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儿媳传来的好消息,姜老夫人乐得见眉不见眼。
人上了年纪就剩下这点盼望,长孙跟孙女的终身大事接连定下,老太太兴奋不已,大声喊着赏。
一时间,院内上下侍从都得了赏钱,个个喜气洋洋,嘴巴一个赛一个的甜,喜庆话直往外倒,听得姜杳既羞又赧。
好容易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她还有些不可思议,“娘说真的,我爹真的,真答应了?”xǐυmь.℃òm
陆氏好笑地看着女儿又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还能开玩笑不成?”
“我知道,可是我爹……”姜杳惊喜,却不大敢相信。
要知道向来对这门亲事强烈抵触的,这次怎么这么爽快?
姜老夫人也好奇。
她原以为以儿子的性格,少说还得拖上一阵的。
陆氏笑意更盛,将那装着帛书的锦盒拿了上来,放到老太太跟前,“答案在这儿。”
姜老夫人不明就里,将锦盒打开,取出帛书,待看清楚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她先是一愣,旋而大喜,“我就知道我老婆子没看错人,太子确是有心人。”
姜杳被勾得心痒痒,禁不住起身来到祖母身旁,看着她手上的帛书。
姜老夫人让孙女在自己身旁坐下,将东西塞到她手里,“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以太子之尊,竟能为杳杳做到这程度,可见在太子对你是真心的。太子如此有诚意,也怪不得你爹一口就应下了呢。”
陆氏赞同地直点头,“别看你爹咋咋呼呼,他不过是因为舍不得你,但怎么才是对你最好,你爹心里明白。”
姜杳感动不已,既为秦渊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为父母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姜老夫人则是欢喜,但欢喜过后,心间涌起的更多是不舍。
她轻柔抚着孙女柔软的鬓角,“转眼间杳杳也许了人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明明记得不久前还只是祖母怀里的小娃娃,这么快就长大成人,许给别人家了,我真是既喜又愁。”
听着婆母这话,陆氏亦有相同之感,一时多了心酸不舍,“可不是嘛,我千娇百宠的闺女,以后便是别家的了,我这做娘的,心里真是舍不得。”
听着二人似叹似怅的语气,姜杳眼眶热热,“孙女也舍不得家里,舍不得祖母和爹娘。”
“真舍不得,不如就别嫁了?”
这时,一道充满调侃意味的声音响起。
是姜晢。
但见他侧首看向与他同来的父亲,“爹,既然杳杳舍不得,不如就别让杳杳出嫁了,反正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姜奉秋听了哈哈大笑,“那感情好啊,我巴不得杳杳一辈子都别嫁,只做姜家的女儿。”
跟在后头的姜昔一听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我同意,我不要姐姐嫁人,姐姐一辈子留在咱们家,谁也不要嫁。”
陆氏原是感伤,听着这爷几个没正形的话,没好气地瞪眼,“尽胡说,哪家闺女一辈子不嫁陪着爹娘的?”
“怎么不行?咱家闺女就可以。”
姜昔说着一蹦一跳跑到姜杳跟前,抱着她的手歪缠,“姐,你别嫁好不好?小昔舍不得你嫁到别人家去,你就一直留在咱家不好吗?”
听着这童言童语,姜老夫人一乐,“小昔,你让姐姐不嫁,可姐姐不嫁人,将来无儿无女,老来养活谁照顾啊?”
“我啊!”小姜昔当仁不让,拍着自己胸脯铿锵说道。
“你?”
姜老夫人听了眼角笑纹更深了,“你拿什么养活你?你有钱吗?”
姜昔理所当然地道:“我现在没有,可等我长大了做了大将军就有了,到时候我把一半钱给姐姐。”
一家子听了这话来了兴致,“怎么就给一半,怎么不全给?”
姜昔一双小眉头皱了下,颇有些为难,“要是都给的话,我不就没钱娶媳妇了吗?”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姜杳好笑,“你绑着不让我嫁,自己却寻思着讨媳妇,有你这么做弟弟的吗?”
小姜昔满是无辜,“那不好吗,我生了儿子正好可以孝顺姐姐?”
这话一出,又引来一阵欢笑。
小姜昔没太明白自己说的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大家就是笑个不停?
不过见家人们笑,他也就跟着开心,嘻嘻哈哈乐个不停。
被小家伙这一搅,屋内瞬间什么感伤感叹都没有了,只剩下笑声。
待一家子欢欢喜喜一道吃完午膳,姜晋送姜杳回院。
姐弟俩一路并肩走着。
姜杳侧首看着有些沉默的姜晋,“小晋,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定亲?”
这一上晌,瞧他都没什么话。
虽然姜晋往常也是如此,但姜杳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大一样。
姜晋顿了下,老实说道:“姐,其实我也不想你嫁给太子,宫里实在太复杂了,有那么多人对权位虎视眈眈,姐嫁了后,肯定不如在府里自在。”
姜杳眼睫扇了下。
嫁为人妇,当然不如闺中女儿轻松,尤其她要嫁的,是东朝储君。
在他身后,有那么多人觊觎窥视,来日她为太子妃日子不会容易。
“这也是我之前不大喜欢太子的原因,他明知道自己身旁强敌环伺,却还是不管不顾地要将你拖过去相伴,这行为实在有些自私了。”
姜杳闻言蹙了下眉。
她不喜欢有人这么说秦渊,哪怕这个人是她向来疼爱的弟弟。
她张了张唇,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姜晋又说道:“可不管太子身边如何凶险,姐还是想嫁给太子,因为你钟情于他,为了他,你心甘情愿。”
姜杳被这话说得竟有些脸红。
姜晋看着少有忸怩的姐姐,唇瓣撩了下,“不过那是我之前的想法,后面想想太子的行为我也能理解。
既然心里喜欢就是要争取,喜欢了还得藏着掖着强忍着推开,还要冠冕堂皇地冠以为对方好的名目,那才是真的自私,才叫懦夫呢。”
小少年豁然笑了,真心说道,“恭喜姐姐,挑了位真丈夫。”
听着这声赞,姜杳从心底笑开,笑靥如花,她拍了下小少年的肩,“小晋能想清楚这些,也是成长了,不错。”
看着满是与有荣焉的姐姐,姜晋无奈挑眉,在心里摇头。
瞧瞧这脸变得多快,不过是夸了太子一句而已,就这么喜形于色,怪不得父亲总说女生外向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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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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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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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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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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