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涧出了理政殿不久,就遇见了秦池。
看着秦池依旧戴得稳稳的温良和善面具,秦涧眼底掠过一阵嘲讽。
都已经闹到这地步了,还能如此状似无事,实在秦池的本事,怪不得能骗过所有那么多人,得了“贤”的封号。
秦涧鄙夷眼神并未遮掩,秦池一眼便能看清,他心底不是不怒,面上还是全力维持的平和,“知道父皇也召了你进宫,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二皇弟,咱们谈谈吧。”
“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秦涧说着便欲走,却被秦池拦住,“二皇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
秦涧并不接茬,只是淡淡地看他,“让开。”ωωω.χΙυΜЬ.Cǒm
见他没甚耐性,秦池也不就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所幸此处宽阔,周围也没人。
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怀疑是我派人刺杀的太子,更怀疑我意图嫁祸于你,但真我当真是冤枉,此事跟我毫无关系,二皇弟如此针对于我,实在错怪好人。”
他语气诚恳,眼神坚定,“刑部判案还讲究人证物证俱在呢,如今证据全无,二皇弟怎能这么草率将我定罪?
咱们可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素日里连着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可能做那种奸毒不仁之事?”
秦涧直接笑了。
上一世秦池是如何在父皇殡天之夜密谋叛乱的他还记得一清二楚,那夜宫门内外血流到处、尸堆如山,秦池居然跟他说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
简直可笑!
见秦涧只是似笑非笑看着,秦池咬了下牙,“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秦涧嗤笑,“省省吧秦池,你这套惺惺作态佛口蛇心别人相信,我可不信,你骨子里是什么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秦池皱眉。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原以为秦涧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可能如此笃定,这事本就牵连广众,若换了他是秦涧,也未见得便猜得透事情全相,秦涧何以如此确信?
难道自己身边有秦涧的人?计划提前泄露了?
心里怀疑着,秦池面上还得稳住,露出震惊之色,“我竟不知二皇弟对我误会如此之深,我原以为咱们便算不是同母所出,也是血浓于水的手足至亲,多少有些兄弟情谊……”
秦涧嘴角噙着讽刺,那眼神就像看一个戏子一般。
秦池暗中咬牙,继续道:“好,就算二皇弟不在乎与我之间的兄弟情义,总不能不在乎父皇吧?父皇特意召你,想来也是为了咱俩纷争之事吧?”
见秦涧沉默,秦池以为自己说中了,再接再厉,“兄弟相争不睦,最痛心的莫过于君父,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父皇伤心吗?”
秦涧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秦池,只觉得荒谬。
一个能在君父尸骨未寒之时就迫不及待发动宫变的人,也好意思跟他提什么父皇伤心不伤心?
“这就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为的就是让咱们兄弟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你这样信了,可不正中幕后者的下怀,真真让亲者痛,仇者快?秦池意有所指,话中有话。
秦涧语气懒懒,“谁为亲者,谁为仇者?”
见他终于愿意接茬,秦池心下一松,“二皇弟是聪明人,不会不清楚的。”
到了这时候,有些话也不能继续藏着掖着了。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应该兄弟齐心,一同对抗这霸道的鸠鸟才是。”
是的,他这般低三下四,不只为让秦涧收手,更重要的,是要与秦涧结盟。
秦渊力量太强,不管是他亦或者秦涧,都无法单独将其拉下,既然如此,联合未必不是好办法。
等除了秦渊,再转过头来收拾秦涧也不迟。
秦涧当然知道秦池的意思,但莫说他已没了那份心,便是有,他也不可能选择与秦池合作。
与他合作,跟与虎谋皮何异?
“说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吧?”秦涧语气极为平淡。
秦池怔了怔。
他以为他说了这么多,秦涧多少会听进去一些,可他竟然全然不为所动。
“二皇弟……”
秦池不敢相信,还欲纠缠,秦涧这次却已耐心告罄,“你再纠缠,咱们就进殿当着父皇的面谈,只要你敢。”
秦池自然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涧大步流星地离开。
不识抬举!
秦池一张脸阴沉如水,眼神阴翳得仿佛要吃人。
来往经过的宫人们见了皆是暗暗震惊,敢相信素日端方和善的贤王殿下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
平帝一日之内接连召见太子、贤王、凌王,消息传开,自然引发不少猜测。
联想起这三位这些日子来的斗法,不少人猜测平帝这是终于看不下去,特意将人喊去各训斥一顿,让彼此收敛。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三位这般争锋相对,他们这帮底下人也不好做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日子真不是容易过的。
众人期待着第二日情形便能恢复如初,结果叫所有人大失所望,情形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诶,不对,还是有变化的,变化就是凌王跟贤王之间斗得更凶了。而太子一党的也不甘示弱,追着贤王的人打。
众臣公无力地望向平帝:这三位都不听您训诫了,您就这么看着?
接收到臣子们眼神的平帝摸不着头脑:??
朝中的争端继续不断,但姜杳作为一个闺阁女子,暂且不会有多深刻的体会。
眼下于她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婚期。
那日,秦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想婚期尽快的话,姜杳就知道他肯定不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钦天监在合过二人八字便迅速回了三个日子来,十月初八,十月三十,还有一个腊月初二。
眼下已是九月十八,便离得最远的腊月初二,也只剩下三个月不到。
这般数着,姜杳都不敢抬眼看脸黑成墨的父亲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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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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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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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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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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