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视而不见,取出一药膏细细地在那被勒得青紫的手腕上涂着药。
他长长的眼睫低垂着,神色虔诚认真,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罕有的珍宝。
姜杳瞧着眼前这幕,委屈巴巴地唇角下压。
都是假的,她本尊就在这儿,他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姜杳怨念,心头却忽的一动,身子也跟着一动。
下一瞬,原本恬静昏在男人怀里的美人儿猛然张开双眼,脸上绽出最娇美动人的笑靥。
秦渊低头看着那美好中带着乞怜求饶的琼花笑意,视若无睹般转开视线。
姜杳有些挫败,思索该怎么讨好才能过了这关。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有然,秦渊已静静将她推开,淡声道:“站到一边去。”
姜杳不明就理,但还是乖乖听话往边上站了站。
这时,东宫戍卫也在李程的带领下赶到,不用秦渊下令,戍卫们即刻抽刀背身站在姜杳身前,死死守卫。
秦渊目光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没再耽误,他看了眼人人斗得难解难分的二人,一个掠身上前,动作之快,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巴原已经闷声一声,胸膛已经中招,呕出一口鲜血。xǐυmь.℃òm
“我很快就能将人拿下了。”姜晢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跳出来搅局的秦渊。
秦渊却不理他,夺过姜晢手里的剑,直取巴原。
姜晢不爽,不过这份不爽,在回身瞧见姜杳俏生生地站着时,瞬间转为惊险。
“杳杳,你醒了?”
他一个箭步冲来妹妹跟前,紧张地上看下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
姜杳故作茫然地摇摇头,“哥,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跟朝霞公主在一起吗,怎么会……朝霞公主没事儿吧?”
毕竟她这一路都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晢见妹妹不像有恙,心里的紧张消解了几分。
“朝霞公主没事,具体发生了什么,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告诉杳杳。”
姜杳颔首,自不会追问。
秦涧也在这时上前。
东宫与凌王府关系微妙,见秦涧上前,李程等便没那么爽快让开身子了,反倒将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
秦涧的手下一见这情状,顿时也变了脸色,冲了上前,手里的弓弩拉得更紧,对准一众东宫戍卫。
两方对峙,危机一触即发。
姜杳皱眉,喊了声李程。
听着那柔软声音里的意味,李程手上一松,侧开半边身子。
见状,其他东宫戍卫也敛了神容。
凌王府众人见此觑了下主子的神色,见主子神色平静,没有指示,也见好就收,收了箭弩。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散,秦涧捂着胸口走上姜杳跟前。
此时,他的唇角的血色已经擦去,却掩不住苍白的脸色。
她也不知道秦渊方才有没有收着力道,还是借着机会故意多下了几分力,但见秦涧方才眼下这难看的脸色,他怕是伤得不轻。
她正犹豫该不该礼貌关心问一句,就听秦涧先关切问了,“杳杳没事吧?”
“多谢殿下关心,姜杳一切安好。”
姜杳看着秦涧白得过分的脸色,“殿下,您还好吧?”
不管怎么样,秦涧今日这遭也是因为她。虽然细究回来,她也是因为秦涧才被人绑。
但也罢,事情解决便好,也不必揪扯太多。
秦涧摇摇头,“我没事,见到杳杳安然无恙,我就没事了。”
若是往常,听见秦涧这语气暧昧的话,姜杳不免蹙眉,今日却没有。
因她敏锐地感觉到秦涧似有些不同,具体不同在哪,她也不是很清楚,可就是有这感觉。
她不由多看了秦涧一眼,但见秦涧垂眸,眼皮轻阖,神色晦暗难窥。
姜杳未探究,心思又立即回到秦渊跟巴原的打斗上。
不过……
说打斗实在不准确,其实就是秦渊单方面压着巴原打。
面对姜晢,巴原还有几分还击之力,然而对上更加深不可测的秦渊,巴原只有被动挨打的机会。
肩、背、胸前、手脚接连挂彩,伤口血汩汩而流,他身上地上一片骇目的血色。
巴原在心里骂娘。
这东朝太子明明就可以一剑杀了自己,偏却像猫戏鼠一样玩弄着他,每一剑都堪堪避开要害,就是不肯给他个痛快。
妈的!不能这样下去!
巴原手上积极对抗着,脑子飞速转动找寻着撤退的办法。
眼前有战力恐怖的秦渊,边上还有姜晢守着,还有秦涧以及他手底下的弓弩手,自己已无其他退路。
如今唯一法,只剩下搏一搏了。
巴原把心一横,且战且退往悬崖边去,纵身便是一跃,往万丈深涯跳去。
不跳,必死无疑。跳下,兴许还有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最后的奢望也被残忍捏碎。一条灵活如蛇的麻绳缠住了他的身躯,紧接着,巴原就感觉一道力量,将他从半空又狠狠拽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代表身份的赤舄重重地踩在他血流不止的肩上,那人居高临下,冷然睥睨地道:“这一次,你再没有死不见尸的机会了。押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便立即有人上前押住巴原。
也不知是已经伤重到彻底没了力气,还是知道挣扎也没用,巴原任命一般,任由戍卫像捆粽子一样将自己扎起。
他任由人押解,乖乖配合着,但是在行经秦涧身边时,他却忽然停下,嘴上挂着明显的嘲讽笑话,“秦涧,我是输家,不过你也不是赢家。你那么喜欢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喜欢别的男人,还是一个你注定赢不了的男人,哈哈。”
巴原满是赞赏地看向被重重保护着的姜杳,更加用力狠绝地踩着秦涧的脸面,“小姑娘,你挑男人的眼光不错,知道谁是真正可靠的伟丈夫,谁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你说什么!”
“你胆敢再说一次?”
听他语出侮辱,一众凌王府护卫顿时暴起,一双双含戾凶狠的眼睛死死剜着巴原,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即刻杀了他。
不同于手下的义愤填膺,秦涧却只是冷冷听着,仿佛被辱的人不是他。
他望着巴原被强押走的身影,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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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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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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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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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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