙楠的男人应该是一名文字工作者。
“行行行,妈不催你,但是你饭总得吃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知是因为被催得不耐烦了还是其它缘故,屋子的门打开了。
李缘看向这个男人,邋遢,是他想到的第一个词。这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头发蓬松且油腻,眼袋有些浮肿。一身黑色的布衣外面搭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身材也略有臃肿,脚上还踩了双廉价的胶质拖鞋。
“吃吃吃,吃完我好继续审稿子去。”
男人侧身略过他的母亲,走到餐桌旁坐下,给自己面前的空碗盛了碗米饭,又用汤勺盛了一大勺肉、白菜和血肠舀到了碗里。
囫囵吞枣,在李缘的注视下,孙楠都没等他母亲落座就刨完了一碗满满的饭菜。
“妈,你觉得咱屋里有点冷不?”
这是孙楠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李缘站在一旁总感觉他若有若无的在朝着自己看过来。
“是不是感冒了?”
女人落座,伸手朝孙楠探来。
孙楠任由母亲摸着自己的额头,脾气似乎也乖巧了许多。
“没感冒,我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窗户没给关严实。”
收回探出去的手,女人把筷子放在碗上起身朝阳台走去。
女人刚起身离开,李缘又看见孙楠朝自己望过来。这一次,仅是这一眼,李缘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再然后,四周的景物再一次天旋地转……
书还是捧在手里,书却合得紧密,李缘再一次翻开,却发现书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不管自己怎么使劲儿都打不开。
(°ー°〃)?
李缘再一次用力,手里的书就像弹球一样,从手里弹飞了出去。
“诶?”
章叔不合时宜的从书屋大门走进来,带着一丝疑惑朝李缘问道,“你刚才翻了书?”
“对啊。”
李缘点了点头,又反问道,“章叔你不是回去了吗?”
“啊……这个,我刚才想起点事儿,有东西忘了给你了。”章叔好像有意把刚才的事给一笔带过,在怀里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一副眼镜递给李缘,“这个也是你外公留下的,放我这里好久了,刚才我才想起有这事。”
“我不戴眼镜啊。”
把眼镜接到手里打量了一下,很普通,黑框眼镜一副,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也没说你要戴啊,只是嘞个是你外公的遗物,刚好算是物归原主。”
章叔倒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脸淡漠的说了句话,又朝着书屋的小路走去。
这一次李缘没有起身送人,目视着章叔远去,又重新将眼镜拿起看了看。
确实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戴上,不是近视眼镜或者老花镜?视线所到之处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发生。
李缘又起身,找准了之前那本《娚婆求子》飞落的地方,迈步过去。
捡起,重新坐下。
这一次,书又能打开了……
“老婆,你今天不是要值班么?怎么回来了?”
李缘站在房间里,看向那张一旁放着工作台的大床上,孙楠正搂着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人悠闲地躺着。
“我加了这么多天班,今天院长叫我回来休息。”
女人解释了一句,伸出左手在枕头下探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小包袋子,朝搂着自己的男人看来,“这是我们院男科主任给我的,说是泡水喝了马上就能见效。”
“今天你难得休息,明天我们再搞。”
孙楠看了看袋子,微微摇头,“你不用管我妈怎么想的,你管她干哈,她要孩儿她年轻的时候咋不跟我爹多生一个?”
“你这话啥意思?你不想要个孩儿?你看看你身边的同学,哪个不是家有儿女的?”
女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声调都抬高了些。
“我不是这意思。”
刚想继续解释,女人又忿忿道:“那你啥意思?孙楠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要个孩儿?”www.xiumb.com
“你别吼别吼,妈都睡了。”
刚准备转身往屋外走,李缘惊出了一声冷汗。
屋子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孙楠的母亲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在看着孙楠小两口。
在灰暗的过道灯灯光的映射下,孙楠母亲的脸看着很模糊,一身墨绿色的长裙随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在摇曳。
又过了一会儿,门关上了。怎么关上的,李缘没看清楚……
果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再次恢复了原状,阳光也重新照进了李缘的视野里。
“好饿。”
肚子已经饿得发出了叫声,李缘抬手看了看腕表,18:25。
这个时间相对于地处南方的蜀都而言,还算得上是下午,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余晖从黄葛兰大树的空隙处还是穿插了不少映射到书屋里面。
按捺下再次翻开这本名为《娚婆求子》的书,李缘还是选择先填饱肚子才是正道。再加上刚才被孙楠母亲那么一吓,李缘总有一种真实与虚幻之间在相互交融的感觉,那种北方冬日的冷,他倒是没啥感觉,毕竟北方的屋子有地暖这是做不了假的,但那关了灯的漆黑环境以及孙楠母亲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他却觉得格外的真。
至于为什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李缘现在懒得多想,什么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再说了,书在自己手里,随时他都能翻开再去感受那种身临其境的场景。
把《娚婆求子》放在飘窗台上,李缘起身跨过几摞堆叠在地上的书,打开前台的柜子将产权证塞进自己衣服的内夹层,又将钥匙拿在了手上。
锁门,拉下门帘,再叩上门帘上的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李缘似乎天生就会。
环视了一圈,超市果然是关了门,之前章叔说去买烟,骗鬼呢。这地儿在假期里称得上是寂静岭,哪有什么商户营业呢。再说了,今天是9月2号,要营业,也得明天营业才对。
随着科技的发展,交通的便利程度可是在直线上升。要是换历史书上的百年前,那确实有不少学生和家长都会在开学前几天提前到学校周围入住等待开学;商户们也会提前好几日准备好各种商务行为来迎接这些财神爷。但现在,只要是在国境内,不超过16小时,绝对是稳稳妥妥的到达目地;就算人在国境外,那也仅仅只需要一天罢了,从时间需求上根本就没有提前到校的可能性。
“距离您最近正在营业的餐厅还有8Km,请问是否叫车?”
得……又得破费了,李缘叹了口气,8Km倒是不远,但现如今叫个车可是比历史书上记载的什么嘀嘀打车、缺德专车要贵上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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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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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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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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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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